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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时候,感觉熟悉的手温柔细腻的摸着额头,封嫣唇角有小小的笑意,没睁眼已经闻到糖水的香味,手脚都暖得漾着幸福。在旭姨身边,梦里都是平静的。
“姨,嫣嫣给你当女儿。”那是她四岁就说过的戏语,却是百分之百发自肺腑,如果能这样躺在旭姨身边,拉着姨的手,时不时有哥来看看,一辈子她都知足了。
“起来吧,快八点了。”旭岚递了一大杯糖水给她,看着她快活的大口喝,好像渴了那么久,鼻头都积了小小的汗,脸色也暖过来,微微有了红晕。
“慢点喝,别呛着。陈姨炖了豆腐锅,喝好了就开饭。”
点点头,把杯里的糖水喝净,让旭姨觉得开心。刚刚的见面,还有那份存在感,都被糖水赶跑了。任何不开心,都带不进这屋子,只要旭姨在,就能替她挡过去。
胃口很好,给旭姨夹菜,自己也吃了不少。
“姨,过年和我们一起吗?”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被旭姨拉到沙发上聊天,顺便就问了。以前几年,总是旭姨回外婆那边,虽说不是很远,总也没有一起过过。蓝姐走前,每年都是一起过节的。
“今年我和外婆回南方,你外公十年祭。”旭岚拍拍封嫣的小手,“等你大了,带你回去,还没回过南方的老家呢。”
“妈也回去吗?”
“她不去,只有我和外婆回去。”封嫣没有舅舅,只这么一个姨妈,亲上做亲,跟了叔叔却没幸福几年,外婆不知为此掉了多少眼泪。
“我想和你们回去。”有些不舍的趴到姨怀里,抱着她的腿。姨一走,过节就更冷清了。爸现在忙,最近大半年常常出差,哥开始站病房,常常大夜班,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安安稳稳一家团圆。
“以后带你,一定带你。”旭岚笑着,搂过她瘦弱的肩膀,心里越发疼惜这孩子。难得她总是惦记着跑过来陪她。“该回家了,快九点了,再不回去你妈要着急了。”
临出门的时候,姨陪到楼下,给她打开一盏盏楼间的灯,直看着她走远。封嫣一路几回头,还像小时候那样,走几步就转身,喊一声姨,对着楼口招招手。
一直走到大院门口,心里都明朗着,忙完了校刊后面没什么活动,闲了下来能休息一阵。高一功课不紧,她也并不愁。明年才会选文理,哥说不用急于一时。除了见戴阳想到过去,其他都好。喝了旭姨的糖水,咳嗽都轻了。
正往自家楼下走,经过那棵大树的时候,突然一束刺眼的车灯直射过来,被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退一步想绕开。
车灯灭了,车门开启的声音让她停下了步子。车里下来个人,停在那里对着她。路灯照不到树下,只看到高高的轮廓,可熟悉的感觉骗不了人,还有车身的银灰色。
往前跨了几步,走到光线里,让她看清自己,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又碰面了。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该怕,她没逃,看着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不真切。走了快一个月了,不是不会回来了嘛。他怎么一下子都老了,都生出胡子茬了。
“干吗去了!”他突然冲上来几步,吓得她难得的镇定又破攻了,从旭姨那带回来的勇气快用尽了。
退了好几步,话没出口就先咳起来,“去……咳咳……姨妈家。”也没敢瞒,他回来的太突然,她脑子还没缓过来。这么碰面,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停在几步之遥,他脸色缓和下去,“回家去,太晚了。”说完回到车里,不久又走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等着,是该回家的,低着头想绕过他身边,却被他抬臂挡住。
“这个,你哥让买的。”几个咖啡色的大纸袋,沉沉甸甸的,不由分说就交到她手里。
没敢往袋里看,只是盯着地面,是什么不重要,她在他面前多一秒也不踏实,想快些离开。
“上楼去!”声音又高了,刚刚一瞬的平静过去,他声音里似乎又生什么气了。只是这次,他的命令正应了她的心意。
提好袋子不敢回头,直接冲着楼门跑,直到站在自己门前,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喉咙热辣辣的,干咳了好几声,但好在,他没跟来。
进门的时候家里还没人,反反复复检查了门锁和保险,又回到自己房间把门撞严。
他肯定进不来,有钥匙,也进不来!
把几个袋子倒过来,乒乒乓乓东西掉了一床,仔细看清,倒有些傻了。
……
第三十二章突变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到元旦以后吗?”电话里封青的声音很疲倦,刚刚做完手术,又要接着值夜班。
“后天还要走,之后,可能要到春节才回来。”他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电话。没有直接回家,好多事没办完。回京的两天,都排得满满的。回学校赶图纸,今晚可能也睡不了了。
“香港的项目顺利吗?是不是开始物色学校了?”
“学校基本已经定了,完成作品寄过去,奖学金下来就能走了。”其实不去寄作品,申请奖学金,一切也可以如常,父亲早就铺平了他前面的道路。他这么做,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你怎么样,医院那边忙吗?”
“还行吧,”封青靠在医院休息室的床上,有些昏昏欲睡,“我选了神经外科,可能明年还要换医院。”
“干吗不选本校附属医院,你们那不是全国前三吗?”
“那是综合排名,神经外科我们是第五。”选了专业,就要奔着最好的去,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不断给自己加码。
“先不说了,快到学校了,明天打给你。”车子拐进大学外的停车场,得挂了,“对了,东西给她了,喜不喜欢你自己问吧。”有些轻描淡写,没等回复,就断了线。
说是忙,他先不跑公事,回家开了车去找她。东西,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锁了车子往学校里走,冬天的校园安静而萧索,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走到灯火通明的建筑系大楼前,推门的一霎,突然想知道她打开礼物那刻的样子。
……
封嫣坐在床上,对着那一堆礼物。是哥哥要给她的吗?
犹豫要不要去拿那件,迟疑间,电话突然响了,吓得缩回手,跑下床去客厅接,是葳蕤的声音。
“封嫣,有个事你能帮个忙吗?”葳蕤的语气吞吞吐吐的,似乎很为难。
“好,你说。”
“你下楼一趟,我……我们……就在你们院外面,有点事儿。”
谁?谁在外面?
“怎么了?”
“封嫣,我和戴阳在外面等你,你能出来一趟吗?刚刚给你家打一直没人接。见面说好吗?”
“嗯?”她拿着听筒一时没反应过来,葳蕤和戴阳?
“是关于戴月的。”电话里突然闯进男人的声音,低沉而落寞,“你出来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有事请你帮忙。”之后,一片忙音。
顾不得穿大衣,随便披了件外套锁门下楼。
外面起风了,没到楼门口风已经掀起了衣服。跑到大院里,冷风往脖子袖口里灌,冷得发抖。远远看着路灯下站着两个人,投在脸上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她跑了过去。
“封嫣,你来了。”葳蕤声音里焦躁, “戴阳有事找你帮忙,你手机不开,联系不上,所以我陪着他来了。”
听着葳蕤的话,抬眼不期然就撞见戴阳憔悴的神情。
几个小时前不是还见过吗?怎么突然,变了神色。
“戴月怎么了?”风里她听见自己声音哑哑的,似乎在怕。
戴阳深深的望着她,瞳孔的黑谭里有一抹错不了的悲切,深深镌刻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说吧,”葳蕤推了推戴阳,“快说吧!”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封嫣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了,那种弥散在心里的不安不断扩大。几个小时前戴阳不是这样的。冰冷间藏着秘密,却没有悲伤。
“下午……”他突然开口,声音干裂的比寒风还刺人,“我去学校拿校刊的时候……”
“怎么了!”冷汗爬上封嫣的额,她克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盯着笼着阴影的脸。
“戴月……自杀了!”
冰刃突然刺破了她想到的最坏可能,“什么?”她问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她怎么样了……?”
突然冲上去一步抓住戴阳的袖子,“戴月怎么样了!”她,死了?
“救回来了,”戴阳暗青的脸色不见好转,隐瞒了那么久,以为可以永远瞒下去的事实,没想到瞬息间就要被戳破了,“她想见你。”
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虽然和戴月不似戴辰那么亲密,但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姐,陪她度过失意的那些日子。听着她自杀,又救了回来,心里疼得发紧。
“我去见她,她在哪儿?”额上的汗被冷风吹干,身上瑟瑟的冷,喉头发紧,只想咳嗽。她想去看她,必须去看她,她要知道她怎样了。
“等一下,”戴阳突然抓住封嫣的肩,“她问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一本谱子。”
戴阳手心湿热的汗贴在她手背上,竟然和她一样都在发抖,一本谱子,他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会要一本谱子。而封嫣,因为这句话,打了个大冷战。
谱子!在脑子里思索着,回忆在这一刻格外清醒,她看过那本谱子好多遍,她知道某页的角落写着姐妹俩的秘密。
“我知道那本谱子!”她反手抓住戴阳,“在学校图书馆里!”
戴阳拉着她就走,三个人急匆匆在街口打了车,直奔学校。
……
“刘师傅,我……我把……钱丢了,” 声音弱弱的,额上的汗更密了,封嫣从葳蕤背后走上前,“想……看看是不是今天录资料时丢在图书馆里了。”谎话能救急吗?她心中暗暗祈祷,手心里全是汗。
刚刚敲了很久门师傅才来开,又纠缠了很久,就是不肯给他们开门。
“什么钱?”
“元旦……元旦要捐给灾区希望中学的,校刊社团的一部分捐款也在里面。”葳蕤抢着把话接了过去。“您让我们进去找一下吧,谢谢您了,钱丢了我们俩都得担责任。”
“求您了。”封嫣眼里的泪是真的。
师傅犹豫了一下,开了大门,打着手电带着三个人往学校里走。
一盏盏灯渐次亮起来,最后是图书馆的大灯。站在门口,看着三个人在一排排书架间寻找着。
进了楼,见了暖空气,又加上忧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