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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秀士贾文信这番话说得尖酸刻薄,小圆眼连眨不停,那份傲桀之态使人难受。
欧阳昭强忍怒火,内心已气愤至极,沉声道:“贾文信!
你仔细听着!”
他说话的神情一反平时温恭之态,脸上青筋暴露,狰狞恐怖,使人不敢仰视。
站在一旁的慧果大师,心中不由一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
欧阳昭神泛凶光,眉隐杀气,宝旗一顺,遥指着玉面秀士贾文信道:“我若说出门派你得怎样?”
贾文信阴笑道:“说出来,只要八大门派承认它真是二门一派,贾某自然折服认罚。要是说不出呢?”
欧阳昭气道:“从此远离中原,与你等恩怨一笔钩销。”
玉面秀士贾文信面容一展,透着十分高兴,向慧果大师道:“大师,这是他亲口所说,大师算是见证。”
慧果大师寿眉微颦,对着欧阳昭道:“施主何必为了一句话认真?”
语中含着关心之情,十分显然。
玉面秀士贾文信忙又插口道:“大师,且看他是否言而有信。”
欧阳昭闻言,怒极反笑,上跨半步,大声道:“一代大侠,神剑镇八荒,欧阳丹之子,算不算名门正派!有没有人知道了?”
谁知玉面秀士贾文信似乎早已料定了这一着棋,接口道:“欧阳丹名垂武林自然无人不知,可惜他生前既没安窑立柜,也没设帮组派,怎能谈上门派二字?”
欧阳昭也不由一愣,再看七大门派的掌门,全都含笑点头,仿佛对玉面秀士贾文信的口才,全都十二万分地欣赏。
欧阳昭右手宝旗一挥,左手由怀内取出碧玉笛来,迎风齐挥,朗然道:“武林三绝,该是人尽皆知的吧,凭这两件宝物,算不算三绝的传人?”
玉面秀士贾文信又含着恶意的微笑道:“武林三绝不过功力深厚,各怀绝学,同样算不得门派,江湖上听说有个三绝帮吗?还是有个三绝会呢?”
他的话引得七派掌门宛然一笑。
欧阳昭玉面一红,连自己也觉得贾文信的言自成理,牵强不得。
但是,咄咄逼人的玉面秀士贾文信,丝毫也不放松,早又嚷道:“还有没有,时间宝贵,本掌门与慧果大师尚有要事相商。”
欧阳昭忽然想起了初出道的事来,朗声道:“有个神州三杰你听说过吗?天心庄亮出的字号,算得响亮吧?”
玉面秀士贾文信哈哈一笑,故意装成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样子,低沉沉地道:“神州三杰果然不同凡响……”
欧阳昭抢着道:“这就是了!”
“惜乎不知神州三杰在哪里安窑立柜,你是掌门,谁是执法?门下多少人?分支多少处?”
欧阳昭不等他说下去,不耐地抢着道:“好!莫再哓舌!我来问你!你知道有个一统教吗?”
此言一出,七大门派掌门,不由全是一惊,一个个面色死灰,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谁知面色凝重的慧果大师却插言道:“施主与一统教有渊源吗?”
欧阳昭大声道:“在下乃一统教主以下的执法堂堂主!算不算是一统教的人?一统教算不算是门派?”
慧果大师微笑道:“老衲之意,不在门派之争,只是耳闻一统教崛起西北,目前野心勃勃,但少林寺不愿卷入江湖血腥旋涡之中,所以对一统教不甚了然,故而有此一问。”
欧阳昭因先前慧果对自己曾有一番关怀,而且数尽九派一帮中人,他不失为一个正派武林,因此敬他几分,闻言也道:“在下虽曾受聘,尚未入教任事,因此也不尽知其详,究竟……”
他的话尚未说完,原本在一旁发愣的玉面秀士贾文信忽然面色一霁,对着七大门派的另六个掌门使了个眼色,圆眼连眨道:“今晚才知欧阳少侠是一统教的人,而且贵为教中的执法堂主,真是失敬得很。”
欧阳昭见他前倨后恭,不知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那阴险样子,更加上三分不快,呸了一声道:“呸!少来丢人现眼!”
焉知玉面秀士贾文信内藏奸诈,又唠唠叨叨地道:“不知一统教的教主是谁,执法堂现设何处,可否请一并见告?也好敬仰!”
欧阳昭虽略一愣神,但随口又道:“你凭什么盘根问底!”
他的神色虽是极为短暂的一愣,可没瞒过狐狸似的玉面秀士贾文信。
而且他越觉自己所料不错,欧阳昭的的确确不知道一统教的教主是谁。
因此,他得理不饶人地道:“可不是我姓贾的盘根究底,而这个赌注太大,事关你我的声誉,甚至武林的地位。”
欧阳昭原本真的不知一统教主是何许人,他天生的耿直个性,丝毫不能虚假,故而脸上神情极不自然,红起耳根,勉强应道:“你不相信我是一统教的执法堂主?”
玉面秀士贾文信阴笑道:“怎敢。但若要我心服口服,还是请你交待清楚才好,不然假若我不在场,别人冒充我邛崃门中人,你又能怎生不信呢?”
他的话说来娓娓动听,其实骨子里阴奸异常。
欧阳昭不由勃然大怒,宝旗挥动,玉笛有声,大声叱道:“贾文信!你忒也刻薄!”
说时奋臂就待出手。
玉面秀士贾文信面色大变,连忙带着乞怜之色,对慧果大师道:“大师,这该你主持公道的了。”
慧果大师寿眉一皱道:“这个公道甚难……”
一言未了,衣袂齐震,人影倏现。
武当掌门智清长老,率着一字辈的十二剑手连袂而至,一个个如同飞絮落花,轻飘飘地现身当场。
第二十五章 天大赌注
智清长老长须飘飘,对着慧果大师把拂尘一甩道:“无量寿佛。大师也在此地,敢莫是应约而来?”
慧果大师也合十为礼,道:“道长也是应约而来?”
智清道长颔首示应,然后又对七派掌门道:“路遇舒花子,扯了一阵,一步来迟各位久候了。”
玉面秀士贾文信一见智清道长,面有喜色。
原来他深知智清老道对门派之见甚深,而且认门择派的眼光最高,对江湖过节也十分重视,而且为人刻板固执,不似慧果慈蔼。
因此,一面施礼一面道:“道长来得正好,该请你这德高望重的大掌门主持个公道!”接着,不等别人开口,又把同欧阳昭打赌之事说了一遍,然后才道:“道长,你想,有个没头没脑的门派吗?有本派中人不知道掌门教主的吗?”
智清道长一捋长须,对着欧阳昭道:“少侠既是一统教的人,何妨说出来,岂不省却了许多麻烦!”
他这话虽无歹意,但欧阳昭却实在为难,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搭讪着道:“此事望道长少管,我饶不了他姓贾的!”
玉面秀士贾文信像是更有了理由,抢着道:“道长,你看,这算公道吗?”
欧阳昭一摆手中宝旗玉笛,恼羞成怒道:“你少耍嘴皮子,今晚算是你自寻死路!”
说着,劲风起处,人也一跨而前,就待取向玉面秀士贾文信。
贾文信忙向智清道长身后一缩,大声叫道:“完全不讲道理,持强的人,我贾文信虽然不行,九派一帮可讲个义信二字!”
他这话明是对着欧阳昭而发,暗地里却是嚷给智清老道听的。
智清道长果然被他算计到了,手中拂尘一倒,拦在贾文信的前面,阻住欧阳昭的进路,一本正经地道:“欧阳少侠,武林之中可讲个守信,你两人既然赌有条件,少不得要依约行事。”
欧阳昭欲想发作,但又碍于同武当毫无仇隙,欲想不发作,又无从下台,只好大声道:“打赌之事,贾文信已输了!”
贾文信早又嚷道:“你说不出来,怎会是我输了?”
欧阳昭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吼道:“我真是一统教中堂主,怎会假了!”话音将落,沙滩那边却有人叫道:“一派胡言!你怎么是一统教的人呢?”
这声音来得突兀,场子中众人全是一惊?
欧阳昭更加难堪,怒喝道:“是汉子现身答话!”
智清道长早已听出来是谁的口音,笑道:“舒花子!你怎么也追踪来了,这儿可没有残茶剩饭,你来干什么?”
“凑凑热闹也好呀。”
一言未了,一十三省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带着黑白二童,丐帮八杰,几个起落,已由沙滩的另一端如风飘至。
青衫秀士舒敬尧人才到当场,又已对欧阳昭嚷道:“你这人真怪,砚放着光明正大的五旗盟主不干,害得五旗盟的五大旗主到处找你,却在这儿自充是一统教的堂主,连个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句话也不懂得吗?”
欧阳昭被他一言提醒,暗叫一声惭愧,自己为何一时未曾想到五旗盟来!
那厢的玉面秀士贾文信闻言,不由顿时一惊,心中暗喊一声:糟了!
他不等别人开口,抢着问道:“舒帮主,你说他是五旗盟的盟主?”
青衫秀士舒敬尧原来不知他两人为了门派之事在打赌,因此毫不犹豫地道:“是呀。”
“这等大事,帮主千万不要开玩笑?”
“我舒花子怎会开这大的玩笑?”
“我等怎没听说?”
“只怪你没赴黄山之约。”
“这与黄山之约何关?”
“在黄山山麓的悦福客店里,五旗盟下的金、银、铜、铁、玉,五旗旗主那股热闹你没见到,自然不知道他就是五旗盟的盟主,却怪谁来?”
“这个……”
“舒某既不是出自玩笑,也不是替他捧场。”
“帮主休要误会。”
“贾大掌门不信我舒花子的话?”
“自然相信。”
“那何必多此一问。”
两个秀士显然都不十分愉快。
这时,久久无言的慧果大师忽然也像大悟大澈地道:“哦,是了。持有三绝令符之人,就是五旗盟的盟主,此乃武林中数百年的规矩!如此说来,欧阳施主一定持有三绝令符。”
欧阳昭此时心中的愉快,真像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