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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令。各路大军星夜兼程,奔赴指定位置。
具体部署是:第1纵队于13日由郓城地区进至巨野东南,拊敌右侧背,割歼敌第
32师,尔后攻第70师;第6纵队经张凤集向东,一部切断第32师与第66师的联系,主
力于14日赶到薛扶集,协同第1纵队歼灭第32师;第2纵队由曹县向东,歼灭谢家集
第66师一部;第3纵队从江上集插至羊山集以东,割歼羊山集第66师;另以冀鲁豫军
区独立第1、2旅在万福河北岸阻击金乡可能北援之敌。
原来被钳制合围的刘邓大军一下子反过头,像一把迎面剪刀向一字长蛇阵剪去。
卓越的统帅对战争的指挥就是创造,就是选择,就是预见。
夜暗星明,鲁西南宽阔平展的大道上,疾驰着人马车炮。有的向南,有的向东,
一条路上常常行走着几路部队。后面的紧盯着前面的背影,这样才不至于掉队和错
队。刚刚下了大雨,路上泥泞不堪,足陷泥中,拔出来时鞋子掉了,顾不上找,光
足走,又在稀泥中触到了别人掉的鞋子,蹬上,继续走。前面一旦受堵,就一个人
挨一个人,靠得很紧,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距离拉开了,忽然又是一溜急跑要追前
面队伍的人。两支队伍交叉行走时,好像扭秧歌穿花一样,一个插一个,就是这样,
仍然没有一个掉队的。一夜到了宿营地,算算竟走了140里。烫过脚,还不肯休息。
卫生员给新战士挑脚板上的泡,不识字的还缠着有文化的念《战友报》。
这八开四版的《战友报》通过军邮直到连队,上送稿件直达报社。“千里战场
一日还”。部队作战的胜利消息和英雄事迹,首长的嘉奖和指示,发生在战士身边
的故事、小插曲,还有外国的战争小说连载、选载,都成了指战员最亲密的“战友”。
第1纵队的一个解放战士看了报上的人物通讯《多余的担心》,心情不平静,找
到排长说:“我就像这个人物,对周围的同志存有戒心。排长给我送病号饭,找我
谈心,我认为这是共产党的一套,收买人心……”
排长也检讨说:“我做的也不好。打郓城冲进城的时候,我找不到你,心里就
想:完了,这家伙跑了。没过一会儿,你押着几个俘虏来了……”
第6纵队的新战士胡正国不识宇,听别人念《铡刀上的血》,兴奋地一拍腿:
“咦?这不是写的俺嘛!俺跟那个赵小法一样,从小胆子小,别说杀鸡,就是蚂蚁
我都不敢踩。俺娘说我是猴子托生的,不敢见血。去年翻了身,俺娘说,咱分了几
亩地,人家都参军保卫果实,你也去吧,我这才参了军。没想到一接过枪腿就哆嗦
了。以后出的洋相,大家都知道……”
胡正国打住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个胡正国到班里头一天就门头睡觉,班长找他谈话、他也不起,一听让他练
打靶就“唉哟唉哟”叫肚子疼。
躺了两天,把班长弄急了,问他:“你倒底有病没有?!”
“没有……”
“起来!给我写检查!”
直到天黑班长带着打靶的同志们回来,胡正国还躺着。
“起来!你写的检查呢?”
胡正国递过一个小本本。班长一看:第一页画了一头牛,第二页画了一个人,
第三页画了一个烧饼。
“叫你写检讨,你咋画着玩?”班长火冒三丈。
“俺不会写字……这就是检讨。头一个是说俺老想着新分到家的黄犍子牛和几
亩地;第二个画的是俺娘,做梦老想她;第三个是说俺有享受思想,光想过好日子。”
班长乐了:“嘿!胡正国,检讨还挺深刻!”
晚上开会,班长当众表扬胡正国。
他哭了,站起来说:“俺还有心最里边的话,藏着没说……俺装病是……是胆
小,怕……怕打枪。”
后来胡正国随部队过了黄河,南岸敌人的暴行震动了他。就像《铡刀上的血》
里那个后来转变了的赵小法,他胸口聚了一疙瘩气,从此啥也不怕了。打定陶,他
打死六个敌兵,有两个是用刺刀捅死的,血溅了他一脸。
打完仗,班长问他怕不怕,他说:“定陶也有俺的娘,为她们报仇,啥也不怕!”
胡正国个子矮腿短,这次急行军他一溜小跑,惟恐掉队。他问班长:“俺要是
也写写自己,中不中?”
“中!咋不中?”
有人笑了:“咋写?还画大烧饼?”
胡正国涨红脸,啥也没说。从这天起,他除了缠着有文化的人读《战友报》,
还求着他们教识字。从“胡正国”三字认起,每天识五个字。他找了块树皮,把生
字写在上面。行军的时候,他把树皮往前面同志的背包上一挂,一边识字一边行军。
野战军副政委张际春发现了,跳下马,问:“小鬼,你这是干什么?识字吗?”
胡正国又脸红,点点头,念了两个字。
张际春把胡正国的事迹登在了《战友报》上。
《战友报》是张际春亲自抓的野战小报。报社、印刷厂就设在四轮胶皮轱辘车
上。撰稿人行军走路、骑马构思,到宿营地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就成了“书写桌”。
这“背包文学”、“马上创作”通过《战友报》迅速传到连队,又通过新华分社转
播到延安、各解放区,甚至传播到国民党统治区。
除了办《战友报》,张际春还领导办了一个不定期的八开四版的小型政治工作
报纸《军政往来》。这个报纸由野战军宣传部部长陈斐琴主办。
张际春是这两个报纸社论、专论的主要撰稿人。他以透彻的思想和锐利的笔锋
写了许多重要的文章。刘邓重要的口头指示也往往由他写成稿子发表;甚至电报下
发的刘邓指示,可以并需要传达到营连去的,也多半由他改写成报道文字刊载出来,
“一竿子插到底”。他还指导宣传干部如何改写电报,如何掐头去尾,加字减字,
既达到了宣传教育目的,又不致泄密。他是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三号人物——副政委
兼政治部主任,但他不认为做这些工作微不足道。他说:“报纸办好了,不知要节
省多少干部的唇舌、时间和脚力。”
刘邓称张际春是“难得的宣传家、教育家”,部队则称张际春为“老妈妈”。
张际春随朱德、陈毅在湖南起义前是个教书匠。长征到达延安后,他任抗日军
政大学政治部主任,又和学校打上了交道。这使他的气质比一般工农干部多了一层
书卷气,加之他性情温和,极少动肝火,便更显得平易近人。
在张际春身边工作过的人都说,他批评人最重的话就是:“你错了嘛,你不对
嘛。”就这么一句,语调轻轻的,但被批评的人常常觉得受到了震撼,个中原因很
重要的一点是人们折服他的为人体现了高尚的情操和品格。张际春的平易近人源于
他内在的品质。他默默地做着他认为应当做的事,尽心竭力履行自己的职责,却从
不突出自己,从不显露他怎样尽了心、出了力。他尊重人,无微不致地尊重别人的
自尊;他领导了你,指导了你,扶持了你,却让你不知道、不察觉,达到了行不言
之教、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的境界。
40年后,笔者在采访中提及张际春,当年的老战士、老记者、老作家热泪潸然
而下,第一句话几乎都说:“这样的好首长……我们想他呀!”
作家曾克在她回忆张际春的文章中写道:“我的记忆深处怀念着一个人,一位
领导和长者。时间越长,怀念越深。”
文章的题目是《政委妈妈》
就是这位妈妈似的政委,有一天把曾克从前线接回野战军政治部,说:“来了
很多教授、学者,咱们要热情接待他们。你是代表之一,好好完成任务。”
警卫员把曾克送到一个群众家。走进那个小四合院的西屋里,警卫员对客人说:
“曾老先生,张副政委把你们的女儿接回来了。”
这时,曾克才明白过来,认出了两个瘦弱、疲惫的老人是她离别八年的父母。
他们是开封解放后第二批被接到解放区来的,和他们一同来的还有许多著名教授、
学者。
资深记者李普曾作为重庆《新华日报》特派员、延安《解放日报》特派记者,
在刘邓大军工作了将近两年。这两年里他写了许多极有分量、震动了南京和蒋介石
的文章。
李普回忆说:
“那些稿件之所以有些分量,不过是多少反映了刘邓的一些现实罢了。而这些,
是应当归功于张际春同志的。是他巧妙地给我创造了经常接近刘邓的机会。他老人
家是有意这样做的,可我当时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
“每天吃过晚饭,张副政委便对我说:‘李普,我们到刘邓首长那里去。’到
了司令部,刘邓也刚刚吃罢晚饭,我们就一块随他们到村外去散步;有时候天不好,
就在刘邓住处谈天。天天听这三位大首长、老前辈谈天,实在是我的幸运。作为一
个后生小子,固然获益匪浅;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所得就更有用了。他们古今中外
无所不谈,他们并不因为有我这样的小青年在场而有多少忌讳。”
“我长期在蒋管区当记者,初到解放区,不知天高地厚,又加上年轻,才20多
岁,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仅随便插嘴提问,还时常冒冒失失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时刘帅50多岁,邓政委、张副政委40多岁,竟把我这小后生看作一起谈天的人,
平等对待。他们谈天的话题,当前形势总是主要内容。他们的观点,凡是我能领会
和消化的,便成了我采写那些稿件的根本。我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军事记者,主要秘
密就在这里。”
“回想起来,张副政委带我去散步,正是有意要我做这件事。当时,他的这种
意图完全没有表露出来过,甚至连暗示也没有。当他叫我‘到刘邓那里去’的时候,
没有任何潜台词,至多不过是表示‘去看望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