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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个东北人告诉隽岚,叶嘉予准备去冰川国家公园旅行。
“你们几个人一起去?”隽岚问他。
“我们都不去,”东北人摇头,“就他一个人。”
“什么时候出发?”她又问。
“就是下周吧,他露营地都已经订好了,现在才刚刚五月份,山上说不定还在下雪,这时候去,可不得冷死嘛……”
那人絮絮的说下去,隽岚听着很是意外,冰川国家公园在蒙大拿西北,已经跟加拿大接壤,因为纬度高,冬季漫长,即使是春末夏初,也经常下场大雪,来个冰冻什么的,总要等到盛夏来临,才算是旅游旺季,淡季的时候园内的旅馆都不营业,唯一的车行道GoingtotheSun Road,追日之路也可能封闭,而且,她还听说那里有许多熊和山狮,仿佛很恐怖。
说不清为什么,对叶嘉予计划的这次远行,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越想越担心。她跑去劝他:“五月份去冰川,会不会太早了?”
“今年雪化的早,”叶嘉予这样回答,“我打电话去公园管理处查过,最南面的2号公路已经全部通了,刚好能从东到西走一遍。”
“为什么不去大雾山?近一点,也没有那么冷。”隽岚建议,大雾山在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之间,游客最多,天气也相对温和些。
“大雾山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很无聊。”这个建议一下子就被否定了,他就是想要去冰川。
“要么晚一点再去,等天气热一点?”她退了一步。
“我马上要上班了,再迟恐怕没有时间。”
“那为什么非要今年去?以后总会有休假的。”
“Global warming,公园里所有的冰川十几年里可能没了一半。”
“那还有十几年呐!”
“听起来很久,其实过得很快的。”
见总也说服不了叶嘉予,隽岚有些急了,她还是小孩子一样,每次跟别人争起来总是很容易认真,最后搞得面红耳赤,若是旁人倒也罢了,面对叶嘉予,她还是要顾及形象的,摸摸脸、拢拢头发,生怕自己像个夜叉,又想要说些圆场的话。
“那我跟你一起去,行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说。
叶嘉予也楞了愣,许久才回答:“我准备住露营地的,你是女孩子,肯定会觉得不方便。”
“不要紧,”话都已经说了,她决定豁出去了,将计就计,“我有全套户外装备,帐篷和睡袋可以问冯一诺借,我从来都没露营过,一直就想试试,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带我去吧。”
“你说你……”他还想说服她别去。
但她抢在他前面求他,把他刚才说的话搬出来还给他:“Global warming啊,冰川眼看就要没有了,我必须去看一看,肯定不会打扰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他终于无语了。
她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力要他这样那样?这些话都已经在嘴边了,只是没有说出来。他是个好人。
、18
很快,叶嘉予就把旅行计划发给隽岚,让她去做准备,她粗粗看过,发现他还是挺照顾她的,只有一晚露营,其余不是住lodge就是cabin,还有一间不错的旅馆安排在中途,应该是为了让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休整一下。这让她觉得很安慰,即使这实在不是一个出游的好时机,她的期末考试就在眼前,暑期的实习也还没有着落,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去,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总有种预感,此行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话她谁都没告诉,包括冯一诺,一诺肯定会笑她,说:“你当是Final Destination啊?”想也想得出来。但她就是这样觉得,那么顽固。
仅仅一周之后,隽岚和叶嘉予坐飞机去蒙大拿的大瀑布市,仅这一程就要六个多小时。就算是在中国,隽岚去过的地方也不多,美国就更不用说了。她总是觉得,飞那么久肯定得飞到国外去了,却没想到只是这片广袤大陆上的一小段路。傍晚时分,她从舷窗望出去,夕阳西垂,把周遭的一切都染作橙色,棉絮一样淡薄的云飘浮在半空,几千米之下,平原山脉看起来就像地理课本里的地貌图一样,有种近乎于不真实的精致。至少在那个时刻,她觉得世界是那么的大,又有那么多地方她未曾去过。
到达大瀑布市之后,他们在机场附近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又租了一辆SUV,一路北上,进入冰山国家公园。和传说中的一样,那里看起来还像是早春,山峰被冰雪覆盖,向阳坡上却又是山花遍野。因为地方大,游人又很少,公路上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
隽岚在游客中心拿了地图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资料,叶嘉予开车,她就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看安全指南,“体温过低”那一段看得她欢乐异常,嘻嘻哈哈拿腔拿调的念出来:“应对体温过低的紧急措施,生一堆火,是受寒者保持清醒,脱去您和受寒者的衣服,然后转进睡袋使彼此皮肤紧贴……,当是拍武侠片啊,哈哈哈?”
叶嘉予也跟着笑了笑,却没有搭话,这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倒不是存心不理她,只是不太想说话。搞得隽岚不得不经常提醒自己,出发之前答应过不打扰他,千万别太咋呼了。
但真的要信守承诺,不光是闭紧嘴巴就可以了,接下去的几天,可把隽岚给累惨了。首先就是要早起,睡懒觉根本想也别想,按照叶嘉予的计划,每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要从旅馆或者宿营地出发,那个钟点通常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早餐一般也是带在路上吃的。然后就是走路,走不完的路。进公园的第一天,他们就在步道上走了九英里,隽岚以为这已是极限,却没想到后面几天一天比一天走得远,最长的一天走过十六英里多,穿越两个山口,海拔落差两千多尺,其中还包括一段三英里长的小路,全都是碎石铺出来的,就在山脊上,两边就是上千英尺深的山谷,毫无阻挡。走完那条步道,回到营地,她的脚胀得鞋子都脱不下来,前脚掌和小拇趾上磨出好几个水泡。除了路长难走,肩上的背包也很重,每次上路,光饮水就至少得扛1。5升,才将将够喝。
隽岚走路走得精疲力尽,每天夜里都要打一回退堂鼓,但一觉睡醒,精神就来了,又摩拳擦掌准备出发,是因为叶嘉予就在她身边,也是因为风景美的让人难以置信,
若是算月份,已是晚春了,但山上海拔较高的地方却还是很冷,而且天气变换莫测,一忽儿艳阳高照,一忽儿又飘起雨来,还来不及找地方躲避,小雨又变成暴雨,杂着冰雹落下来。但此时若是换个方向,开车驶出二三英里,又会是全然两样的天气,隽岚亲眼见过雨云在他们前方的天际线上散去。后视镜里一条彩虹出现在山谷之间。
这样的季节,冰川的游客真心稀少,他们几乎没在步道上遇到过其他人,偶尔看到三两只山羊,或者成群的大角羊在高山草甸上悠悠闲闲的吃草,根本不理他们,只有走到跟前了,才抬起头来稍微打量一下来人。
有一天,他们走的那条步道全程十一英里,距离不短,要爬的坡也很多,路线是冰川公园出了名的熊窝子,许多人特地去那里架起高倍望远镜看熊,进山之前,游客中心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路上尽量大声说话,熊听到声音,知道有人经过,就不会靠近,如果真的遇到熊,千万不可以跑,熊会追上来,而且百分百比你跑得快,追上你,把你扑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真的看到熊,能不能保持镇定,隽岚没有自信,只能暗暗祈祷运气千万不要这么好。真正的问题是,大声说话的那个建议也让她很为难,这几天,无论是开车还是走路,叶嘉予都很沉默,她保证过不打扰他,也只好忍着不去搭讪。既然不能说话,为了让山上的熊知道他们来了,她只能插着耳机唱歌唱了一路,从许巍唱到Prince,又从《Purple Rain》唱到《□》。
可能是她的声音不够响,有只熊没听到,毫无预兆的与他们狭路相逢,距离还不到十米。在那之前,隽岚只在动物园里看到过熊,从来没有像这样近距离得接触过野生动物,身边只有叶嘉予一个人,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她脑袋轰得一下,觉得头皮都麻了,方才听过的注意事项忘了个精光,本能的想拔腿就跑,如果不是叶嘉予挡住她,她肯定真的跑了,所幸他还很镇定,慢慢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她前面,一只手背在身后,握住她的手。
好像过了很久,他松开她,轻声说:“走了。”
她睁开眼睛,熊已经不见踪影,他告诉她,那个庞然大物在岩石之间跳了几下就没影儿了,身手之敏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从那里下山,隽岚变成了两个人当中比较沉默的那一个,反倒是叶嘉予时不时的逗她说话,可能以为她是吓傻了,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里想的却还是方才的事情,那次对峙不过短短几秒,却是她生命中最漫长一瞬。一纤一毫都不曾忘记,她记得自己紧闭着眼睛,世界仿佛风化成沙,只有她和叶嘉予两个人,她紧握着他的手,这样便可以不害怕。那个时候,只盼着熊快点走,过后又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走完那一天的路程,他们已经行至中途,晚上投宿在公园里一个蛮不错的度假酒店。叶嘉予的房间是早已经订好了的,后来隽岚说要一起来,又打电话去追加了一个单人房。电话里说的很好,房间都有,静候光临,结果到了那里,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前台的男接待员查了查电脑,说只剩一个双人间。
隽岚光起火来,觉得他们这摆明了是存心骗人,谁都知道这个季节公园里营业的旅馆很少,完全的卖方市场,你人都已经来了,爱住不住,又能怎样?她想起自己向叶嘉予保证过不会麻烦他,更加气急,质问那个人:“我可是打过电话来预定好的,怎么会没有了?!”
没想到那个人的态度更加差劲,就那么看着她,好像在说,就是没有了,你爱咋样咋样。
旁边一个女接待员过来打圆场,虽然语气客气一点,但话里话外欺负隽岚是外国人,一口咬定她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