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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是很巧,莫清刚进门不久就怀孕了,但我们一个都不知道,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面,被人上了麻醉,连孩子和子宫都摘除了。”
苏凉末一下震惊,整张脸也随之变得惨白,她现在怀孕了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而莫清被剥夺的不光是第一个孩子,还有做母亲的权利。
“当时松年也很痛苦,但他们感情好,你爸抱着莫清说他不在乎,他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孩子,她的情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但那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后来,老爷子命令人彻查这件事……”占松庭闭了闭眼睛,那真是一段晦涩而黑暗的回忆,“谁都没料到,指使人强行动手术,以及冒充你爸爸给莫清打电话让她拿掉孩子的事居然是你伯母安排的。”
如出一辙的做法,差一点就在苏凉末身上重演一遍。
她想到那个场面,不由惊悸,旁边的占东擎将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以示安抚,苏凉末眸光对上男人的眼睛,她弯了弯嘴角,告诉他她没事。
“那后来呢?”占东擎不由问道。
“你伯母被老爷子赶了出去,并让她一辈子都不准再出现在御洲,我也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振作不起来。事情过了之后,有些现实却是不得不面对的,我那副样子,老爷子也不指望我,可是莫清已经不能生育。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莫清的脾气从此以后就没好过,在家里对谁说话都尖酸刻薄,就连老爷子也是,她斥责老爷子偏袒,只是将你伯母赶出家门,却没要她的命,一两次,老爷子还能忍,后来有一次他当众发了火,说莫清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凭什么在占家指手画脚……”
苏凉末的思绪不由飘出去老远,说到底,莫清也是个可怜女人,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没有权利把她的不幸也强加在别人身上。
“那我妈呢?”占东擎忍不住插嘴。
“你妈是老爷子亲自找的,我只见过几次,长得很漂亮,据服侍她的佣人说她脾气也好,老爷子让你爸跟莫清离婚,可是你爸不肯。老爷子也妥协了,但他说占家必须有后,你爸为了能留下莫清,再加上也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心里再三挣扎之后,便同意了。”占松庭望着对面的占东擎,他神色恍惚出神,原来,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个代孕的,也分不到占松年一点点的爱。
“但是这件事,遭到莫清的极力反对,她认为是松年始乱终弃,那时候开始便咒着要他死,说我们占家剥夺了她的一切,你爸对她心有愧疚,然后越来越纵容,直到你出生,老爷子一见是男孩高兴坏了,你的名字还是他亲自取的。”占松庭说了这么多,占东擎却还是没法从他嘴中得知自己亲生母亲目前的消息。
苏凉末隐约能猜出来,倘若人还在的话,不会到了这刻占松庭还在吞吞吐吐。
占松庭叹口气,靠着沙发休息了足有三分钟后这才继续开口,“有了你之后,莫清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将你视如己出,也说要好好抚养你,你爸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欣慰的。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妈,那时老爷子和你爸都不在家……”
占松庭的目光悠远落向某处,苏凉末想,有些事即便是藏在记忆深处肯定也是记忆犹新的,不然的话,占松庭不会隔了这么久还能如此清晰地说出来。
二十几年前。
占松庭刚喝完酒从外面回来,他摇晃着身体在客厅遇上莫清。
莫清见到他这幅样子,不由皱皱眉头,满脸的鄙夷,“就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占松庭对她这些刻薄的话早就习惯了,他不以为意朝沙发走去,还未坐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我的孩子。”
莫清脸色变了变,大步出去。
占松庭也跟在了后面。
他看到一个女人正被拖着往外走,她还在坐月子,身体虚弱得不行,占松庭冷静下来,酒也醒了大半,“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哥,有些事你还是别管得好,难道你认为这样的人要留在家里?”
“老爷子和松年没说要现在把她送走,莫清,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我自作主张?哼,当初是谁自作主张把我孩子拿掉的,要不是你们,我会有今天?你算什么东西!”
占松庭怔了怔,“那件事对不起,但是老爷子已经惩罚我们了。”
“惩罚?失去孩子的是我,跟你们男人有什么相干?松年也说不在乎,会继续爱我,可是你看看,他有了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莫清歇斯底里,一手指向院子里的女人,“把她给我丢出去,丢出去!”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松年你都恨上了?”
“别在这假惺惺的。”莫清三两步走到院子里去,那女人一脸的孱弱,看上去就不是她的对手,莫清走到她跟前,“赶紧滚,你放心,你的儿子我会好好待他。”
“求求你,我走可以,让我见见行吗?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了他一面……”
莫清使个眼色,两名身强力壮的园丁拖着她来到准备好的车子跟前,占松庭出声阻止,“全给我住手,你们一个个都疯了。”
两名园丁却是充耳不闻,将女人强行塞进车内。
车门拍上的瞬间,车子立马开了出去。
占松庭回头看了看莫清,“你要把她送去哪?”
“当然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这时的莫清在占松庭眼里已经疯狂了,她做事不计后果,眼里迸射出来的毒辣也是占松庭所陌生的,他伸手指了指莫清,“万一她出了什么事的话,老爷子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便带着满身酒气去车库取了车之后追上前。
莫清眼神渐渐转冷,嘴里轻吐出句,“等你有命回来告状再说吧。”
占松庭一直记得他尽管喝了酒,人还是清醒的,他追着前面的那辆车,可司机把车开得很快,他踩着油门一直追,在经过某个弯道的时候,前面的车忽然踩了刹车,占松庭避闪不及,他使劲打着方向盘,在他撞上巨石昏迷之前,他清楚地记得车子只是擦过了对方的车身,并没有严重的碰撞。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竟然不是这样的。
他躺在一家隐蔽的医院内,那时已经经过了抢救,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占松年。
“松年。”
占松年听到他醒了,三两步来到他床前,“大哥。”
“我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
占松庭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和半边身子都动不了,“那她呢?”
男人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死了,在这场车祸中,死了。”
“不可能,前面的车明明已经踩了刹车停在路边,我也没撞到那车,怎么会死了呢?”
“大哥,你别太难受,”占松年盯着病床上的他,“没人怪你,所以,你也不用自责。”
占松庭激动地想要起身,可发现自己完全没法动,“我呢,我怎么样?”
“你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尽管命抢救回来了,可医生说下半辈子必须倚靠轮椅度日。”
“什么?”占松庭张望四周,“爸呢,爸呢,我要见他!”
他挣扎想要起来,占松年双手按着他的肩膀,“爸以为你死了,这会还躺在医院里面,大哥,我会秘密给你安排个疗养院,连莫清都不知道,你在那里安心养病,你这次酒驾撞死了人,外面盯得也紧,我会向外宣布你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哈哈哈——”占松庭混沌的脑子这才得以清醒,“酒驾?还有莫清都不知道的地方,松年,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害死东擎妈妈的不是我,是莫清,还有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
“哥,”占松年握住他肩膀的手狠狠用力,“你就当替嫂子还债吧。”
“你!”占松庭忽然便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真好,你就这样爱她?”
“是,我只想要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有了,我的妻子这辈子就只有莫清。”
“好,”占松庭剧烈地喘息几口,“你要记着,莫清是一匹狼,迟早有天她会咬到你的身上,连你儿子都不放过,你等着吧。”
占松年伸手捂住他的嘴,“哥,你别说了,我能做的只有保全你的生命,这件事我不可能让老爷子知道,对不起。”占松庭在那一刻总算尝到了什么是绝望,他听到占松年朝外喊了声,“护士,患者情绪太激动,最好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也能猜得到。
占松庭便这样被人藏在了疗养院,一藏就是二十几年。
占东擎听完这些话,久久地沉默,不知该怎样开口。
苏凉末清楚,现在再多的安慰都抵不过给他一双温暖的手,她掌心覆住占东擎的手背,占松庭接着又说道,“没过多久,老爷子去世了,家业便这么顺理成章到了松年和莫清的手上,莫清对你爸在要你的这件事上一直耿耿于怀,她觉得她遭受了背叛,你爸做什么自然也都是错的。”
其实占东擎自从知道莫清不是他亲生母亲,他就知道他妈妈存活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她这么能忍,二十几年来让我爸渐渐放下防备,以为她是真的能接受我了。”
“莫清自己没法要孩子了,她活在世上最大的乐趣,可能就是看着她痛恨的人一个个落得凄惨吧。”
占松庭的心理医生从外面进来,“苏先生,已经半小时了,今天就到这吧,让他休息休息。”
“好。”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占东擎起身,亲自将占松庭抱到轮椅上,“大伯,你在这安心住着,我还是你的亲人。”
将占松庭推回房间后,占东擎和苏凉末便离开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占东擎目光落向苏凉末的脸,“怎么愁眉不展的,当心生出来个小老头。”
苏凉末却笑不出来,“感觉心里很压抑。”
占东擎用力握下她的手,“都过去了,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正是因为知道真相才会难过,以前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事情照样发生过了,难受和开心都没法改变的现实,那就应该接受,活在当下。”
“是啊。”苏凉末很庆幸,她不用绞尽脑汁去想着如何安慰这个男人,因为他看得比她透彻的多。
占东擎先将苏凉末送回家里,“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