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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不了他!”花浓柳眉倒竖,玉面生寒,“起!”
绣云轩外,东南方向,传来了“嗡嗡”的振翅之声,那偷袭者被数不清的蜂蝶包裹,变成了一大团蠕动的巨球,向绣云轩飞来。
杜铭捡起断臂,随便按回伤口:“看老子这回把你剁了喂狗!”
那巨球来到绣云轩前,眼看就要落地,忽然钓钩一甩,甩进了一户民居。
“哧”的一声,一个圆溜溜的坛子已被钓了出来,撞进蜂群。
“砰!”坛子粉碎,油香四溢,原来里面是满满的十来斤菜油。蜂球一乱,紧接着一点火光,已自蜂蝶底层“轰”的一声,烧了起来。
蜂蝶最怕烈火,花浓不忍虫儿受害,连忙收了神通。
蜂蝶散去,那已经烧成了一团的火人,凭空坠下。
“妈的……够猛的!”杜铭喃喃道。
花浓看向那人,脸上冷冷的。
火光中,一线黑影一闪,钓竿一甩,弯如新月,钓钩悠了一圈,回过头来,钩住了火——那一团本该是有形而无质的火焰,骤然间如同一件大红披风,被钓钩钩着,猛地从那人身上完整地剥下来,远远地甩了出去。
一个眼神冷得像是万古玄冰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须眉皆焦,颇见狼狈,可是只看他的眼神,却让人更觉得心中不安。
“青鬼杜铭,不过如此。”那黑衣人冷笑道,“要不是有女人帮你,你已经死了。”
杜铭摸摸下巴,看看他,看看花浓,嘿嘿笑了起来:“你嫉妒老子?”
眼神冰冷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有人给你一件任务,让你去找蔡紫冠。”
“什么狗屁任务,他算哪根葱?”
黑衣人冷笑着,说出一个名字。
杜铭倒退了一步。
那是他早巳忘记了名字,早已忘记了人。突然间,那些浸满了血与硝烟的往事,一股脑地涌上他的心头。
白花,开满山冈《今古传奇·武侠版月末版》2012011期 作者/
秋意渐深,山坡上一片衰草。
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用一根树杈严肃地在地上挖了脸盆大小的一个坑。在他的脚边,有一只已死的黄猫。
小孩将黄猫放进坑里,抿得紧紧的嘴巴更加扁了。
“虎蛋……”男孩哽咽着说,“你一个人睡在这儿,别害怕。我会常来找你玩的。”
他把土推进坑里,将小猫埋了。男孩看着坟包,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朋友,不由有点发呆。
可是突然间,坟包在他眼皮底下动了一下!
“虎蛋?虎蛋你没死?”男孩惊喜得叫了出来。他连忙伸手去扒那座小小的坟墓,可是还没等他动手,那坟包却自己裂开了。
一抹绿影,猛地从地下钻了出来。
在这仲秋时节,一株葵花突然从小猫虎蛋的坟墓里发了芽,迎风便长。长到一尺多,便开始开花、结盘。
黄绒绒的花瓣像是虎蛋的皮毛一般柔软。而在那碟子大小的花盘上,一粒粒的花蕊间,隐约竟然可以看见一只小猫的剪影。
一个极为高大、鲜艳的男子,披着斑斓夺目的披风,从山坡上走过,脚下一片片的青草,紧跟着他的脚步迅速破土而出。
1
受蔡紫冠所托,百里清将玉娘与卞老太太,送回家里。
此前这对寡妇婆媳为了追杀蔡紫冠,辗转奔波,以身犯险,好几次差点把命送了,反倒被蔡紫冠救了。她们既杀不了他,又不甘心欠他越来越多的人情,于是也只好先同意回家,再重新打算。
百里清买了一辆马车,载着婆媳二人,回到了她们的老家,阼州的璞城。
这一路,无疑是场漫长的煎熬。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几乎从不说话,看向百里清的时候,也只把他当作蔡紫冠的同伙,眼中满是怨毒。
百里清在前面驾车,常常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她们的视线烧出了好几个窟窿。
可是他又能解释什么呢?
若不能解释,便不能打破沉默;若不能打破沉默,便只觉得这沉默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渐渐地已不可能再打破了。
于是,他们便是这么沉默着,来到了卞家。
“夫人!少夫人!”
卞府的家仆争先恐后地迎出大门。卞氏婆媳一去大半年,仆从惊见二人平安归来,全都激动不已。管家通伯大声招呼丫环,让她们赶快过来服侍。
百里清靠坐在车辕上,默默旁观。
原本死寂的一座庄院,忽然变得喧哗热闹,人声鼎沸,整个儿活了起来。这活力虽然与他无关,却也不由令百里清冰冷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温暖。
“百里清!”正被下人迎进大门的卞老太太忽然回头道,“你既然已经来了,难道不来拜祭一下我儿么?”
玉娘不满道:“婆婆!”
百里清微微一愣,想要开口拒绝,可是心里却又突然对这一对不好相处的婆媳涌起了一阵不舍——无论如何,他们是一起行了一路的。
“好啊。”他点了点头,将马车缰绳递给府上家丁,也迈步走上了门阶。
玉娘有些生气地转过了头去。
“那么,你就先在院子里候着。”卞老太太吩咐下人将他带到前院的长廊等着,便被婆子们簇拥而去。
一位客人,既不被请入客厅,又不看茶看座,显然是不被主家重视的。下人们便也懈怠起来,分出一个人将百里清引至长廊下,其他的便回过头,各忙各的。
百里清倒也不在意,静静地坐下了。
卞府原本是奢富之家,传到翡翠公子这一代,虽然被他买玉玩玉,败了一些,可毕竟架子还在,一座宅院雕梁画栋,一雕一琢,都极尽精美。单只百里清眼下身处的这一条檐下长廊,其上雕绘的百兽千鸟、万里云霞,便令人叹为观止。
栏杆下铺有一尺宽的通廊条凳,凳上又摆着一个个绣花团垫。
百里清将几个团垫挪到一边,在硬凳上坐下,凭栏倚望,满眼的大户景致,却更衬出了他满心的愁苦。
他就要死了……这个世界,无论多美,无论多好,都正在一点点地变得和他越来越没有关系。
最开始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想,男子汉大丈夫,何须长命百岁,老死床上?快意恩仇,岂不是只争朝夕的事?但是后来眼界开阔,渐渐地反倒不想死了。
这世上有那么多神通法术,总有几样,是能够延续生命的吧?可是等到他真的向蔡紫冠求救了,那盗墓贼却说:“生死有命,何必强求。”
“真见鬼。”百里清恨恨地骂了一声。在蔡紫冠的心里,他百里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从不共戴天,不打不相识,到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百里清渐渐地把蔡紫冠当成了偶像,当成了兄弟,甚至原谅了那盗墓贼曾经做过的一切……
可是蔡紫冠为什么对他的生死,好像漠不关心呢?
看着眼前的落叶凋零,百里清叹了口气。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去拜祭翡翠公子了。
那个传说中风流倜傥的短命公子,就因为在自己的棺椁中藏了一个能拯救天下饥民的秘密,而被蔡紫冠炸掉了整具尸体。
呆会儿烧纸上香,玉娘与卞老太太睹物思人,必然会伤恸异常。那样的情形,只要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蔡紫冠据说是喜欢玉娘的,但玉娘毫无疑问是恨蔡紫冠的吧?
“无论如何,蔡紫冠……”百里清摇了摇头,将脑中纷乱的思绪赶开,“我会帮你这一次……最后一次。”
玉娘来到后边内宅。
丫环琳儿见了她,好好地哭了会鼻子,这才红着眼睛去打来净水,服侍她洗去一路风尘。
玉娘急着去拜祭翡翠公子,洗漱一毕,便从衣柜之中找出珍藏的孝衣穿上。
明镜当前,丫环重新为她梳头盘发。玉娘闭目而坐,久违了的舒适感从发根传遍全身。她毕竟是享受惯了的,这半年多的奔波劳碌,对她而言,实在是场磨难。
“夫人,你有白头发了呢。”
玉娘本来神思恍惚,听到琳儿说话,微微回神,张眼望向镜中的女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却已是眼神浑浊,肤色暗淡,整个人憔悴不堪。
伸手想掠一掠鬓边发丝,可是拾起的手臂,只伸出一只铁钩。
当日她为了保护丈夫的遗体,被蔡紫冠折断了一条手臂,只得安上这丑陋狰狞的钩子。玉娘一震,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夫人……”琳儿见她落泪,不由心疼得也哭起来,“是我说错话了,夫人您……”
“跟你……没有关系。”
琳儿连忙到她枕边拿了丝帕过来,玉娘拭去泪水,勉强平复心绪。
“替我梳完吧,我得快些去见相公。”
忽听房门一响,原来是卞老太太已经收拾利落,来了这边。
“婆婆。”
卞老太太摆了摆手,她对琳儿道:“把少夫人打扮得漂亮些。扑些粉、上些胭脂,眉毛描一描,口脂也抹一抹吧。”
“婆婆……”玉娘有些意外。
卞老太太叹了口气,已在一旁坐下。
“你虽有心追随我儿到黄泉之下,可现在毕竟还活着。面污当洗,衣污当浣,人之常情,也要顾忌一下。何况我儿当日娶你,就颇为你的容貌得意,我想不管是生也好,死也好,他总不会愿意看你现在这般枯槁模样。”
“是,婆婆。”
琳儿立刻去把玉娘的梳妆盒拿来,兴致勃勃,调脂弄粉,准备大干一场。
“时间去得还真是快。”卞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叹息道,“一眨眼,大半年都过去了。”
“卞郎辞世,已有一百二十二天。”玉娘略一沉默,眼前又闪过蔡紫冠那张轻佻的脸,她忽而心中一阵烦乱,“媳妇无用,仍未能取那蔡紫冠狗命,血祭于卞郎坟前。”
“别太埋怨自己啦。蔡紫冠那厮,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别说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就连那么多魔头恶鬼,还不是都折在他的手里?”
玉娘深吸一口气:“婆婆放心,但凡玉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这恶贼安眠。”
“能有你这么懂事的媳妇,已经是我们卞家祖上积德。”卞老太太略一沉吟,道,“媳妇,恶人尚需恶人磨,要不然咱们也找帮手去对付这厮?家里的钱凑一凑,万八干两银子总还是有的。”
“要找人,谈何容易?”、r环正为玉娘扑粉,她只得微微闭眼,“咱们便是能凑些银钱,但能用钱雇来的,又哪会是什么高手?像蔡紫冠这样的人,不是顶尖人物,根本制不住他。可是真正的顶尖人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