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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人闻言一摇头发,鬼怪也似地吼道:“黑妞儿!你造反!”
玄玄玉女罗冷芳手中的天蚕玄帕一阵挥动,嘶叱地叫道:“暗送无常,罗姑奶奶的一条命交给你了!”
说时,抖臂扬帕,盘龙绕凤十三舞起势递招,疾厉无比。
欧阳昭不由一时解不开。
他不知道这当面的怪人与玄玄玉女罗冷芳有何梁子,但从罗冷芳气咻咻,急呼呼的样子,似乎有不共戴天之恨。
此刻,那怪人喉中咯的一声,吐在嘴唇外面既长又红的舌头一伸一缩,囫囫囵囵地道:“小黑妞儿,你竟敢犯我三讳之一,直呼老夫的绰号!”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恍然大悟。他想,这丧门吊客的老怪绰号一定叫做暗送无常!
又想:天地指,一定是他就着残废的独有双手,练就的一种奇门功夫。
欧阳昭不由失声一哦,他猛地想起,适才青衫秀士舒敬尧曾经提到过,江敏也许就是被暗送无常天地指所点。
如此说来……
他哪能再忍,恨不得立刻将这老怪掌劈当地,用他的心来献于江敏的墓前,一消心中恶气,而安江敏的一缕芳魂。
想着,趁此时玄玄玉女罗冷芳正与那暗送无常僵持之际,跨到青衫秀士舒敬尧的身畔,低声问道:“舒老前辈,这老怪物是不是叫做暗送无常?”
青衫秀士舒敬尧连连点头道:“是。是的,乃是当年魔家四将手下的第一号辣手人物。”
欧阳昭且不理会这些,又道:“他的功夫是不是叫做暗送无常天地指?”
舒敬尧又是一点头,慎重地道:“不错!招势诡怪得出奇,除了他的外门兵刃,幡棒双连之外,只要稍露出空隙,四指可全是制命之处!”
“他四指一旦点上呢?”
“轻者疯狂七七四十九日吐血而亡,重则三十六日通身红斑而亡,更甚者七日之内七孔流血而死!”
“我却不信……”
欧阳昭说着,一起势就待扑出,迎向老怪。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把拉个正着,神色凛然地道:“少侠,你要怎样?”
“照此推断,江敏、凌瑶姬双双被点,是他所为是毫无疑问了!”
“我也是猜在他的身上。”
“他来得正好,我找还找不到呢?让我领教领教他的天地指也好!”
青衫秀士舒敬尧扯了扯欧阳昭的衣袖道:“不可鲁莽,舒某不是长他人志气,更不是小看少侠的功力,但这老怪的的确是扎手人物,不凡的魔头。”
这位穷家帮主自认为这番话说的也算恰到好处了。
不料,欧阳昭怫然不悦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但前辈的惧怕态度,恕晚辈不敢应命。嘿!”
他最后蹦出一声冷笑,分明有轻蔑舒敬尧怕事胆小之意。
青衫秀士舒敬尧脸色一红,分说道:“少侠,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不要你插手……”
“这不叫插手,替江敏报仇,乃是我份内之事,为凌瑶姬雪耻,也是武林中一个义字理所当然!”
“但也得有个必胜的把握!”
“那与贪生怕死何异?”
“见机争先,知己知彼,怎能盲目而行。”
“如此说,玄玄门的罗老前辈,乃是盲目而行了?”
“她则不然。你瞧——”
欧阳昭放眼瞧去;但见此时玄玄玉女罗冷芳与暗送无常已交上了手。
暗送无常右手插腰,把哭丧棒与招魂幡并握在一支左手中,并不怎的着力,左一划,右一挥,脚下几乎不动半寸,如同儿戏一般。
可是,此时的玄玄玉女罗冷芳,一幅天蚕玄帕,舞得漫天盖地,风雨不透,招招曳起劲风,式式全用绝活,拚命地进攻,全力地施为。
然而,凭她如何地狠,总在暗送无常的身外七寸之处,休想沾到他的衣角。
有时,玄玄玉女的天蚕玄帕也乘空钻隙的暴施辣手,抢走险招,不按章法的陡然长递,看看似要得手。
还真透着奇怪,就在那一线之差,千钧一发之际,那老怪的幡端棒柄,必然意想不到地突然而至,不止是护位守穴,而且把天蚕玄帕震得嘶的一声,暴闪开去,荡出尺外。
转眼之间,足有十多招,总是这样。
那暗送无常神态自若,仿如没事的人一般,一任玄玄玉女狂攻。
越是如此,那玄玄玉女罗冷芳更像疯虎似的,帕帕着力,舍命恶斗。
欧阳昭更加大怒,一挣衣袖道:“这老怪也太狂傲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微笑道:“别急,你看出来苗头来没有?”
欧阳昭更加不解地道:“苗头,什么苗头?”
青衫秀士舒敬尧指了指场子中的二人说:“他们只有一个人在拚命!”
“前辈是说暗送无常没有全力施为?”
“何只是没有全力施为!……”
“是狂妄自大?”
“那倒不是,所以说这就是苗头。”
欧阳昭觉得奇怪,睁大了眼睛道:“为什么?”
青衫秀士舒敬尧笑道:“他们再斗一百招下去,也只是如此而已。你放心!我怎能看着罗冷芳冒险,不妨稍退后一步,我说明白他们的渊源。”
他说着,果然把欧阳昭向后拉了一拉。
欧阳昭此时急于知道这档光怪陆离千变万化的情势,反正瞧情形,玄玄玉女罗冷芳果如舒敬尧所言,一时不会有什么变化。随着舒敬尧的一拉,半推半就地退回几步,问道:“罗老前辈与暗送无常有何渊源?”
青衫秀士舒敬尧摸了摸嘴巴,无限感慨地道:“玄玄玉女罗冷芳,与这老怪物有主仆之份,师弟之情,朋友之谊。”
欧阳昭不由奇道:“这是什么来由!”
舒敬尧认真地道:“暗送无常乃是当年风云宇内武林的翘楚号称魔家四将的手下忠仆,而玄玄玉女罗冷芳则是魔家四将的干女儿,岂不有主仆之份?”
“怎么又扯到师弟之情呢?”
“玄玄玉女罗冷芳开业学艺,名是无为修士徒弟。而无为修士乃是道家高人,松鹤闲云,四海为家,带着个女徒儿甚是不便,就把罗冷芳寄在魔家四将之处。初步的功力,可以说完全是由魔家四将的高手指点,因此,暗送无常算是替罗冷芳打定根基的开业授艺之师,只是名份未定,焉能无师弟之情?”
欧阳昭也不由微微点头,但又道:“既然如此,焉能谈得上朋友二字?”
青衫秀士舒敬尧更不怠慢地道:“你听我说下去。玄玄玉女基础大定,离开了魔家四将,随无为修士去炼本门玄功,尚未完成出师之际,常与魔家四将时相往还。因有以上这两段渊源,与暗送无常便成了朋友,也有不浅的情谊。”
欧阳昭却又问道:“罗老前辈是不是以为江敏之死与这少年时的熟人有关?”
青衫秀士舒敬尧道:“自然!否则也不会与数十年不见的故人,初见面就兵刃相对,死拚死斗了!”
欧阳昭佯佯一笑道:“何必要她们故旧翻脸,让我替江敏找场也就是了。”
说话未完,一弓腰,人已箭射而起,直向罗冷芳与暗送无常拚斗之处射去,快如火花一爆。
“少侠!你……”
青衫秀士一把抓了个空,任他喊叫,已是不及。
欧阳昭闪身来到当场,大声喝道:“罗老前辈,你暂且住手,敏妹的血债,由我向这老怪物讨回!”
此时,玄玄玉女罗冷芳虽然在暗送无常不还手之下,也累得脊背见汗,口中生津,天蚕玄帕虽还舞个不停,但已无先前那股威力。
暗送无常一见欧阳昭到来,左手中的幡棒陡然一震,向外微挥道:“黑妞儿,让他来讲讲道理。”
他这随手一震,玄玄玉女罗冷芳似觉着身子一仰,差一点不来个仰面朝天,忙不迭舞起手中的天蚕玄帕,方才稳住桩势。
欧阳昭现身落地,不敢轻敌,顺手在怀内抖出辟毒追魂宝旗,迎风一晃,泛出万道霞光,威风凛凛地道:“暗送无常,江敏与你何冤何仇,凌瑶姬与你有什么梁子?你骤下毒手,害她们疯的疯,死的死!”
暗送无常色神自若,慢条斯理地道:“哦。一个人要揽两回事。”
欧阳昭怒火甚炽,喝道:“血债血还,—把你的一条命交出来,便宜了你!”
“要是不交出来呢?”
“碎尸万段,方消我恨!”
欧阳昭说时咬牙切齿,咯咯有声,人也上欺一步,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暗送无常手中的幡棒连摇,依旧不急地道:“少要恶狠狠的,你我既有十日之约,到时少不得还你一个公道!”
“约会取消!”
“为何?”
“此时就是你纳命之期,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
“那却未必!”
“是汉子动手!”
“先前你已答应了天柱山之约?”
“先前不知害死江敏,点疯凌瑶姬的就是你!”
“此时你准知道就是我吗?”
“除你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叫暗送无常?”
“你准知道是暗送无常干的?”
“武林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人有此功力!”
“那是你少见多怪!”
“你不认帐就行吗?”
“混蛋!不知道好歹的小子!”
欧阳昭哪里听过别人这样当面辱骂,宝旗一掠,上手使上七成功力,疾如闪电地推出一招,同时喝道:“老妖精,看少侠饶不饶你!”
这一招怒极出手,真如狂飙乍起,迅雷暴响,气魄惊人。
凭他欧阳昭如何快法,白影一动,暗送无常的人已自不见。
欧阳昭旗势初出,敌影顿失,不由大吃一惊,百忙之中,收旗护体,急切间转身察看,敌人幸而未到身后。但这种情形,未免显得有如惊弓之鸟,张皇失措。
竹林左侧,盈盈一声冷笑,暗送无常又悠悠然地施施而出,沉声道:“我是念在人材难得,奇葩不多的份上,让你破例欺负老夫一次,小朋友,这是可一不可再的,休要逼人太甚!”
他越是悠然,欧阳昭越觉得没有面子,宝旗又动,作势欲扑。
暗送无常连忙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