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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我因有执念留存,错过了勾魂期,如今若没有法力高强之人渡我,我也只剩下做孤魂野鬼之命,等时日到了,就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
容吟霜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就默默转身,进入屋内拿了金钱桃木剑走出了门去。
“我并非法力高强之人,但这把剑却是专门超度亡魂的,你……真的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了吗?你舍得下老大爷吗?”
老婆婆微微一笑:“世间之事,执着未必是好。我与他这世缘分已尽,不留恋了。”
容吟霜举剑自面前,以指按剑,幽幽的叹了口气,再不多说什么,按照混沌记忆中那超度时改用的手势口诀,闭上双眼,让剑气带着她走动挥舞,片刻的功夫,就听地上响起叮呤当啷的声音,容吟霜知道,仪式已经结束。
睁开双眼,看见地上散落的铜板,她将之一枚一枚默默的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容吟霜依旧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老头的馄饨摊,谁知还未说话,老头就认出了她,笑着对她说道:
“今日的馄饨我请你们娘儿仨,不要你们钱,去坐着吧。”
容吟霜让两个孩子先去坐下,自己则站在馄饨摊旁对老头问道:“老婆婆留下的钱找着了?”
老头一边下馄饨,目光紧紧盯着锅子,点点头,说道:“找着了。就在我们床铺后的墙壁里。这老太婆,你说……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容吟霜微微一笑:“若藏得不隐蔽,不就存不下钱了吗?”
老头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锅子,看着热腾腾的锅面儿,沉沉叹了口气:“是啊。谁知道那个平时连双像样的鞋都舍不得买的老太婆竟然能存下那么多钱。哈哈。足足一百二十两……她平日里得多抠啊!没穿过一件好衣服,没吃过一口好吃的,没睡过一天好屋子……她把钱都留下干嘛……”
容吟霜隐约在老头的下巴上看见了泪滴,却也不上前打扰,而是选择默默的转身,去到了座位上,让老头不至于尴尬。
锅里的馄饨不住翻滚,老头却像根木头般站着一动不动,夏日的清晨吹来清爽的风,让人舒服了起来。
容吟霜迎着风吸了口气,看这云卷云舒,白云苍狗一瞬,谁又能知道自己所爱的人,会不会突然离开,再也不回来呢?
吃过了早饭,容吟霜想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她做的事情,可是在街上转了一圈,问了一圈,所有店铺看见她带着的两个孩子,全都拒绝了她。
她无奈之下,也没有办法左右旁人的想法,便一手抱着幺儿,一手牵着大儿,去集市买了些今天要吃的菜,路过一个糖葫芦摊儿时,幺儿指着糖葫芦吃手指,容吟霜被他可爱的举动逗笑,就又买了两根糖葫芦,放在菜篮子里,让他们回家再吃。
两个孩子尽管很馋,却也很听话,硬是忍到了道观前才跟她伸手说道:
“娘,到了,吃。”
容吟霜怕他们在路上吃的满身都是,没有水擦,指着不远处的道观说道:
“进去了再吃,别急。”
可说完这话,她却猛地看到道观前停着的那辆豪华双马车,四角飞檐上一株梅花形状的流苏吊坠看起来那么眼熟和刺眼,当初相公要定家徽,这梅形还是她提出并绘制出来的,后来就用作梅家家徽好几年,如今看来,真是莫名的讽刺。
那些人在府中之时虚情假意,相公死后,尸骨未寒,他们就迫不及待要侵吞家产,将她们孤儿寡母扫地出门,平白背负了污秽名声,如今他们还不肯放过她,她所求不多,只想要一个安身之处,可是,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他们都容不下,竟然又找上了门来。
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容吟霜把两根糖葫芦交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在门外等着,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入了道观。
道观院子里站了一排丫鬟,一排家丁,看起来排场十足,容吟霜走入之后,有一个家丁就去了观里通报,没一会儿,就从里头走出一个女人,年纪与容吟霜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她的身上环佩金钗,无论从服饰还是到发饰,都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少首饰,恨不得全都戴在身上,凭添了好几分的老气与俗气。
这是二叔梅远贵的正妻赵倩,她从前一直是在容吟霜后头跟前跟后,大嫂大嫂的叫个不停,而容吟霜也一直对赵倩很好,相公从外头带回了什么好东西,她都不忘留一份给她,没想到那日敢她出门时,就是这个赵倩下手最狠,出口最毒,好像她们平日里有多么大的仇怨似的。
赵倩从观里走出,先是将容吟霜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在唇角挂出一抹轻蔑的笑: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大嫂从前那样光鲜亮丽,现在粗布麻衣,看着真是叫人心疼呢。”
容吟霜冷脸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第7章 人心隔肚皮
赵倩慵慵懒懒的叹了口气,一跨出门槛,手臂就伸了出来,旁边两个伺候的丫鬟就乖巧的去到她的两边,扶住了她,赵倩娇气的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之下,走到她面前,一面摆弄自己身上的华服美钗,一面开口说道:
“大嫂这话说的。大哥虽然不在了,你也不能这么六亲不认,狠心绝情啊。”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赵倩突然娇媚一笑,说道: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大嫂对大哥原就没什么感情,这才在大哥尸骨未寒之时,就耐不住寂寞,勾引二叔,当真是水性杨花的。”
容吟霜气急怒道:“你胡说什么?”
赵倩见容吟霜怒了也不怕,轻蔑的白了她一眼,说道:
“也就是大嫂你运气好,这张脸长得这般勾人,又遇上我家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死鬼,对你是念念不忘。”
容吟霜气得简直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了,瞪着赵倩,恨不能把她的心肝全都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这般颠倒是非的话怎能这般轻易的就说出口,容吟霜拼命忍住了眼泪,不想在这恶人面前露了怯色。
可赵倩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刻薄说道:
“看看你们住的这地方,我是半刻都待不下去的。”
容吟霜将目光瞥向别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指甲几乎恨得掐进了肉里,卯足了劲指着大门怒道:
“给我滚出去!滚——”
赵倩见容吟霜发怒,终于露出一副得逞的样子,得意的对容吟霜勾着嘴角,冷哼道:
“哟,脾气见涨啊!”
突然变脸,伸手打了容吟霜一个巴掌,反过来对着容吟霜怒道:
“你以为你还是梅家的当家主母吗?跟我发火!也不看看自己如今落魄的样子,大哥从前待你如珠如宝,走到哪里都怕你碰着磕着,我奈何不了你,如今大哥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摆什么主母的谱,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容吟霜被打的脸偏到一边,眸中闪出恨意,看准了赵倩转身嘲笑她的时机,就扑到她身前,抓着她的发髻就大力撕扯起来,赵倩猛地受袭,吓了不轻,尖叫着跟容吟霜扭打在一起,奈何赵倩原本就是一个镖师的女儿,虽不会武功,但手里也有点力气,容吟霜不过得了个先机,将她扯着摔在地上,可是真正扭打起来,她根本不是赵倩的对手,再加上一旁丫鬟仆人的拉扯,她更是没有胜算,很快被他们制服。
赵倩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整理自己的乱发,而是上来就抽了容吟霜两个巴掌,怒道:
“我从前就看不惯你,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什么便宜都被你占尽的姿态,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梅远道,你拿什么跟我斗。”
容吟霜也不示弱:“我从未想过跟你斗!从前我哪里对你不好?有好东西我是哪一样少了你的?相公在世时,一个人养着你们二三房的人,他可曾说过一句,你们忘恩负义,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倒在这里寻我的不是,天理何在?”
赵倩盯着暴怒的容吟霜,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你对我好?别笑掉大牙了。要不是我处处顺着你,捧着你,你能对我好吗?你给我的那些,都是你的施舍,是你选剩下不要的,才当成废物送到我那里去,你可曾有过什么东西给我先挑?没有吧!”
说完这些,赵倩还不满足,又,凑到容吟霜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还敢说对我好!真对我好的话,当初何以不让梅远道纳妾?我又怎会嫁给梅远贵?我应该嫁的是梅远道!你拥有的那一切宠爱,原本都应该是我的!你抢了我所有东西,我还要每日对你曲意奉承,你说我恨不恨你?”
“……”
赵倩的这番话说出来,让容吟霜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女子,颠倒是非不说,蛮不讲理不说,难道她连最基本的伦常道理,人性道德都不懂吗?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跟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在一起,简直凉透了心肝。
赵倩说完这些,这才直起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恶笑:
“现在好了,你的靠山倒了,今后我会经常来找你叙旧,顺便好好算算前面的旧账。”
说完这话,赵倩直起身子,她的丫鬟立刻过来替她整理发髻和衣服,整理好之后,就得意的笑着,转身离开了道观,跟着她一起来的下人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容吟霜摸了摸嘴角,跟着走到了门外,看见赵倩踩着下人的背踏上了马车,丫鬟和家丁就跟在她的马车两旁开道,排场十足,马车前进颠簸时,车帘子被风吹起,突然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侧脸,一动不动的就那么坐在赵倩身旁。
容吟霜原本还想看看清楚,可是车帘放下之后,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车队越走越远,她这才收回了目光,走到道观后头,把正在玩儿跳格子的大儿和幺儿叫了回来。
大儿一直盯着她脸上的伤看,容吟霜在他鼻头刮了一下,说道:
“别看了,带弟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