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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冰河而来,幽暗,如荒野的磷火。
第二天中午孟憬单独来看我,我把妈妈支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孟憬说:这件事估计还是因我而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莫非你也真的以为,马贲是为了那次我们当众扫了他的面子而报复?
孟憬说:除了那件事,还能为什么?
我笑道:陆葭怎么没来?
孟憬说:她妈让她早点回家——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分量不够吗,动用那么多人往死里整,你凭什么这么让人看得起?想想吧。
孟憬说:可他平时也没对陆葭怎么样啊。
我说:经过这件事,你还要这么小看马贲吗?
孟憬呆呆的出了会儿神,说:让你受苦了。
我说:我受的这点皮肉之苦,恐怕算不得什么。
孟憬干笑道:也不见得就是马贲干的。
我看着额上沁出细汗的孟憬,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第三部分 我的那扇门第16章:警察(1)
我略微恢复元气的时候,公安局来了两个人问了我一些话,诸如“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事发当时是几点”、“你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了吗”、“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在进行什么犯罪活动”此类问题,我都据实回答。问道我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时,小姨说:他一个学生,哪能有什么仇人。
我说:我没什么仇人。
两个警察对望一眼,说:据我们了解,你和一个叫马贲的人发生过冲突。
我作思考状,说:马贲?我都快记不得这个人了,我是和他吵过架,可那有什么。
小姨说:小孩子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家林树从不惹是生非的。
警察说:他的班主任也这么反映,那就这样吧。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提供更多的线索,早点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心下不停冷笑,不等他们把固定的台词念叨完就闭上眼装睡。小姨把他们送出门外,回来问道:马贲是谁?你们为什么吵架?
我说:不是很熟,在食堂他把我的饭碰撒了,就这些。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这期间老爸来过几次,什么都不多问,以抚慰为主。丁琪每天都来给我上课,起初还温存有加,生怕累着我了;后来我的身体状况转好,见到的就还是那个凶巴巴的丁琪。夏小雪也常来看我,每次来都带着吃的,跟我妈妈很谈的来。妈妈有一次悄悄问我:林树,丁琪是你女朋友吗?
我说:你问这个干吗,不是,我们是哥们关系。
妈妈说;你跟我说没事,我不告诉你爸。
我说:得,你就别诱供了,我不会认的,早恋这罪名我担不起。
妈妈说:你还小,不要过早考虑那些问题。其实你就是真的谈恋爱我也不是很反对,我看丁琪是个好姑娘,没小性,会照顾人。
此语入耳,我险些喷饭。十一月初,丁琪又来看我时,我把妈妈的评语转告她,说:你怎么欺骗老人家了?让她得出跟实际情况谬以千里的判断。
丁琪说:我骗她干吗,那是你妈有知人之明,哪像你,有眼不识金香玉。
我说:我妈老花眼,明不了哪儿去。你想抛开我去讨好我妈以达到控制我的目的,我告诉你,没用。
丁琪说:好稀罕你吗,白饶给我还不要呢。
我说:那你还天天来看我?
丁琪说:不让一个孩子念不上书,是我的志愿。你是运气好,赶上我的善举了。
我说:带着你的志愿去非洲扫盲吧。苏云灿最近怎么没来,忙什么呢?
丁琪说:他经常不着家,我表舅还问我呢,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我说:你帮我呼他,留言林树不行了,看他来不来。
丁琪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不留。
我说:那你看着办,把他弄这儿来就行了。
丁琪呼了苏云灿后约半个小时,苏云灿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喘着气说:林树,林树,林——你这不好好的吗,怎么丁琪呼我说你大小便失禁了?
丁琪吃吃的笑,我瞪她说:这么呼就不丧气吗?什么大小便失禁,小丫头好意思说了。
丁琪说:你说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骗来就行了,我是照你的吩咐做的啊。
苏云灿说:骗?林树,你把我骗来干吗?
我说:没什么,听说你老不着家,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苏云灿说:就这个啊,我现在四处查访,找害你的那龟孙子呢。
丁琪说:那些贼作了案,还不早溜出阳城了,你到哪儿去找?
我说:打听到什么?
苏云灿说:道上的和学校里的混混,都问了,没人知道。你和木头还非要什么证据,依我说,直接做了他得了。
丁琪说:做谁?你们要打架吗?我警告你灿灿,表舅让我盯着你呢,到时可别怪我告密。
我说:打个屁的架,我们逗你玩呢。
苏云灿捧腹大笑,说:你也有被我们涮的一天,我好开心啊。
我说:丁琪,你去喊一下小姨,该拔针头了。
丁琪走后,苏云灿说:真让你说着了,马贲确实有个堂弟,可他不在阳城上学啊。
我说:那他在哪儿?
苏云灿说:他家是阳右的。
我说:如果能去阳右走一趟,估计狐狸尾巴老鼠尾巴兔子尾巴就会一窝露出来了。
第三部分 我的那扇门第16章:警察(2)
苏云灿说:那我这就去阳右。
我说:你别一个人去,到了地方别太招摇,换件朴素的衣服。
晚上苏云灿和孟憬一道儿来了,苏云灿兴奋的说:林树,你猜的没错,我在阳右四中见到那天的几个小子了。
我说:怎么这么容易?
苏云灿说:我到阳右跟我哥们打听哪儿的小痞子厉害,他就给我指点了四中。我在那儿守了一下午,放学时终于见那几个孙子露头了,其中就有你说的马贲的堂弟,我还特地找个学生问了,那人果然姓马。
孟憬说:这又能说明什么?
苏云灿说:就防着你有这么一问,我哥们请了个阳右四中的混混吃饭,那人说姓马的那伙人国庆节确实去了阳城。
孟憬眉头紧锁,我说:木头,我让四苏查清楚,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怎么说?
苏云灿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扁他!
孟憬微微颔首,说:怎么扁?
我说:我们每人在手上写一个字,视大家意见而定。
找出笔,我和苏云灿一挥而就,孟憬沉吟良久,才在掌中下笔。摊开手,我和苏云灿掌心都是一个“黑”字,只有孟憬手上写着:我。
我说:木头,你不能再犹豫了,你不给他来一次狠的,他会越来越猖狂的。
孟憬说:那样做,仇不就越结越深了吗?
苏云灿冷笑道:你以为你慈悲为怀,他就能皈依我佛了?
我说:木头,什么叫姑息养奸你知道吗?
孟憬深吸一口气,憋了十几秒才呼出,说:那就这么定了吧。
一个念头一经实践,就像由铁矿石炼制成钢,再也无法回复旧观。在一块钢还是铁矿石的时候,虽然它没什么大的用处,但有很多希望和可能。而面对钢,你只能接受冷硬的事实。这几年我一直再想,如果当时我们不那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我们的人生轨迹又会是怎样。想来想去,寻不到定论。有的假设我不敢想,有的假设我不愿想。深夜辗转难眠时,我往往会遇到比白天清醒百倍的自问,我的思绪行走在这些问题上,仿佛受了炮烙之刑,每走一步都是痛楚万分,却又身不由己的移动。
苏云灿买通彬哥,用他的人把马贲打了个半死。苏云灿跟我炫耀时说:就照你受伤的标准再加点火候,就是刀削马肉了。
我对苏云灿的话丝毫也不怀疑,因为孟憬找到我说:四苏做的过分了。
那时我已出院,马贲则住进了另一家医院,据说马贲的老子赌咒发誓要找出“凶手”,却是雷声隆隆滴雨不落。估计马贲的心态跟我们一样,都不想这种事让家长知道闹到公检法那儿,我们不在江湖,却处处按所谓“江湖”的原则处理问题。而公安局也只能在笔录上下工夫,马贲和我的案子,他们也只会抛之脑后偶尔在闲聊时提起。
这件事搞定之后,苏云灿请我和孟憬喝了场酒,我谨遵医嘱点到为止,孟憬和苏云灿喝的七荤八素,嚷嚷着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苏云灿说:苟富贵,无相忘,我们都记着,也要让我们的老婆孩子都记着。
我说:以后的事哪能说的定呢,你就没光棍的可能了?
苏云灿说:先记着再说,以后的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凉水,这才是人生的真谛,狗屁哲学,不顶这一句话。
我说:只是你这么想,木头醉不得,还得跟陆葭过日子呢。
苏云灿说:罗嗦那些个干吗?林树,罚酒。
我说:医生说了,伤口还未好全,不能喝酒。
苏云灿说:医生还说了不许抽烟呢,你怎么抽上了。
我把烟掐了说:这就不抽了,戒烟了我。
苏云灿一口酒喷到地上,以示不屑。我斟满两杯酒,递给苏云灿一杯,跟他碰了碰,说:四苏,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苏云灿饧着醉眼,把端起的杯子又放下,撇着嘴说:滚你妈的,放这种臭屁。认识你真他妈是我外交上的失败。咱们是兄弟,兄弟是什么意思?兄弟就是说不管你做好事还是坏事,不管那坏事多么卑鄙下流十恶不赦,我都支持你,在我苏云灿眼里没有对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