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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换饕餮愣了。饕餮一愣,毕竟是有见识的凶兽。微微一想便知道了项长生的意思。它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心想它明明是生于上古长在洪荒的最最尊贵的凶兽,这个该死的土包子怎么敢问这样失礼无知又气兽的问题?
奈何饕餮虽有族却不喜群居,独立生活能力一百分制得分一百,协作交流能力一百分制得分十分。这十分是项家九妹心善。给的出场分,见者有份,开口即得。
所以听闻项长生极其无礼惊世骇俗的问题,饕餮竟然有种石头堵住了喉咙,说不出来话的诡异感觉。
初见的落幕之境是饕餮怒目发呆,九妹飘然远去。几秒钟后的背景墙是森林绿洲变成了黄沙漠漠。
项长生很有求知欲地开始寻找一切可以找到的资料,询问一切可以提问的种族,就为了知道之前偶然遇上的饕餮祖上几代。种族为何,可是结果大出她所料。因为没什么祖上,也没什么混血杂交,这家伙血统纯正得不能再纯正,它有一个极坏的名字叫凶兽。它有一个极凶的名字叫饕餮,它是上古被神庭驱逐的邪恶力量。是洪荒所不能容纳的边缘神族。
是的,在上古,凶兽和神兽和神仙们一样都有一个高贵的种族名——神族。
盘古开了天地,昼夜有了白黑,善恶阴阳被分割为二,一半站在道义的制高点玩高雅,并把另一半强行简单粗暴地划进暗黑邪域,于是战争总是师出有名,“邪不胜正”的道理被一次又一次无情地证明着。
知道了饕餮身份的项长生惋惜第一次相遇的发挥失常,本以为此生都难有表达这种惋惜的机会了,没想到机会是个顽皮的孩子,最喜唱反调,少能顺人言。
项长生再次看见饕餮就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时饕餮已经不是完全的兽形,而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兽。
这造型深得项长生喜爱,觉得再也没有哪个物种像眼前这只饕餮这样时尚有型了。
于是项长生拱手一揖,落落大方道,“在下姓项,家中排行第九。不过家族修道人中,也只有我项九能站在这个地方。阁下若不弃,可叫我一声阿九。”那时项长生一身白衣笑得坦坦荡荡,眼中却闪烁着炙热的渴望,只盼着这只传说中的凶兽施展些本事。
人面兽皱眉,想了半天,道:“饕餮。”它的意思,项家阿九可以叫它饕餮。
项家阿九惊讶地问:“你没有名字吗?你明明可以说人话。”这个问题的灵感绝对来自云雪山巅的那个魔。
人面兽不快道:“我不是人。”人是食物,世间万物都是食物。不过眼前这个食物有点意思。
项家阿九扑哧笑了。
再之后他们见面多了,项长生始终如对常人一样对待饕餮,于是饕餮的心产生了变化。
这个变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时候加深,在什么时候消亡已不可查,后来项家阿九妄图逆天,利用凶兽饕餮珍贵的信任夺了它一双眼睛,害他元气大伤自离族群,这变化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寻不着踪迹地朝着更诡异的方向而去风流仕途全文阅读。
饕餮永远记得那时项家阿九的样子,它常常在回忆中求证,证明那时的项九得到了它的眼睛,却失去了她的真心。
项家阿九直言说:“我需要这个,我欠你的,今生若没办法还,只好等来世了。谁教你不是人呢,你甚至没有人的名字。”
而人面兽身的饕餮高傲地仰着头,冷冷道:“我不需要卑贱的名字。人只适合仰望我。”
饕餮心中怒恨难平,似诅咒又似预言帝说:“你所求的是今生来世都无法达成的痴心妄想。天有天道,地有地纲,我祝你人不为人,神不似神,子孙万代不得善终。”
可项家阿九冷酷地祝它万寿无疆,许它看她的子孙万代不得善终。
那时的仙界已有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便是如饕餮这样隐居不问世事的凶兽都能得到消息,而失了眼睛的饕餮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耐心去求证了。它终是恨声怒道:“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为他逆天破命,难道你就不怕降下天谴,你魂飞魄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可处于谣言风暴之中的主角项家阿九却只是在与饕餮打了一架之后狂傲地说:“他算什么东西,我要改变这整个世界的法则,谁也不能阻拦我!”
之后腥风血雨也好,正义邪恶也罢,事情被闹到何种程度饕餮已经不去关心。
失去了眼睛失去了王位也失去了族群庇佑的饕餮疲惫却清醒地活着,本该睚眦以报以雪前耻,可最终,却是这只从来自诩无情无心无欲无求,被赋予了信任又被背叛伤害了的饕餮,在当年的项家阿九后来的长生尊者再后来的邪仙项九将洪荒搅得喧嚣不止,却又极不负责任地丢下烂摊子走人之后,毅然将自己放逐到从未想过的境地。
鬼婴是鬼族,邪予是妖族,不动是魔族,而饕餮是上古凶兽。
一切仍然祥和,项家阿九也只寄情山水享受得之不易的长生之时,偶尔会感叹一下自己无言的命运,想想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过去,再想想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未来。她的生活常常是这样的:要么鬼婴追来,她避之不及;要么不动约架,于是山巅决战;要么饕餮又是偷溜,喝着项家阿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好酒”,被她教育要轻舔浅酌,不能浪费,可它真心只想连酒坛子一起扔进肚子上的那张嘴里,可即便再不耐烦最后还是装成斯文儒雅的样子,违心地扭曲着脸夸一声“好酒”。
邪予却是很久以后才得以留在了项长生的身边。
项长生常常抚掌大笑饕餮暴殄天物,饕餮却只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品相白白净净的生物从“食物”的名单里丢了出去。
那时年华如水,陈酒尚美,包括项长生本人都预料不到即将到来的“天劫”——如果,那也算是“天劫”,如果那也算是项长生要在神庭立足必须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
有些东西如裹着蜜糖的糕点,不但卖相好味道也好,可之于某些人是美食,之余另外一些人却是毒药。
有一位尊者说:项长生有一个不安分的灵魂。
项长生势单力薄,项长生野心勃勃,项长生妄自尊大,项长生不得好活。
多少人,多少妖魔鬼怪神仙兽灵多多少少都曾说过项长生如何如何,项九如何如何,邪仙如何如何,但那位尊者在她生前死后也只淡淡说过这么一句。
如果项长生是安分的,那便不是项长生,也不会是那个决绝离家仗剑天涯的项家九妹了。
第一卷 遗孤玉华峰 268 很识时务
自从见了谈笑这一手,一路回去醉醒忘生的路上,小小的火凤陷入了失语的状态。
火凤是神兽,神兽都是有灵智的。虽然火凤这么多年来因伤隐居沼泽地,又或者可以被称为困在沼泽地,但这并不影响它所拥有的灵智。所以它在意识到自己和神器之间既相融又矛盾的关系时做出了与司羽烈签订契约的选择。
可是它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被它十分看好并选作契约之主的人竟然——这么轻易被一个它看不上眼的人类修士打败了——以这样绝对的掌控优势。
火凤我再谈笑怀中偷偷抬起圆溜溜的小眼睛看谈笑,却只看见她曲线柔和的下颌以及秀美修长的脖颈。它想这个人明明看起来这么纤弱温和,怎么会使出那样狂霸大气的招式。而且如果它没有看错的话,她所依仗的制敌之法早在几千年前就失传了。
谈笑心中纳闷。
这小火凤明明十分不甘心十分不友好的,可这会儿却时不时地偷看她,每每偷看完了还是十分矫情地将脑袋重重埋进她怀中,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想让她发现它的行为呢还是想让她发现它的行为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谈笑却有一个绝佳的好习惯——那就是迟钝和淡定。
小火凤看不出谈笑脸上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也感觉不出她的身躯有任何反应,自然便以为这个人根本没有发现它的小动作,它心中窃喜气息浮动,却不知自己的模样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朽戈等人一早知道谈笑他们要回来,所以特意在入口等待,一见他们便迎了进来。
朽戈看了看谈笑手中抱着的羸弱小鸟,左右寻找找不到不动形容的红色鸟蛋形状的神器,心中不免奇怪。
可是一进了醉醒忘生。那兽形饕餮便顿住不走,腹部突然张开大嘴,一颗硕大的黑泥蛋从被吐了出来。
谈笑间饕餮难受的样子,于是摸摸它身上的长毛,歉疚地道:“辛苦你了丹餮超级邪神最新章节。”
丹餮摇头,心想身为凶兽饕餮,还有它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的一天,多么新鲜。
小火凤反常地将自己的脑袋深埋进谈笑怀里,别说与那蛋亲近,甚至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一样。
朽戈问道:“这是神器?”
谈笑弹指将那蛋浑身的黑泥清理了去。然后一手抱着蛋,一手抱着小火凤,道:“应该是吧。只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
朽戈安慰道:“神器失落之后失去了原本形体的情况也是有的,通天钺被你铸体之后也与之前不同了。这并不改变神器本身的功能,便是不知道原来的样子也是没关系的,只要能顺利铸体就可以了。”
谈笑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神器的模样,她更关心这个蛋怎么处理。让小火凤去孵蛋?她转眼瞅了瞅一个劲儿躲避的小弱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明明初见时小火凤挺有气势的。那么把蛋直接敲开?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得到神器吗?还是就这么铸体?
说实话,谈笑真心有些迷茫。第一次完成通天钺的铸体是白虎主导的,白虎自主自觉地独挑大梁,她所要做的大多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描述——配合。
可是这只小火凤与她的想象和经验实在差得太多。
鬼婴、邪予也来凑热闹。
鬼婴一看谈笑怀里的蛋和小火凤就扑哧一声笑了。“这是火凤?多年不见,鬼婴都快不认识火凤大人了呢。”其间嘲笑之意毫不掩饰。
小火凤不甚明显地红了脸,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转头怒道:“死皮赖脸,鬼魔鬼样的,你倒是多年不变。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鬼婴哈哈大笑道:“哎呀差点忘了,火凤打大人最喜恼羞成怒,可是顶顶娇贵的身子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