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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微雨,甄教授?”龙松石讶然停住脚步。
言微雨一愣,啊,她忘了今天龙松石会来给她送笔记!
甄祈恢复常态:“哦,龙松石,你也是来看她头上的包吗?我看她大概已经没事了。”
言微雨微怔,甄祈心中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告诉龙松石他们现在是邻居呢?
龙松石一笑:“是这样啊,甄教授真是细心。”
言微雨发窘,龙松石已经走到她身边:“嗨,言微雨,看来你真的没什么事了,这是今天的高数笔记,对不起啊,让你都不能上课了。”
言微雨紧张地点头看他:“谢谢你,我……嗯,我没事了。”
龙松石呵呵一笑,一甩书包说:“那我走了,拜拜,甄教授。”
言微雨傻站着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甄祈在一边看着,半晌说:“喂,人走了,还发什么呆?”
言微雨猛醒,瞪他一眼,又看看巷口,低下头一言不发就上楼。
甄祈拉住她,问:“你喜欢他吧?”
他的口气有点儿古怪,言微雨不由转头看他,却看见他面带嘲意,好像在看她的热闹,顿时火往上冒:“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甄祈清澈深遂的眼中目光一闪,他笑起来:“是与我无关,不过想善意地提醒一句,这种帅哥通常都是花花公子,小心将来吃亏。”
竟然把她暗恋的人说成这样?
言微雨气恼地摔开他的手,大步上楼而去,楼下传来甄祈的轻笑声。
回家后言微雨倒在床上抱着脑袋反复想着主持的话。她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她真的是朱雀吗?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言微雨颓然倒在床上。
有人在敲门。
是甄祈吗?言微雨跳下床,难道又发现妖族了,她又兴奋又紧张。太好了,自从上次牛刀小试后,她就一直跃跃欲试。
门外传来甄祈的声音:“言微雨!”
话说回来,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言微雨就莫名其妙地生气,她还在对刚才他对龙松石的评价耿耿于怀呢。
她故意沉着脸打开门:“干吗?”
甄祈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径直问:“你感觉到了吗?”
言微雨一怔,立刻明白过来:“妖族?”
“没错。”
言微雨立刻兴奋起来:“那我们怎么办?我感到他在东面。”
甄祈一摆手:“自然是尽快过去了,还问什么,走吧!”
两人凭着灵觉感应,一直追踪到一处旧房拆迁的工地。
暮色已深,断墙颓破的工地上,荒无一人。
灵觉非常的强烈,就是这里。
言微雨有点儿害怕,同时又觉得刺激。她紧张地到处观望。甄祈不紧不慢地扫视着整个工地。两个人的灵能渐渐在工地形成了强大的气场,被笼罩其中的妖族很快就被迫得现了原形。
只听一阵低泣声从瓦砾堆中传来,言微雨浑身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向甄祈身边靠去。
甄祈皱眉,唤起咒术,大喝一声:“现身!”
一股灵力射向瓦砾堆,一个女人的灵魂顿时从瓦砾堆里被逼了出来。言微雨吓了一跳。
是个披头散发的妖族。她哀声哭泣着:“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言微雨诧异地发现她的穿着颇为时髦,好奇地大着胆子说:“你是谁?干吗在人世纠缠不散?”
女人哭着说:“我是曾经住在这栋楼里的人,我的丈夫是个成功的商人,可是他抛弃了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甄祈耸眉:“就是因为这个不肯离开去转世?”
女人止住哭声,恨恨地说:“我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我不会走的!”
言微雨被她凶狠的样子激起了厌恶,问:“你做了什么?”
女人呵呵大笑:“没什么,我只是阴魂不散,慢慢攫取了她的灵魂,让她得了不治之症,她活该!”说着,声色狰狞,头发飞散。
言微雨吓得直后退。
甄祈怒道:“你这个害人的东西!”说着,举起手。
“等等!”言微雨从身后拉住他,“我来。”
甄祈意外地看着她:“你不怕吗?”
“怕啊,”言微雨说,“是正常人都怕嘛,可是我是个阴阳术师,而且我想做一个好阴阳术师,想在别人看到我时不是因为我是朱雀而尊敬我,而是因为我是言微雨,你明白吗?”
这是她最近常常考虑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朱雀和言微雨落差让她羞愧。她知道别人的尊重只是因为她的前世。但她不需要这样的尊重,她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阴阳术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是处。
甄祈深深地望着她,扬起一个笑容。
“好,”他鼓励道,“回想一下我教过你的,加油!”
他退后一步,站在言微雨身后。言微雨心中一喜,他是明白她的。
女人早已看出甄祈从容镇定,明显比慌乱的言微雨高明得多,但是她同时也感到言微雨身上有股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灵能。此时言微雨走上前来,虽然好像怕得发抖,但女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女人厉声咒骂,“你们这些可恶的阴阳术师,我诅咒你们!如果妖王还在,你们都要完蛋!”
言微雨大笑:“你们妖王早就被我收了,你还想逃吗?”
女人大吃一惊,变色道:“难道你就是——”
言微雨已不再说话,开始集中意志力,甄祈教她时的话在耳边响起:“地缚灵:死去的人,对某一个地方还有深厚的感情,其灵魂便会在那里逗留不走。对付这种灵,用的是……”
言微雨想到这,立刻立拢双指,双掌合握,指竖眉心,大喝道:“地灵,缚!”双指疾指,劲力一下就击中了女人。女人一声惨叫,向后飘去。
言微雨大喜,击中了!可是甄祈却大呼:“小心!”
她忙抬头,女人已经闪电般蹿到了她面前,凶狠地向她抓来。
言微雨慌得脚下一滑,下意识地挡开她的手臂,大喊:“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去!”
灵力急射,正中女人眉心。女鬼嘶叫着退开,情形恐怖。
言微雨刚要欢呼,却见甄祈猛地向她扑来,同时大叫“她骗你!”抱着她飞滚到一边。
言微雨这才骇然发现,原来刚才击中的不过是一个幻象,女人的真身已经扑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甄祈大怒,一步冲过去,双手如同龙爪,闪电般地扣上女人的手脉,女鬼大声呻吟顿时软了下来。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甄祈星目如火,冷峻的脸上充满寒意,喝起咒术:“地灵,缚!”
女人凄然惨叫,彻底被封住了。言微雨惊心动魄地爬起来,看到女人在甄祈的灵力缠绕中渐渐虚弱,就要消失不见。女人还在叫着:“我不甘心,我要那个女人死。雪妖,为我报仇!”
甄祈点头:“原来你也是雪妖的人。”说罢,他眸中寒光一闪,就要让她立刻消失。
“你,”言微雨忽然说,“真是个傻瓜!”
甄祈吃惊回看她,言微雨继续说:“你真的爱你丈夫吗,还是只想要报复?如果你是因为爱的话,就不应该这样折磨活着的人,你的报复只会让人们不得安宁,而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我看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爱你自己!”
女人的叫声突然停住了。
言微雨肃容看着她,静静地有种凛然的威严感。甄祈惊讶望着她的目光,渐渐起了变化,笑容中有一丝赞赏。
女人在他的灵力中已快消失,言微雨最后的话让她沉默了。良久,她睁开眼睛,戾气逐渐消失。
她远远望着言微雨,点头含笑说:“也许你说得对,也许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太久……谢谢你……”
灵力越来越紧了,她笑着望着言微雨,闭上了眼睛。一阵晚风吹过,女鬼“嘭”地一声消失了。
工地恢复了平静,这里已经感觉不到妖族的戾气。
言微雨仿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猛醒过来,她雀跃转头望着甄祈:“我们成功了?”
甄祈笑着点点头。
他笑容浅淡,双眼明亮:”能让一个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平静而安详地死去,没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了。”
言微雨脸红了起来。
甄祈支着下颌凝视她慢慢说:“我想,我的看法需要改变了。”
“看来,你确实是……”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单手抚胸,恭敬地说道:“朱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甄祈的赞扬让言微雨既开心又自豪。她知道,这次与上次完全不同,甄祈是真心地说出了这番话。一向对她百般挑剔的甄祈,竟然真的认同了她,开始承认她了。这真是太好了!
言微雨狂喜着,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渴望得到他的肯定和赞许,得到他的笑容。她早就忘了要是换了平时,甄祈这么恭逊的话,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好好笑他一顿的。
等她想起这点时,为时已晚。甄祈已经拍拍裤子站了起来,变魔术似的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说:“言微雨女侠,观音菩萨,忙了这么久,我已经很饿了,你不请我吃饭吗?”
这天晚上,言微雨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情形终于有了变化,她看见那个白衣女子在黑暗中旋转着,痛苦在纠缠,迷茫而无助,然后,白衣女子向她走来,越来越近,言微雨渐渐看清了——
那是她自己的样子!穿着白衣披着瀑布般的黑发的言微雨!言微雨目瞪口呆,然后突然醒悟到——这是朱雀朱雀,我的前世!
朱雀向她走来,漆黑的瞳仁中带着深深的忧愁,她向着言微雨缓缓地伸出手来,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那么凄切的目光,那么熟悉的感觉,她要对自己说什么?言微雨费力地去听,却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这天晚上的星光酒吧,甄祈一如既往坐在吧台边转着酒杯。张晨峰已经注意了他十分钟,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望着酒杯微笑。
张晨峰不禁走到白灵灵旁边,小声说:“你看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