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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日重逢,我该如何问候?以沉默。以眼泪。”她默默的想。
“结婚了吗?”
“没。”
“噢,你还年轻,年轻好啊……”
“……姐姐,”
“嗯?”
秦淮看着渐渐黑沉的天,马路中相向交替行驶的黄绿出租车格外鲜艳。她还是中学生时就时常梦到这一幅画面。梦中也能感觉到强劲的大风。
“姐姐回来了?”
“……”
“要下雨了……”
白念念没有抬头。秦淮怀疑她是瞎的。
“姐姐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走向自己那辆新车,刘储新送的。白念念看了一眼这辆不菲的车,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什么也没问。
一路上两人只言片语。可秦淮能感觉到,她总该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秦淮带着白念念到了自己家。母亲见了除了辜苏之外的女孩子来家里,以为是秦淮新要好的朋友,很热情的招呼。白念念则显得很冷静,秦母暗暗打量她。
秦淮家房子小,没有客房。两人挤在秦淮的床上,都不说话。呼吸像是被抽得很紧,疲惫却都没有闭上眼睛。气流声就像是长了毛,潜滋生长。
“秦淮现在在哪里工作?”
“一家小国企,做文秘。”
“文秘,不好做……”
“是,很看人脸色下菜。刚去的一两年,谁都能使唤你,跟万能便利店似的。”秦淮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和累,而终于有个人可以这样近的让自己倾倒苦水,似乎过去、从前的亲密又萌发,心里酸酸的。
“什么都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份简简单单的工作。不用很多钱,很累很苦都行……”
秦淮侧过身轻轻拥住她。过了有几分钟,白念念在被子里泣不成声。秦淮轻拍着。她很想问她这么些年过成了什么样,让一个简单大方的女孩变得这般脆弱敏感。可她开不了口,她就是问不了她。曾经无话不谈,无话不启的两人在这样寂静的失明的夜里,失语。
“你喜欢孩子吗?”
秦淮想到的是刘晚那般钻进自己怀中撒娇的淘气孩子,轻轻应了一声。
“那要生下来。”
“……姐?”
“……”
“……”
“我本可以有三个孩子。”
秦淮心突的一跳。
“可是,一个都没生下来。”
她不知道白念念发生什么,但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何况是三次。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也永远失去这颗心。可是,她究竟将自己的心放在了哪里?也许,随着一汩汩血肉流入马桶。就在那段的时光中。没有谁还能逆向时间的抓回它,只能在此后的岁月里频频顾首,爱莫能助。
“第一个孩子,我给他起名叫绿迦……第二个孩子,我叫他谂致……第三个,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他是我仅存的希望,仓促的连名字都没有起。我本可以一生爱他,可老天没有让我见到他。”
“姐姐,那些都过去了。你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是从前了。现在你回来了,证明你们都要有新的生活了。这是最重要的,对不?”
白念念摇了摇头,在黑夜里显得是那样弱小无助。
“不,我还会被抓回去的。”
“到底是谁?谁这么狠?”
“谁?……”她似乎想了很久,才终于挤开皱眉,豁然。“好多人,他们都杀了我的孩子……我是来找他的,我得问问他,我哪里做的不对他要这样对我,对我的孩子!我得抓住他!”
“姐,你先别急!你告诉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具体的情况你知道吗,还有证据呢?”
“知道。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来找他。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快快活活儿的活!我要整死他!”
秦淮紧紧抱住她,泪水滑进黑发从。
秦淮很久没有联系过辜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被苏皖撞见起就有这样多的变故。有时在街上她远远在人群中看到熟人,密友,她笨拙的不知所措,就那样原地站着,也不动,不上前。远远看着对方同样没有看到自己,背向而去。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也许是不似以往少年的时光,总是欢乐无穷,享不尽的。如今……她也忘了。脑子里东西太多了,她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她站在一家新开业的书店外,向里面张望。她突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自若坦然的走进它,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现在,她慌张的像个孩子第一次看到陌生而熟悉的事物,心潮激动却束手无策。
“苏苏。”
“秦淮?”
“是我。”
“秦淮,怎么了?”
秦淮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她脑海里迅速的飞掠过中学时两人一起痴迷过的诗歌,文字。久久干涸的心床有叮咚的声音。她张着嘴,直直看着这家书屋的名字嘴唇上下蠕动了两下,终于没有发出声音。
“秦淮?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好久没见了,想咱两聚聚,吃顿饭。”
“哦。秦淮,我可能没办法离开。最近工作很赶。下次吧。”辜苏刚才惊讶担忧的声音冷静下来,平淡的就像没说一个字。
“唔,好吧。”
“再见。”
“再见。”
秦淮看着对面清新装潢的“辜苏没有书”。拿纸狠劲的擦去眼泪。紧了紧大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世上的确有物不可言说。
、迷津(二)
刘储竞选的事差不多定下来了。他终于得了空。蓝盾的这套公寓是局里给分的,他这几个月来很少住过来。加班出来差不多半夜一两点,也就回了家。只是现在是刘储一个人的家。苏皖走了,刘晚也搬出去住了。通常他进了家门也不开灯,凭着记忆和习惯摸黑进到厨房,给自个儿倒一杯凉水。就那么端着水靠着门,站在窗前俯瞰沧州的夜色,一杯凉水能喝成冰碴子。他能感受到夜晚那被来往的车辆挤压的变形的空气,上升下沉。把枕头垫在背后,一个人靠坐在床头,慢慢抽完一根烟。第二天早上醒来发觉自己连衣服也不曾脱,空气里也漫着烟蒂。
他站在洗衣机前研究了半天,不大熟练的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从口袋里掉出一张发票。他拧开洗衣机,嘴里叼着烟,一手捡起来看,发现是很久以前给秦淮买那条红宝石的发票单。他竟恍惚的记不得是什么牌子的,哪家店里购得的;又是一阵仔细查看。
其实刘储每晚一个人的时候,都想想她。想想那个年轻女孩的马尾辫,想想她纯白细长的脖子,想想她一条红色小九分,不畏身边的妻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想明明是她一次次的撞进自己怀里,却不知从何时起,绑架了自己。
他还时不时想想从前那种日复一日,而从未留意的日子。回家总有热水,热菜,电视机总是开着的。
苏皖是个很热闹、喧吵的人。有她在边儿上,他会不由自主的皱眉看她打电话,很大声的叫嚷,生怕对方听不到,其实是自己耳朵不灵光。她吃饭会很响亮的拌嘴,刘储通常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擦擦嘴。
但他想听听儿子房间里时常传来的游戏声,叫杀声。但他现在听不到了。刘晚的房子搬空了——
他一个人住在这样一所不没有声音的房子。似乎两人搬走后,连带着连自己从前熟悉的、自家的气味也一同搬走了。是了,就是他们在的时候,自己也很少回家,房子没染上自己的味道。倒是这两年,床头的白墙让自己熏得有些微黄。
他打算卖了这幢房,以苏皖的名义,算是补偿之一。
他拖自己在海口的同学,给苏皖一套海景小别墅,为她找了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听说苏皖回了趟老家,就准备要搬过去,户口正要迁下来。
十年前刘储的大伯从狱中出来就性情大变。刘储因为苏皖,从没去看过他,只是在父亲走后的一年,也就是去年,也离世了。他随亲属们去火化他的尸骨,下葬时他也没有跪下,他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大伯的儿子跪了一排。不知怎么回事,觉得灵堂的骨灰味儿很重,呛得他嗓子有些干哑。
刘储随意做了点菜,吃完就开车去了沧州最大的商场。
秦淮正在打印邹正平的讲演稿,桌上手机突然震动吓得她手边的咖啡差点打翻。
她抓起电话一看是刘储的,脑袋一懵,手里的动作也停了,打印机的声音也听不着了。愣了一秒钟急急索索的接起来。
“依依——”
“喂,刘储,我上班呢——”
“特别忙?”
“嗯,正给老板打印文章呢。”
“嗯,那我长话短说。下午你给你们老板请一礼拜假,我带你出去逛逛。”
秦淮傻了吧唧的问他逛逛就逛逛,请什么假。刘储乐了一下,说去哈尔滨逛逛。
秦淮一听哈尔滨,下巴都没掉下来。
“干嘛去啊?那么远?”
刘储神秘兮兮的:“忙了两年了还不够你受的。依依要是不请假我跟你们老板说说——”
“哎你别!请就请……”
说不感动是假的。
刘储笑眯眯的不回答,秦淮一个劲儿的扯他衣服问他:
“你倒是说啊,我们跑哈尔滨干嘛去啊?”
……
“喂,你要是不说,你信不信我从飞机上跳下去!急死我了你!”
……
好几次秦淮动作过大,上下乱动招来了空姐,都被刘储不好意思的弄走了。刘储不得已,狠狠的把她摁在座位上,恨不得拿跟绳儿把她绑了。凶巴巴的瞪她一眼。
晚上的哈尔滨夜景很美,当然这个时候——十一月深,冷的可以。两人在酒店吃完,刘储又特别“善解人意”的要拉着秦淮出来吃宵夜。秦淮简直觉得原来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内,人物角色的转换可以这么顺利……
秦淮把脖子缩在外套里。刘储看见他像鸭子一样的小脑袋,“格外好心”的笑呵呵的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
“很冷?”
“你不知道我畏寒!——”
“唉,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可我想带你看看这里的冰屋。”
果然,街上接接连连出现的冰雕快速有效的治好了秦淮“畏寒”的恶疾。她像小鹿一样撞进人群里去看那一座座晶莹透亮的艺术品。刘储看着她那映着冰砌的水眸,内心温暖的像湖水一样恬然。
刘储带着秦淮在冰屋里喝杯热滚滚的奶茶。秦淮捧着杯子暖着手,一边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