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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池中的狐狸倏然在水里蹦了出来,开始抖毛,溅得闲歌满身是水,又开始在寝阁里上串下跳,撒着欢儿乱蹦,所到之处留下湿漉漉的水气。
便有了外头仙婢们听到的那些。
此时闲歌正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儿才捉住那头兴风作浪的湿毛狐狸,衣衫凌乱,头发亦是乱糟一丛,眉梢却平添一丝薄笑。
一边用手惩罚狐狸的小脑袋,一边往浴池走。
“不想洗么,偏叫你洗,臭东西。”
闲歌轻轻俯下身来,伸手欲在池中挽出一碰水浇在狐狸身上,却冷不防被咬住衣襟,一股大力拉得她掉入了浴池里,好大一声‘噗通’,溅起一片雾蒙蒙的水花,一室清淡莲香。
这头黑心狐狸!
闲歌从水中冒出来,靠在浴池壁上,见偌大的浴池里悄无动静,不禁咬牙,定是又跑了,待她捉住一定叫它好看!
又低头望着一眼已经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合在腰线起伏的身子上,甚不爽利,闲歌极其无奈。
算了,自己先沐浴罢,便动手开始拉扯衣裳上的缎扣。
浴池上飘满了宫莲花瓣,闲歌正宽衣到一半。
裸露的肩头莹白洁净,暖眸微垂,湿发一半粘连在身上,一半落在水中如水藻般微微摆荡,周身不经意间弥散着不可方物,足以引人遐思。
这时水中扯着内衫衣带的手却突然触碰到一处温软的皮毛,咦?狐狸?!想也未想便张开五指拉住。
这时手下的皮毛却渐渐起了变化,逐渐变成衣料浸水的润重,闲歌面前的池水也开始微微荡漾起来。
闲歌正自疑惑不已,面前池水的波澜却愈发大了起来,片刻之间,破水声起。
水珠花瓣纷纷落下的时候,闲歌便瞧着了面前湿发墨衣的‘人’,或者说,‘美人’。
自衬大美人儿见多了而自命不凡、万年淡定的闲歌大人,也终于一口冷气堵在喉头上不得,下不去——冬风作神,玉章为姿,莲枝生骨,大抵就是说眼前这般肌理透寒的美人吧,不过似乎是公的。
这是——小黑狐狸?
仿佛是肯定闲歌的猜测,那漆发美人唇角上扬,对着正愣神不已的闲歌璨然一笑。
“有闲歌同浴,寂着实高兴。”是男子特有的低沉声音,只是他的却又似乎更为喑哑,并不能说是好听悦耳。
长眉高挑,泼墨的羽睫缓慢慵懒地舒展开来,如蝴蝶张开翅膀,水珠滑落,清癯的面容突如墨莲开放,似静水突然流转,这样仿若熟络了万儿八千年的笑,轰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闲歌还未来得及消化面前这张如泼墨研磨出来的面容,脚下便愣生生一滑,栽进水中……
卷一:浮生三千从容,处处笑靥 第五章 色胚应当吊起来打
更新时间:201231 12:57:07 本章字数:3342
浴池水深,片刻,闲歌从水里冒出来时,方才的墨衣美人已然不见,徒留满室水泽清香,与她面前这头正泡在水里,皮毛湿透的狐狸,大耳朵轻轻扑扇,一双墨莲眸子凝着她,辉光熠熠。
幻觉!一定是幻觉!
方才水波朦胧中,她似乎又确实听到那美人儿说了一句,“你当初想得没错,寂确是受了天劫,如今短暂化形已是不易。唔,闲歌切莫将寂当成家宠来养便是……”声音低哑,竟是异常的熟悉,但于水中挣扎出来的闲歌并未注意。
可以肯定的是…方才的美人真的是面前这头顽劣狐狸,那自己…
闲歌垂首望着自己裸露在水面的肩膀,隐隐匿在花瓣下,池水中飘荡着的月白衣裳,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
饶是她万年清修也不禁红了一张老脸,虽则当年入世经过一场情爱风月,但也没到这裸裎相待的地步,结果今日……
正如戏折子里说,一惊之后还有一惊,大惊之后更有大惊。
脑中炸成一片空白的闲歌,就这么瞧着那头在水中泡着的狐狸拍打着爪子扑腾到她身边,湿漉漉的墨莲眸子正正与她相对,冷不防伸出嫩粉小舌在她已飞起两片红云的幼细芙颊上轻轻舐了一口。
清润柔软的触感擦过脸颊后,闲歌才茫茫然反应了过来,唔?
……
他奶/奶的!万儿八千年里的头一遭叫只方捡回来不久的狐狸给占了便宜!
“色胚狐狸!”
满池湖水瞬间炸起,水雾砰然散下,花瓣水滴纷纷落于白瓷砖片上,滴滴答答,溅起朵朵细花。
闲歌落在浴池岸边,扯过一边早已备好的白色外衣覆住身子,暖玉眸子里盛满莫名情绪,眯眼望着轻巧落于另一面的墨色狐狸,静默对峙。
中间花瓣水滴仍旧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雾蒙一片。
若单单只是头灵兽便也罢了,家宠撒撒娇也是常有的事,但它方才明明已经化了形的,还是头公的!自己这豆腐虽说是老的,但好歹也也常年护着生人勿近的豆腐。
如今…
但木闲歌又是什么神仙,别人风流不羁,她便是更为乖张跋扈的,从来只有她占人家便宜,哪容得别人从她身上讨了半分去?
短暂的羞恼过后,顽劣上神本质倏然冒出。
闲歌仍旧望着对面的狐狸,嘴角邪肆勾起,一手微微叠伽,轻轻念诀,一条细细银绳便从袖中钻了出来,猛朝对岸狐狸罩去。
许是伤痛缘故,狐狸闪避的身形一滞,便叫银绳缠住,捆成个粽子模样。
闲歌扬唇一笑,懒懒踱了过去,拾起银绳,望着直直盯着她的狐狸,“哟,现在就知道示弱装无辜喽,但是这回我告诉你,”闲歌摇摇食指,“没用!”
方才如墨莲绽开的容颜与柔软的触感又闪进脑海,闲歌只觉得心里无端一突,有些异样不知从何说起。
提拉着绳子往梁上一甩,绕过来系个结,将粽子狐狸吊在了梁上。
望着不停挣扎的狐狸,闲歌眉眼含笑,心中颇为舒畅,“色胚,还是莫挣扎了,乖乖吊上两日,保不准两日后姐姐心情好来接你,那时便安心当姐姐的家宠吧。”
唔,这西海蛟银缎哪是这么好挣开的,待会儿叫馆里那些个婢子们好好疼爱疼爱它,她们可都是对漂亮小兽格外热情的,保管叫它‘乐不思蜀’。
虽则自己一贯疼惜美人,但是,叫你个色胚狐狸吃老娘豆腐,!
立在院子外头的一众仙婢听得方才已不由大叹,这洗个澡都能如此惊天动地不消停的,约摸也只有她们家闲歌大人了。
这时却听见寝阁的房门‘吱呀’一声,闲歌身披外袍,满面笑容的踏了出来,三千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仍旧滴着水,幼细芙颊仍有淡淡粉色。
比起仙来,更似一只误入仙界的深海精魅。
一众仙婢看红了脸。
此时却听得她们敬爱的大人开口:“我屋里吊了只狐狸,是前日捡回来当家宠的,美人姐姐们且给我看好了,莫让它挣脱了蛟银缎。这厮做了坏事,先饿个两日。”
话音方落,待一众仙婢反应过来,闲歌身影已然远去。
闲歌回来时是清晨时分,而现在,正是午时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她趿着鞋子在偌大的月岫馆中到处游荡,到了小湖边时,不期然遇上了正在湖心亭里沏茶的笙弥。
唔,他还在生气?闲歌远远瞧着那袭浅黄身影。
嗳,还是去解释解释吧,旋即拔身飞入亭中。
“弥儿。”闲歌有些讪讪,有些怕这个温柔惯了的老好人。
笙弥抬起头来,清浅笑开,“你怎么来了?”如若什么都没发生,却愈发让闲歌心里渗凉。
“嗳,别生气嘛!小泥人儿,我知道错啦,不该外出不归还不留信儿,下次!下次一定留!”闲歌说罢径自坐下,取了一杯笙弥沏好的茶,微抿一口,齿颊溢满清香。
“还有下次?”笙弥声音依旧浅淡入故,却让闲歌觉得周身有股凉意。
“难得出去玩玩儿嘛,你瞧瞧这月岫馆,若不是本大人的辛勤劳作,哪能藏六界珍纳八荒奇呢。”
确实,月岫馆确是闲歌一千多年前开始创立起的,里面的仙婢便是她处处收留,且亲自调/教过的,颇具战力,其中尤以缱春、绻夏、眠秋、宿冬为最。
月岫馆的财产么,也确实是她辛勤努力来的。只是这努力嘛,就譬如凡界的妙手空空,上至九重天帝,下至地府十殿阎王,这些年来无一不被闲歌光顾过。
但凡是闲歌看得顺眼,但凡是长得别具一格,又珍贵异常,闲歌便也拿的顺手了。
当然,月岫馆即是纳六界珍奇,又做下许多明抢暗偷之事,应该是万众觊觎憎恶才对,却从没出过有宝物被盗的消息,也从未有过讨伐之类的消息。
这因由,就追溯到了几百年前的两件事了。
一是白帝他老人家的法座白莲偶然被某大闲人看中并“借”回家观摩——做了脚踏。
据当时在馆门外偷窥的小仙儿说,只见常伴白帝身旁的司刑仙子怒气冲冲的带着一众天将冲过来呀,直往馆中楼前奔呀,连大门都被锁住了呀,天将们围了馆呀。
只是当时小仙们也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势,只在进馆两个时辰之后呀,看见那司刑仙子恭恭敬敬从里间退了出来呀,迅速指挥着围了馆的天将们离开呀,绝口不提法座的事儿呀,匆匆踏云归去了呀,临行前还不忘朝正门方向作了个揖呀。
众小仙倒抽一口冷气。
此第二件便是与这当时同仙界修了和平契约的魔界有关了,某日魔界第一大将具比横眉竖目冲上了四重天。
正当众仙人以为魔界打算违约开战时,具比如怒目金刚般瞪着铜铃大眼,一边足下生风一边破口大骂:“格老子的鸟神仙,贼厮鸟当到你具比爷爷头上了,还不将我方天戟速速还来。”一边往月岫馆的方向冲去。
要知道这具比原为魔界第一战将,手上收了无数战仙生魂,战力确是精神。众小仙一边为那有着怪异癖好的月岫主人担心,一边冷汗直流。
但这魔将具比甫一入楼,馆门便轰然关闭了,楼内馆外依旧一片平静,好似将将进门的不是魔界战将,而是一缕风音。
月岫馆里门庭的那树桃花开得甚好,花枝都伸出了墙,飘下片片红瓣。
接连几天,馆中依旧没有传出任何消息。直到半月之后,魔君亲自遣了使者前往四重天。
众小仙只见到整百箱珠光璀璨的珍物抬进了馆门,半日之后,奄奄一息,精神萎靡的具比从馆中被抬了出来,虎目中隐隐可见几许痛苦与恐惧。
又一口冷气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