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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百感交集,除去难受之外,只有痛心。
忽然,一阵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拖出细细的影子,占东擎的思绪被打断,男人呈现出明显的不悦,进来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占东擎也没看清楚,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
放眼四周,这儿只有一张床,也不可能再有人会进来。
占东擎拿起一旁的绷带,不紧不慢往手掌缠去。
他想到李丹在森林里说过的话,她说第一次见到苏凉末时,苏凉末在监狱里被人踩在脚底下打,占东擎缠得很紧,手上本来就有伤,疼痛钻入心尖,本就无处发泄的情绪这会膨胀到极致。
两个男人立定,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上前。
占东擎轻扯下嘴角,男人越走越急,一跃上前同他厮打,他轻巧避开,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对望眼。甚至开始下起赌注,“你猜谁会赢?”
“废话,三打一,还用猜吗,况且他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
“这人不是死刑犯吗?为什么还要他的命。”
同伴睨他眼,“闭嘴吧,没判决之前谁敢说是死刑,让你睁只眼闭只眼,废话怎么那么多?”
“行了行了,老规矩,五千泰铢,我赌他死不了。”
“成交,就五千泰铢。”
里面的厮打声很是激烈,两人靠在门口吹着牛,“完事之后上头还有奖,换班后一起喝酒去。”
“行啊!”
房间里头的男人被占东擎逼得节节败退,脸上打成个调色盘,他伸手一抹,鼻子里满是血,男人冲上前去,左脚踩着床沿,身体飞跃出去扑向占东擎,占东擎伸手撑向旁边的一个柜子,他双手使劲提起后照着男人劈去,结实的木柜正好砍在男人腰间,只听得一阵惨叫声传到耳朵里,占东擎将柜子按在男人身上,目光抬起,眼里的幽暗落到对面两人身上。
外面的警察将门打开道缝,旁边同伴催促,“死了?”
“没呢!”说完,又重重合上。
剩下的两人可没再那么傻,他们一左一右上前,空间本来就不宽敞,占东擎脚退至墙角处,两人对望眼,似乎早就商量好进攻对策,飞快的脚步踩过大理石地面,左手边的人一拳挥来,占东擎堪堪避开,他伸手扣住对方腕部,使劲一拉一扯。只听到骨骼咯吱声错位般,另一人见状,伸手从腰间掏出匕首,尖刃划过占东擎的手臂,带出一道长长的血渍。
他忍痛看了眼,占东擎伸手握住伤口,捂住的指缝间有血淌出来,触目惊心。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匕首,说着一串占东擎听不懂的泰国话,他们叫嚣着再度扑上前,占东擎搏斗的动作过于激烈,前段日子被打的伤口牵扯着疼痛不已,骨裂的地方更是要手按着才能直起腰来。
他冷冷睥睨着两人,躺在地上的男人来回扭动想去抓他的腿,被他一脚用力踢开。
拿着匕首的男人挥舞上前,占东擎一个抬腿的动作,身子仍然矫健如豹子,令人眼花缭乱的挥拳动作,厮打时砸在身上的沉闷声,无一不充斥着这个不大的房间,他一脚踢中对方手腕,匕首在空中翻腾了好几个圈,最后落入占东擎的手里。
他拽住男人将他拖到跟前,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占东擎眼里的狠辣一寸寸尽显,刀子拔出来再捅进去,再拔出来再捅进去!
另一个男人看的面色惨白,出也出不去,只能拼死一搏。
他像摔跤似的扑向占东擎,跟前的男人拉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两个人推着占东擎将他撞向坚硬的墙壁,他身上的伤口再度崩开,血流不止。
他们抢夺着占东擎手里的刀,一人夺过之后刺向他,另一人则凭着最后的力气抱住他的手臂。
眼见匕首就要刺穿占东擎的手背,他伸手握住刀刃,先前缠着绷带的手掌因用力,还是被尖刀给划破,那人抽出刀子再度砍去,匕首扫过占东擎的脸,他躲避及时,但还是觉得脸上有轻微疼痛,不至于破相,可却有红色的印子渗出。
占东擎顾不上这些,他曲起膝盖猛地朝男人胸口用力一顶,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使劲撞向墙壁,只等对方软绵绵躺在了地上,另一人本就身受重伤,看到这场景,吓得连滚带爬往外而去。
占东擎踢开身边的两个人,他单手拎起那个床头柜,在对方快要爬到门口时,上前照着他的后背砸去。
周边再没了别的声响,占东擎握住手掌后走向正对门口的墙壁,他双腿吃力地往下,干脆坐到地上,窗口阳光泄进来,这地方,就跟人间炼狱一样,男人伸出带血的手掌,掬了一把阳光,连那点光亮都被染成赤红色。
他想,也好,苏凉末说,没进来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那是一根刺,如若他不扎一下,该有多痛,他不懂。
该有多爱,他可能也无法懂得这么深刻。
是。
占东擎的心,从来波澜不惊,听过苏凉末的痛,他也痛,却也只有真正进来了之后,那种灭顶的绝望反而坚定了他的心意,如果要问,哪一刻是深爱,哪一刻是侵入骨髓的爱,那便是从他进来那刻,从他一个人面对孤独的时候。
、142劫人(精彩)
占东擎倚着墙壁大口喘息。
门外的两人听到里头没了动静,“成了成了。”
其中一人将门打开,探进去个脑袋,这一看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占东擎抬起的目光射过来,凛冽犀利,因搏斗而淌出的汗顺着脸颊滑落,一双眼睛直直落到那人身上。
对方吓了个哆嗦,指着地上的几人,“你,你杀人,好!你死定了,死定了。”
占东擎冷笑声,尽管听不懂对方的话,可看他那样子也能猜出来什么意思,就算不杀人,他也死定了。
他手掌在身侧撑了下,忍着剧痛站起身,摇摇晃晃朝着床前走去,地上有人挡道,他就用脚拨开,那姿势那样子就跟走在死人堆里似的,门外的男人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里头,“明,明天你死定了!”
占东擎在床沿坐定,眼帘轻抬,“滚!”
流简给苏凉末拨来的人很快和他们碰头,韩先生给了苏凉末一部跟她单独联络的手机。
现在占东擎什么人都不能见,韩先生明着是中立的态度,但还是给占东擎安排了个律师。
苏凉末接到电话,人起身来到外面,“喂?”
“三天之后,晚上8点,占东擎会经过泰国公路段,到时候是你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怎么知道他会经过那里?”
韩先生语焉不详,“你只要试试就知道了,但我不能百分百肯定。”
“喂!”
苏凉末听到那头传来嘟嘟声。
她将信得过的几人叫到房间里去,把韩先生的话跟诸人交代清楚。
韩增站在窗前,“那个韩先生,我们能信得过吗?”
“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李丹令人拿来地图,摊开后放向桌子,“这照理还不到引渡回国的日子,如果真能提前下手,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你们想,光是警力方面估计就能少掉一半。”
“是。”苏凉末眼露华彩,“这个机会,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错过。”
宋阁盯着地图,“我和韩增负责去现场勘查,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了,我们会在那做好埋伏,看看有没有能利于下手的地方。”
“好。”
这三天,既提心吊胆又时时期盼着,总觉得希望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天。
苏凉末吃过晚饭坐在河边,泰国很多这样的木屋子,一条浑浊的河就在脚边,屋子是搭在水面上的,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远远还能看到有人在河边洗着衣服。
苏凉末单手撑起下颔,肘部支着膝盖,一串脚步声接近而来,她抬起头,看到李丹坐到了她的身边。
“是不是在紧张?”
苏凉末已经不知不觉学会依赖李丹,她头枕向李丹的肩膀,“当然,还很害怕。”
“没事的,那片死亡森林都能走出来,这点算什么?”
苏凉末双手抱着膝盖,“李丹,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事?”
“那天在韩先生家,我接到莫清让人送来的录影带,他被人打得很惨很惨,我没法接受……”
李丹伸手揽住苏凉末的肩膀,“命运还有起起伏伏的时候,别说是人了,我们通常只看到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可是个人就会落魄,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苏凉末握紧李丹的手,“李丹,谢谢你,我很庆幸身边一直有你陪着。”
“你啊,总是说着傻话,以后我们都结婚了,看你怎么办。”
苏凉末抬起头,神色认真看向李丹,“我不奢望能够结婚,李丹,你呢?”
李丹神色稍暗,“虽然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有个完美的婚礼可能会很难,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穿上婚纱,”话说到一半,李丹脸上带出娇羞,“谁不希望有个婚礼啊,哪怕简简单单也好。”
苏凉末抿着抹笑,“那当然,放心,等这次以后,你和宋阁就结婚吧。”
李丹推了下她的手,“说什么呢,我们才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凉末嘴角的笑意藏匿不住,“行行行,是没这样便宜。”
“你们说什么呢?”一阵男声冷不丁窜进来,苏凉末扭过头,看到宋阁站在身后。
“正在说你和李丹的……”苏凉末眼睛朝李丹挤了下,“说你们的婚礼!”
“凉末!”李丹蹭地起身,脸色通红,“我去看看瑞她们准备的怎样了,不跟你在这胡扯。”
苏凉末笑着看李丹走远,宋阁的目光也从她身上收回,他走过去坐在李丹先前坐过的位子,“苏小姐,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嗯。”苏凉末眼里的笑意一点点黯淡,视线也投落向远处。
宋阁坐在边上,半晌后,苏凉末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宋阁,你还有事吗?”
“苏小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你说。”
“今晚的计划,可不可以不让李丹参加?”
苏凉末有些微的吃惊,“为什么?”
“你也知道这次的危险性,况且,多一个少一个人差别并不大,我跟李丹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对不起,是我私心了。”宋阁说完,压下眼帘。
苏凉末细想过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同意,我也赞成这样做。”
“如果跟李丹直说,就凭她那性子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