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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在那些碎片上，冲得到处都是。破碎的东西不会再完好。人的心又何尝不是？独孤雪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迎着大雨缓缓向远处走去。他本可以走得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可是却偏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让他放不下。也许感情的痛苦正在于此！明知没希望，还要苦苦的盼望。明知得不到，还要苦苦的追求。
沿着泥泞湿滑的小路一直向东走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雨小了一些。这时他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在林中没走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草丛里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黑瘦少年，头戴青箬笠，身穿绿蓑衣，背上背着一只大竹筐，正蹲在那里挖野菜。独孤雪走上前去，黑瘦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往前走两步，又继续挖。独孤雪道：“小兄弟，这样的雨天，你为什么还要出来挖野菜啊？”黑瘦少年道：“家里什么吃的都没了。挖点野菜回去，让老娘熬些汤喝！”独孤雪道：“你是这附近镇上的人吗？”黑瘦少年看着他道：“我们是从边境上流落过来的，刚来到这里没多久！市镇上什么东西都太贵了。在老家卖房子卖地的钱，本以为能管些用，不想到这儿没一个月就花光了。”叹了口气，又道：“真想不到，都是天底下一样的东西，你们这边的价钱竟比我们那边贵十来倍！真不知道这儿的人都是怎么活的？”独孤雪道：“怎么活？还不都是一样嘛！谁也没长着三头六臂。看你挺灵气的，为什么不找个事做呢？”少年道：“没门子没路的，在这边什么活儿也找不到。想找个事做，可是人们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比新媳妇进门还要难受呢！”
独孤雪笑道：“你看过新媳妇进门？”黑瘦少年道：“没看过，不过常听人说。”独孤雪道：“我帮你挖吧？”黑瘦少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着又低头去挖，挖出一颗就扔到身后的竹筐里。独孤雪道：“你们家在这边有亲戚吗？”黑瘦少年道：“我有一个远房表叔在这边，不过我们两家很少走动。没办法，贫在当街无人问嘛！”独孤雪叹道：“长在穷人家，最怕的是到处受欺凌，没有翻身的机会。”黑瘦少年道：“最怕的是别人不拿我们当人。”独孤雪道：“所以啊，穷人要自己长志气！”黑瘦少年使劲儿点着头。独孤雪轻轻笑了笑，看着远处喃喃道：“贫穷是一种不幸，而不是一种错误。由于种种限制，贫穷人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比平常人少很多很多。即使获得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要付出上百倍的努力。这不能不说是所有穷苦人同共的悲哀。”黑瘦少年笑道：“你说什么呢？”独孤雪笑道：“没什么！”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小块银子，朗声道：“小兄弟，这块儿银子，你拿去吧！”黑瘦少年道：“我们没什么过往，我不能收你银子的。”独孤雪走过去，将银子放到少年怀中，笑道：“不用怕。我不要你还的！”黑瘦少年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独孤雪道：“我也是穷苦人出身。你的身世让我很同情！我现在有能力帮助你，而你又不是个很讨厌的人，为什么我不帮你一把呢？”说着又笑了起来。黑瘦少年看着独孤雪也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独孤雪道：“这点银子，你拿回去可以买些粮食，剩下的再买套新衣服。俗话说：‘钱是人的胆，衣是人的脸。’等你打扮得干净利落了，到外面找事情做，自然也就容易些了。”
黑瘦少年道：“这位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独孤雪笑道：“不用客气！以后有了差事，你就不用到山林里挖野菜了。”黑瘦少年道：“这儿的环境不错，在这里挖野菜还能欣赏风景呢！”独孤雪道：“傻孩子，这里虽说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是偶尔也会有野兽出没。万一遇到野猪、黑瞎子、大老虎什么的，你该怎么办呢？”黑瘦少年道：“我就躲起来。”独孤雪道：“那些野兽能闻到你的气味。躲是没有用的！”黑瘦少年道：“那我就跑！”独孤雪道：“那些野兽比你跑得快多了，跑更没有用。”黑瘦少年道：“那怎么办？”独孤雪道：“如果你能打跑它们，那是最好的。”黑瘦少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独孤雪道：“遇到黑瞎子，你就绕弯往下坡跑，实在不行也只有装死了。遇到野猪和老虎的时候，你可以爬到一颗大树上。”黑瘦少年道：“这样能行吗？”独孤雪道：“那些有经验的老猎手就往往这么干，应该能行的。”黑瘦少年道：“听你说的这么吓人，我也不往远处走了。在这里挖一会儿，我就回去。”独孤雪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弯曲的小路缓缓走去。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这时在山林中的另一条小路上，一个身形窈窕的白衣女子打着一把青绸伞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独孤雪看了她一眼，就扭过头去朝另一条小路走去了。白衣女子来到岔路口，也奔独孤雪这条路走过来。独孤雪大步走了一会儿，暗道：“身后这女子脚步轻快，看样子功力非同一般。”于是他放慢速度。很快白衣女子赶了上来，离独孤雪只有几步之遥。独孤雪回身朝白衣女子看去，她也正朝独孤雪看过来。白衣女子气质高贵，貌比天仙，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似乎比杨府的大小姐杨雨珊还要漂亮一些！但在独孤雪的眼里，天上地下没有人比杨雨珊更好。就算有比杨雨珊漂亮十倍的女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白衣女子冲他嫣然一笑。独孤雪抱拳道：“不知姑娘是哪路高人，敢问尊姓大名！”白衣女子道：“小女子柳梦婷！”独孤雪道：“莫非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鹦鹉堂堂主柳梦婷？”白衣女子道：“不才正是。这位大哥怎么称呼？”独孤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独孤雪！”白衣女子道：“原来是独孤大侠，久仰！”独孤雪道：“在下只是一介武夫，不敢妄称什么大侠！”二人说着，蒙蒙的小雨还在“哗哗”下个不停。柳梦婷笑道：“不要这么谦虚，有空请到迎宾客栈随便坐坐！”独孤雪笑道：“有机会再说吧！”柳梦婷道：“如果你不喜欢那里，直接到柳园去找我也可以啊！我很愿意聆听你的教诲。”独孤雪道：“多谢柳堂主的好意。不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柳梦婷走过来，道：“看你浑身都湿了，过来一块儿打伞吧！这里又没有什么人，不用避嫌疑的。”独孤雪道：“谢谢你，反正我浑身也湿透了，就这么样好了。我是男人嘛，皮糙肉厚的，摔打惯了，淋些雨有什么打紧的？你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细皮嫩肉的，尊贵娇宠，万一弄病了可让人多心疼！”柳梦婷微微一笑，心想：看不出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对女人倒如此体贴入微！且不说他武功如何，单是这份爱心，就足以让人敬佩。
她还在继续发愣，独孤雪道：“你怎么了？”柳梦婷笑了笑，道：“没什么。”目光在独孤雪脸上来回扫视一番，又道：“看你脸上都淌水了！”独孤雪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朗声道：“一块儿走吧！顺便我也可以保护你。”柳梦婷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只觉心里暖乎乎的。男人天生就有一种保护女人的能力，而女人也天生就希望有一个男人来保护。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来到林间一条小溪边。这一带林木稀少，地上多是卵石，有的石缝间还长着一丛丛青草。独孤雪道：“柳姑娘，你顺哪里走啊？”柳梦婷道：“我往上游走！”独孤雪道：“我是往下游去的。赶上雨天，路不好走。你要多加小心啊！”柳梦婷道：“我知道了。独孤大哥，请多保重！”独孤雪点点头。柳梦婷举伞沿着小溪往上游缓缓走去。独孤雪则顶着小雨迈开大步向下游走去了。
第五十章 英风侠影
雨过天晴，空气十分清新！这时独孤雪从林子里走出来，眼前是一片盛开的水仙。花瓣和叶子上挂着清泠泠的水珠，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晶莹的光。
独孤雪一边欣赏着纯洁高雅的水仙，一边沿着小路缓缓行走，渐渐地前方的山路口传来一阵朗朗的古琴之声。细细听来，琴声之中带着几分哀婉和凄怆！寻着琴声一路走去，转过一个弯，前方的山脚下出现一个翠树环抱的大池塘。独孤雪加快脚步走过去，不多时就穿过树趟子来到了池塘边。靠岸的水面上飘着一层绿油油的藻类。一条回环曲折的水上长廊一直通到远处。回廊两旁的护栏，在阳光照耀下朱漆鲜明。
沿着长廊缓缓前行，独孤雪不断洞察四周的情况。长廊上的木板拼得比较结实，两旁水面上点缀着一些深绿色的大片荷叶，几个粉红的花骨朵以及大朵荷花分散在荷叶当中，显得很醒目。荷花周围还有一些蜻蜓和蝴蝶飞来飞去。长廊尽头傲然挺立着一个八角亭。翠绿的亭盖如同飞鸟的翅膀一样向四周张开，亭檐下面横梁笔直，斗拱凸翘，在横梁上还有一些绿色木条穿叉交织。鲜红的柱子直没水下，黄色的围栏美观幽雅。抚琴的是个老汉，一身暗灰色衣裳，须发皆白，面上满是皱纹。独孤雪来到近前，他仿佛没有看见，仍然专心致志地弹奏着。独孤雪在他身旁轻轻坐下，静静地听起来。
过了一会儿，灰衣老汉弹奏结束了。独孤雪看着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他扫了独孤雪一眼，就侧头向池沼中那盛开的荷花看过去，慢慢地朗诵道：
“情绵绵，意绵绵，红粉无端惹人怜。
昨日柔情今何在？爱已远，空牵念。”
但闻他声如洪钟，字字分明！若闭上眼睛聆听，绝想不到这竟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独孤雪暗暗惊奇，朗声道：“前辈气质非凡，潇洒闲雅，盛年时想必是一位大人物。”灰衣老汉那双深邃的眼眸痴痴看着他道：“你错了，老朽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争名逐利、尔虞我诈的生活，一天我都过不下去。”说着又向水面上看去。独孤雪道：“寂寞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