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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嫦娥宋骊珠,冷冷一笑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连这句话也不懂吗?”
欧阳昭哪里受过别人这种冷讽热嘲,有心发作,又恐搅混了水,坏了大事,岂不弄巧成拙。
只得按捺住满腔的无名怒火,脸上强打着笑颜道:“两位姑娘所说虽是,但武林中人管武林中事,总要有个人从中说话,以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冤家宜解不宜结。”
万里飞鸿宋明珠闻言,眼角一动,道:“原来你以和事佬自居,等一下你的事,又有谁来充和事佬呢?”
那厢的千手嫦娥宋骊珠更加不饶人地道:“既充和事佬,为何不一口气替他们把这九杯酒全喝下去,那不更加是好人做到底了吗?”
欧阳昭既不便与她们翻脸动手,但这口气却再也忍不下去,耳闻宋骊珠之言,不怒反笑,仰天狂笑一阵,上跨半步,一探手,抓起羽化上人已置在案边那杯枯竹露快不可言地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将杯子向案上一放,大声道:“姑娘说得不错,我就替他们喝了下去。”说话之时,一只手又已抓起第一排的第二杯藓苔汁来。
万里飞鸿宋明珠粉面陡变,娇叱道:“谁要你喝,快快放下。”
然而,欧阳昭正在气盛之时,哪管许多,等到宋明珠伸手来拦,他已把那杯绿油油青翠欲滴的藓苔汁灌进口中,向她照了照空杯,口中道:“宋姑娘,我叨扰了!”
语毕,一迈开万里飞鸿宋明珠拦阻的手,斜地里,伸手去取那第三杯石精血。
“放下!”
“喝不得!”
叱喝之声陡起,室内的烛光微动,已多出一个白净面皮的青衫儒士来。
万里飞鸿宋明珠叱了声:“放下!”一伸手早已夺过了欧阳昭手中的那杯殷红的石精血来。
欧阳昭不由愣住了。
此时,一统教主宋士龙对着宋明珠道:“二妹,我说嘛,怎会如此平静,喏,这位就是威震宇内,誉满江湖一十三省穷家帮的帮主,人称青衫秀士的舒敬尧。”
万里飞鸿宋明珠的柳眉一扬,神情自若地道:“穷家帮身列九派一帮之中,舒帮主也算得是有名人物了。”
青衫秀土舒敬尧,且不答理她的话,紧逼着欧阳昭道:“少侠,你此时感到什么样子?”
欧阳昭愕然不知所答,问道:“我?我没有怎么样呀!”
青衫秀士舒敬尧眉头一皱道:“你可知道那枯竹露虽无奇毒,但可是点滴之害吗?”
“没有呀,我不觉得!”
“那枯竹露俗名叫做一滴千年醉,乃是酒中之精。”
“晚辈毫无感觉。”
“只怕还未发动呢。”
“既然如此,待我运功把它逼出体外也就是了,却不能奈何我何。”
欧阳昭说话之时,两只星目斜瞟着万里飞鸿宋明珠,分明有蛮不在乎的意味,他是一面说,一面一正神色,势欲提气行功。
不料青衫秀士舒敬尧脸色一凛,忙不迭道:“少侠,万万不可运功。”
欧阳昭奇怪的道:“却是为何?”
那一旁的慧果大师像是豁然大悟,也紧上半步,道:“不是舒帮主提起,老衲再也想不起来,枯竹露原来就为一滴千年醉,这也没什么奇特之处,是该运功逼出体外,以免深入体内,伤了元气。”
青衫秀士舒敬尧连连摇手道:“慧果大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欧阳昭少侠功高绝世,枯竹露也醉不了他,怎奈他又在一个时辰之内,饮下了藓苔汁,这就透着麻烦了。”
看这位穷家帮主神情忧虑,十分替欧阳昭焦急,透着事态并不平常。
而当事的欧阳昭由于不明就里,反而莫名其妙地道:“前辈,有何为难之处。”
舒敬尧侃侃言道:“须知这藓苔汁与枯竹露二者的性质不同,一个是阴湿奇寒之物,一个是阳刚火热之性,两者同饮,自然引起体内的中气分裂,小则淤结体内,造成了机能的残废,大则功力全毁,形同俗夫,甚而把人的血凝气结,变为泥雕木塑的菩萨,顽童嬉戏的木偶。”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口气说到此处,欧阳昭不由悚然一惊,如同平地迅雷,愤怒交加。
武当掌门智清道长忽然大叫声道:“啊呀,舒帮主说得不错,在本门道书上有此记载,道家称为金身不坏碧玉汁,正是指这两种奇物所言。”
欧阳昭越发大怒,心想:自己立刻要变成了泥菩萨、木乃伊,这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何必委曲求全,等到与宋家化解什么婚事。
想到此处,把心一横,一指宋家三兄妹,暴怒喝道:“宋士龙,你们兄妹好毒的心肠,好阴的手段,竟然……”
谁知青衫秀士舒敬尧不等他叱喝下去,拥身一拦道:“少侠,休要生嗔动怒,凡事都有个解脱。”
说完,含笑对着万里飞鸿宋明珠道:“宋姑娘,讲不得了,解铃还是系铃人,姑娘与欧阳少侠无仇无怨,还请将藓苔汁采炼的佳期吉日相告。”
万里飞鸿宋明珠冷笑道:“久闻帮主的大名,果然传言不虚,可算是博学多才,经多见广。”
欧阳昭见她说话的神色,简直不可一世,益为怒不可遏,陡震双臂,道:“舒前辈,这等人只可力服,不可理喻。”雄纠纠,气昂昂,一副动手欲斗的样子。
青衫秀士舒敬尧忙忙插手拦住道:“少侠,不可鲁莽。”说完,迫不及待地又向万里飞鸿宋明珠央告地道:“这两个时间的差别,也实在太大了,真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请姑娘莫再取笑,诚实相告。”
欧阳昭不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舒敬尧一再拦住自己,内中必有隐秘,但从他言辞之中,又听不出个道理来。
还是一旁的智清道长,走到了的身畔,低声道:“欧阳少侠,你等舒帮主替你问明,再作打算。”
欧阳昭正自不知其中奥妙,也低声道:“掌门,要问明什么?”
智清道长神秘莫测地道:“这种藓苔汁只有两时辰可以采得到,所以必须问明白。”
欧阳昭越发糊涂了,睁大眼睛道:“两个时辰?哪两个时辰?”
“子正,午正。”
“有何重要?”
“子正采的,其性属阴,可以阳刚之气散之,午正采的,其性纯阳,必须以阴柔手法克制。”
“她这是子是午?”
“贫道怎知,所以舒帮主必须要问明白,再作定夺。”
这时,已听得万里飞鸿宋明珠娓娓言道:“舒帮主,何必谈兵书掉泪,替古人担忧。”
欧阳昭虽然难受她的言三语四,但此时已知身中奇毒绝物,也莫可奈何。
那厢的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巳又道:“姑娘,武林之中总该讲个道义,欧阳少侠慨然饮下枯竹露、藓苔汁,乃是代人受过。”
万里飞鸿宋明珠冷冷一哼道:“哼!那是他自命不凡。”
青衫秀士舒敬尧扬声一笑道:“不管姑娘如何想法,你们两家的渊源深厚,也不能……”
“休要再提什么渊源了。”
欧阳昭是再也忍耐不下,晃肩而前,厉声道:“你有此言,我欧阳昭是求之不得,漫说是鬼画桃符的什么枯竹露、藓苔汁是一时三刻化为浓血的烈性毒药,我也绝不向你求讨化解。
我姓欧阳的,有本领解开这点毒性,留得三寸气在,再找你还我个公道,不然,也只算我学艺不精,孤陋寡闻,我是认命了。”
他慷慨陈词,一席话说得豪迈至极,不愧一代豪杰的气魄。
万里飞鸿宋明珠冷然道:“一勇之夫。”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见欧阳昭起势欲走,这一急焉同小可,抢身拦在门首,不停地使着眼色,低声道:“事关你切身利害,小不忍则乱大谋。”
欧阳昭气呼呼地道:“大丈夫宁死不屈。”
青衫秀士舒敬尧有意撮合这段梁子,高声叫道:“宋姑娘,欧阳世兄不便开口,你就说出来吧,以后的事总归好讲。”
万里飞鸿宋明珠移身到欧阳昭的身侧,语含讽刺地道:“欧阳昭,这是你恃强逞能的下场!”
欧阳昭看也不看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生性如此,山难改,性难移!”
万里飞鸿宋明珠一对凤眼之中,也含着不少的哀怨,向舒敬尧道:“舒帮主,你瞧,他这副劲儿,纵然说明有何益处。”
青衫秀士舒敬尧从语音里,感到宋明珠已有缓和之意,生恐欧阳昭一使性子,又闹翻了来,忙接口道:“怎么没用呢?
姑娘的藓苔汁若是子正采的,以欧阳少侠本身的纯阳之力,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必能化为乌有。”
万里飞鸿宋明珠闻言,仰天一笑,咯咯不休。
她这一种笑法,乃是女子之中少见的狂态。
欧阳昭嘴唇一瘪,不屑地道:“你笑怎的?”
宋明珠面色一寒,脸上绯红,咬牙道:“我笑这位穷家帮的帮主,把你估计过高。”
在场之人,全都觉得万里飞鸿宋明珠这句话有些过份。
青衫秀士舒敬尧忙道:“姑娘,这可不是我花子头当面恭维他,以他的修为……”
欧阳昭也同时道:“在下功力虽然不济,但却有自信……”
不料万里飞鸿宋明珠更加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顺步走开了去,忽然一回身粉面作色,大声道:“欧阳昭,你忘记了有一个银衣玉女江敏吗?”
此言一出,如同当头棒喝,欧阳昭玉面生霞,红起耳根。
青衫秀士舒敬尧也不由为之愕然。
因为,欧阳昭功力虽深,元阳已泄,不复是纯阳之体,已非童身,这一点却是勉强不得,也是不可挽回的事。
万里飞鸿庄重了面色,又道:“若是予正所采,你也未必就有办法,假若要是午正所采,当然你更加无法可治了,所以我说你是自讨苦吃。”
欧阳昭此时的心情沉重如铅。
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存亡,而只觉得一身孽障,愧对关心自己的人们。
青衫秀士舒敬尧轻轻喟叹了一声,讪讪道:“姑娘请说出来,再作打算。”
万里飞鸿宋明珠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