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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这四面均是悬崖削壁,无路可通,深不见底的深壑,心里在暗想:这下面是个什么所在呢?我怎么能够下去看看呢?唉。
他虽然勇敢坚强,不怕苦,不怕难,不畏惧任何危险,但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形下,他也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忽然,一个幻念自他的脑子里闪过,暗忖道;我几乎已经走遍了这座大山,如果这个漆黑深不见底的壑底,有着一座古洞,而这古洞中正隐居着一位武功盖世的武林异人,若不设法到下面去看看,就此放过,岂不是功亏一篑,失去一个难得的机缘吗?
正在他望着深壑发呆,心中暗想之际,身后蓦然响起一声襄雷也似的虎吼,震得山崖晃动。
他急地转身一看,只见丈外之处,一只白额吊晴的庞然巨虎,正在弓背作势,张着大口,露出两排锐利的虎牙,双睛宛如两道电炬,灼灼地瞪着他,状极猛恶地做着扑向他的样子。
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走过好几座深山大泽,虽也曾遇到过不少的毒蛇恶兽,但像这种白额吊睛、庞大的巨虎还是第一次碰上。
他心中不禁骇然大惊,暗道:“完了!前有巨虎,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壑,今夜纵不命丧虎吻,亦必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死,他倒并不怕,只是在身世未弄清楚,心愿未了之前,就这样地死去,实在心中不甘,死不瞑目。
就在他心中惊骇暗想之际,那巨虎忽又一声猛吼,庞大的虎躯已经纵起,卷起一阵疾风直向他扑了过来。
“呵!”他明知道自己站立的地方是悬崖的边沿,只要往后退一步,就得掉下悬崖,落个粉身碎骨,葬身壑底。
但人在悼慌急乱之中,往往会手足无措.忘记一切的。
是以,他见巨虎陡然扑来,心中一骇一慌,便即身不由己地倒退了两步。
待至一足踏空,警觉之际,为时已迟,口中发出一声惊叫,一个身子便直向百丈深壑底跌落了下去。
身子直如殒星下坠,耳畔只听得风声呼呼!他心中甚是明白,这一摔下去,必无侥幸之理。除非有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
但这世界上真有奇迹吗?能有怎样不可思议的,令他不死的奇迹吗?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呵。
于是,他只好闭起眼睛,听天由命,不!应该说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他不闭起眼睛,听天由命行吗?别说他不会武功,纵是一个身怀罕世武学功力的绝世高手,在这种情形下,也还不是一样地毫无一点办法,得闭起眼睛,听天由命。
虽然他从未想到过死亡的可怕,但,这时,由于他有许多的心愿未了,不禁感觉到可怖起来,心底在呼喊着:“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呵……”
蓦然,轰地一声大震,他眼前一阵发黑,立即失去了知觉,直挺挺地躺在壑底,死了。
真的他就这样地死了吗?
不,不!他怎么能够就这样无声无患地死去呢?
不能,他当然不能死,否则……
天下的事,往往就是那么的使人无法臆测,令人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的奇迹终于发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他悠悠地醒过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但四周是一片漆黑,任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里在暗想:我没有跌死吗?我还活着吗?从那么高的崖顶上跌下来,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我现在觉着我还活着的,并不是我的生命,只是我脱离了躯体的灵魂吗?
他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立时忍不住又发出了呵的一声叫喊,敢情他浑身骨节,竟是像折散了一般,那么疼痛难当。
由于躯体的知道疼痛,证明了他活着的并不是他所认为的灵魂,而实实在在的他确是没有死去。
“我真的没有死吗?”他在反问着自己。
陡然,他的手摸触到一片湿濡濡的毛茸茸的物体.而他的身子倒有大半躺在这毛茸茸的物体上。
他想转动一下身子,看看自己身子底下毛茸茸的物体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实在无力动弹!只要他动一下,浑身四肢便疼不可当!
原来,当他一脚踏空,往崖下跌落的同时,那只身体庞大的巨虎,竟也朝百丈深壑底跌落下来。
虎躯庞大,比他的身子重着几乎有两倍还多,是以下落之势较他快速,先一步跌落壑底!
从峭壁悬崖顶上跌下,他自忖必定粉身碎骨无疑,但世间就偏有那么凑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他的身子竟然不偏不斜地跌落在巨虎那庞大的尸身上,因此,他乃才得侥幸不死!
这真是俗语所谓的无巧不成书了。不过,如果他就这样葬身壑底,不但是天道太也不公,而本书的这段武林故事,也就无从写起了。
这时,他神智已经完全清醒,确知他自己实在未死,虽然目前他浑身还酸疼无力,但他知道这是因为惊骇过度,跌得太重后的必然现象,只要好好地养息几个时辰,就会慢慢地恢复的。
于是,他不禁兴奋若狂地大声呼喊:“呵!我真的没有死,我真的没有死呵。”
他正在大声呼喊之际,忽听得左边不远的地方,响起一阵阴森怪笑,一个冰冷得令人浑身悚栗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你先别高兴,你从崖顶上跌下来没有跌死,虽然算得命大,但你仍旧活不成,非死不可!”
阿禄闻言,心中陡然一懔,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
只听得那冷冰冰的声音嘿嘿一笑道:“这是老夫弟兄立下的规矩。”
“什么规矩?”
“老夫弟兄初入此谷之时,就曾立下过誓言,凡是进入本谷之人,除了第一人可以获得活命外,自第二人开始,都必须死亡!”
“为什么入谷的第一人便可以获得活命呢?”
“因为入谷的第一人便是老夫弟兄的弟子。”
“如果这人不愿意呢?”
“老夫就将他囚禁终身,永远不准他离开此谷一步。”
“这入谷的第一人是谁呢?”
“宋士龙。”
“他是你的徒弟?”
“嗯!……”那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一变,厉声喝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阿禄摇摇头道,“他人呢?”
“走了。”冷冰冰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阿禄想了想问道:“从他以后,还有人来过这谷中吗?”
“有。”
“他们都死在这谷中了吗?”
“没有一人能逃得活命!”
“有多少人?”
“三十年来,进入此谷的人虽然不算太多,可也不在少数,确数老夫已经记不清了,你只要数数地上的人头骨,就可以知道了。”
“这地方这么黑暗,我什么也看不到,如何能数?”
“那么等到天亮,你再数吧。”
阿禄缓缓地闭起了眼睛,心中暗暗地想道:说话的这人是谁呢?声音怎地这样阴森冰冷呢?为什么要立下这种奇怪的规矩呢?
阿禄正在暗暗思忖之际,忽听那冰冷的声音又在说道:“小娃儿!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为什么不说话了?”
“无话可说。”
“随便谈谈不好吗?”
阿禄此际的,心情坏到了透顶,他实在不想说话,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等到天亮,看看这个说话声音阴森森冰冷之人,究竟是个何许样的人后,再作打算。是以,他便没有出声,回答什么。
过了一阵子,那阴森冰冷的声音,似乎忍不住沉默,又说道:“小娃儿!你觉得害怕吗?”
阿禄眼皮动也没有动一下,依旧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害怕什么?”
那冷冰冰的声音,阴森森地道:“天亮后,你数过地上的人头骨,便须死了,你不害怕吗?”
“你以为我害怕吗?”
“我想大概是吧。”
阿禄忽然睁开眼睛,哈哈一声大笑道:“人生百年,只不过是弹指光阴,总是要死的,何必要害怕呢。”
“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死就能不死吗?”
“你何不求求老夫呢?”
“你要我向你求饶乞怜?”
“或者老夫会同情你,格外破例,放你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呢。”
“哼!”
“你哼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何必为了死,求人同情乞怜,况且我还未必一定就死呢。”
那冷冰冰的声音,阴森地嘿嘿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倒是蛮有骨气嘛。”
阿禄剑眉广轩,冷冷地说道:“没有骨气也能算是人吗?”
“对,没有骨气就不能算人,你这小娃儿,只有十多岁的年纪,就能有这种骨气胆识,倒颇难得。”
那冷冰冰的声音似在赞许地说着,但说到这里声调忽地一变,显得温和了许多,问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是何人门下?”
这壑底谷中,黑暗得伸手不辨五指,他什么也看不见,听这说话之人的口气,对他似乎看得极是清楚,他心中不禁感到惊异,问道:“你看得见我?”
“嗯。”
“你是谁?”
“小娃儿,别问我是谁,先回答老夫的问话。”
阿禄禀性聪明,他虽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从这人说话冰冷阴森的声音,以及所立的这种奇怪的规矩上听来,分明是个本领极大,性情凶残的怪人!因此,他心中在考虑沉吟着,是不是应该将他的实在情形,照实告诉这人。
这怪人一身武学奇高,内家功力已臻绝顶化境,这壑底虽然黑暗得伸手不辨五指,但他却能辨微见物,周围十几二十丈内的事物,均看得极是清楚。
他见阿禄沉吟不语,似已明白阿禄的心意,便即阴森森地一声冷笑,沉声说道:“小娃儿,在老夫面前你休想捣鬼说谎,最好实话实说。”
阿禄心中不禁一震,知道自己的心意已被对方看穿,忽然,一个念头自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何必要说谎呢。心念一动,便即朗声说道:“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