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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也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太过自满,也是微声一笑道:“姑娘一管窥豹,七大门派纵然不算什么,既然为九派一帮之列,也不是轻易好相与的,难道还比不上令妹吗?”
自然,他这番话乃是针对千手嫦娥宋骊珠所发,说来也含着三分轻视之意,宋骊珠如何听不出来,不由粉面一红,语含不悦之色,大声道:“不是强龙不过江,我兄妹既然敢创帮立教,就有这份担待。”
“欧阳昭也是天不怕地不怕顶天立地的汉子!”
“如此说你是存心与一统教过不去了?”
“并无此意。”
“那为何……”
一统教主宋士龙、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他二人又是一言不合争论起来,生恐立刻翻脸,双双不约而同的道:“你看,越说越远了,何必又扯到题外面去?”
欧阳昭余愤犹存,从怀内掏出了一页锦笺,扬了一扬道:“慢说柳暗花明庄的一片小小竹林,纵然是龙潭虎穴,我准定今晚前去一会高手。喏,一客不烦二主,顺便了却一椿约会。”
“约会?”
在座之人,不由全是一愕。
其中千手嫦娥宋骊珠更为奇怪,惊叫道:“谁的约会?”
欧阳昭本以为是她的约会,料定这页锦笺乃是千手嫦娥宋骊珠所留,如今察颜观色,心知所料不对,但却道:“既然你这位一庄之主不知,我也就更加不明白了。”
这句话自然又伤及了千手嫦娥宋骊珠的自尊心,粉面变色,陡然秀眉一扬,虚挥右手,大声道:“少要在口头上伤人。”
欧阳昭却声色不动,冷冰冰地道:“何谓口头伤人?这明明是实话实说。”说时,把手上锦笺向一统教主宋士龙面前一递,又接着道:“宋教主你看,这没名没姓的,叫我怎……”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统教主宋士龙眼光一扫那幅锦笺,霍然作色道:“你,你到过那片竹林?”言下,惊奇、疑虑,兼而有之,显然十分诧愕!
欧阳昭越发不慌不忙,微一颔首,淡然道:“是的,不但如此,依在下看来,柳暗花明庄已来了高手。”
一统教主宋士龙更加吃惊,忙道:“怎见得呢?”
“自然有凭有据,因为在下已遇见功力绝世的高手,在贵庄两次露脸,难道贤兄妹还蒙在鼓里不成?”
“高手?他是什么样子?”一统教主宋士龙十分激动,问话时,一对精光碌碌的眼睛,落在欧阳昭的脸上,一眨也不眨,等着他的答复。
欧阳昭是何等聪明之人,从他兄妹的言语神色之中,已断定是真的不知,他故意要炫耀一番,侃侃言道:“乃是一条并不魁梧的黑影。”
宋家兄妹闻言,不由同时道:“黑影?”
欧阳昭是有心逗他兄妹,索兴夸大其词,加重语气道:“不瞒贤兄妹说,那条黑影功力之高,不但为在下出道以来所仅见,而且以在下身手来说,不敢称为如何之巧,而一个快字,还勉强应付了,但也只不过见到一条黑影而已,难道还算不得是绝世高手吗?”
一统教主宋士龙凝神而视,幽幽地道:“如此说来,那绝不是她了。”
千手嫦娥宋骊珠也十分不解,疑云满面地道:“怎么会?
明珠一向不穿第二种颜色的衣服,怎会是一条黑影。”
一统教主宋士龙摇着头道:“奇怪,照欧阳昭老弟所说的一身上层功力,仿佛除了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但是黑影?”
“她不会穿黑色衣服的。”
千手嫦娥宋骊珠说完,一回头对着欧阳昭道:“你没有看错?”
欧阳昭朗声一笑道:“副教主,宋姑娘,你把在下也太小看了。”
一统教主宋士龙又怕他二人顶撞起来,忙道:“不是,不是。因为巢湖的柳暗花明庄之内,照理不应该有外人侵入,尤其是有头有脸的高手。”
欧阳昭不由又是一阵大笑,豪迈地道:“贤兄妹休要作恼,在下虽算不得有头有脸的高手,知道有我这一号的在江湖之上也算不少,我不是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进了柳暗花明庄吗?”
此言一出,千手嫦娥宋骊珠只气得粉脸铁青,花容惨白,勃然大怒道:“欧阳昭,你欺人太甚!无论是谁,高手也罢低手也好,进了我柳暗花明庄,休想轻易出得了巢湖三百里的水域。”
欧阳昭尚未答言,忽然,室外传来一声冷笑,不疾不徐地道:“未必吧。”
这话突然而发,室内五人不由同时一惊,略一愣,全都跃身出屋。
朗朗乾坤,发话之人已渺如黄鹤,空荡荡的哪还见得到半点人影。
欧阳昭淡淡一笑道:“喏,你们瞧这算不算高手。”
千手嫦娥宋骊珠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有气无处发,狠狠地对着欧阳昭道:“好,今夜二更以后,三更以前,到竹林一会。”说完,紫影一闪,人已腾身而去,其余的人望着她的背影,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地纷纷射起,各自打算去了。
月淡星稀,云浓雾重。
巢湖上烟云茫茫,夜色,更显得阴沉沉的了。
柳暗花明庄的影子,黑黝黝地躺在这深沉沉的夜里。
高耸的藏珍楼头,忽然射起一条青色的影子,好快的身法,好巧妙的势子,如江鸥掠波从楼上一泻而下,连一点破空之声也没有。
这条青色的影子,将及屋顶,不向下落,略一仰头挺胸,径向楼后那片竹林之中射去。
忽然,围墙的阴影之处,也冒起一个修长的儒衫人来,他上下射两丈,直追先前那条青色的影子。相距不远,他轻微地拍了拍手。
那条青色的影子闻声知警,不向拍手之人射回,十分机警地斜跃两丈,低沉沉地喝道:“谁?”
儒衫修长的人,前趋丈余,也落在兽角隐蔽之处,轻声道:“欧阳昭老弟,不要声张,是我?”
欧阳昭此时已听出来人是谁,顺着兽角靠了过去,道:“原来是舒帮主,舒前辈。日间……”
一十三省穷家帮的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不等欧阳昭说完,接着道:“不错,日间发话之人正是我。”
“帮主前辈单身一人前来吗?可曾带着贵门下的二童八杰?”
“这等场合用不上他们了。”
“前辈此言?”
“今晚柳暗花明庄高手云集,怕是黄山之约以前的武林又一盛会。”
“哦。”欧阳昭听了舒敬尧之言,不由一愣!
他不料这四面环水的小小沙坞,一统教防守严谨的重地,会突然有这等惊人的大事发生。
但是,以青衫秀士舒敬尧在武林中的地位,以及他为人的正派,料定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危言耸听。
欧阳昭不由奇怪地道:“帮主此话当真?”
青衫秀士舒敬尧白净的面正色道:“舒某一向不打诳语,若不是有此盛会,我与一统教无仇无怨,却不必赶到这水云乡里,凑这份热闹。”
欧阳昭淡淡一笑道:“帮主之言,晚辈自然相信,但一统教志在统一武林,贵帮恐也不能置身事外,无仇无怨,只怕谈不上吧。”
舒敬尧不以为忤,也淡然道:“自有武林以来,穷家帮还没让谁挑过,谁又稀罕做这份花子头呢?这一点舒某却放得下这条心。”
欧阳昭对舒敬尧原先本有一段误会,随后从各方观察,对九派一帮中的穷家帮,已有进一层的了解,确信当年父死母亡的大仇,与穷家帮无关,因此,对这位丐帮帮主的为人,便有了几分尊敬。
他故而微笑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果然一统教统一了武林,帮主却也不能不有个打算。”
青衫秀士舒敬尧毫无忧虑地道:“谈何容易。”
欧阳昭既知今晚必有一场热闹,也就急欲了结自己这段事情,略一拱手道:“晚辈已有约会,此刻无暇多领教益。”说着,一弓腰穿身欲去。
不料青衫秀士舒敬尧探臂拦住,语意关怀地道:“老弟,那小小的竹林,不下于天罗地网,你可要小心为妙。”
以青衫秀士舒敬尧武林地位之高,以及对欧阳昭功力所知之深,特地发出警语,嘱咐叮咛,事情必不寻常。
因此,欧阳昭—皱双眉道:“前辈对竹林之事,有何见闻吗?”
“这却又完全不知了。”
“那为何……”
“反正一定有出人意料以外的事。”
“难道说这片小小竹林,乃是一座变化莫测的阵势?”
“不,竹林毫无奇处。”
“是呀,晚辈就曾进去过一次。”
“这乃是舒某推断之想。”
“有何推断?”
“试想,一统教此刻如日正午,必有所恃,柳暗花明庄为一统教的要地,那片竹林无形中成了要地的中心,其中必有蹊跷,再说,一统教主从四海宇内费尽心机弄到手的武林秘笈,江湖奇珍,全都藏在那儿,焉能等闲视之。”
“前辈,这就未必了。”
“什么未必?”
欧阳昭一指高插入云的藏珍楼,笑道:“那些重宝,原来都在这座楼上。”
青衫秀士舒敬尧连连摇头道:“老弟,你也太忠厚了。请问你,藏珍楼上究竟有些什么稀世奇珍,难道你有所见吗?”
“这却不假,武当的《归云剑谱》,少林的《金刚真经》……”
“得啦,老弟台,连你也给骗了,那些不是空匣就是膺品。”
“最少,那宝旗玉笛……”
“那是真的吗?真的一份在你身上呀。”
欧阳昭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由一阵脸上发烧,讪讪地道:“那为何要看守得像真有其事一般。”
“不然如何使人相信,不然又怎能掩饰得住真品的藏匿之所,不然又怎能勾引不知内情的武林人上钩?”
欧阳昭恍然大悟,不由道:“原来一统教主兄妹乃是奸狡欺诈之辈。”
“人生在世,盖棺方可定论,何况武林中勾心斗角,设身处地而想,也不能不如此。因此,舒某尚不能以此事作为定评。”
此话说来顺理成章,欧阳昭也只有点头应是。
青衫秀士舒敬尧又道:“依舒某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