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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看懂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种上古禁术。
然而,为了她,他向来都不惜逆天篡命!
他坐在那里,静心地修炼起来。他天生慧根,再加上那不为人知的身份,因此很快就融会贯通。
他暗暗施法,将本属于她的魔印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感到有什么从自己的身上冲出,而那原本死死缚着她的断魂索,也渐渐松开。
脑海中越来越清明,她的心中却陡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断崖的尽头,墨沨对她温柔地微笑着,再次朝她飞了过来。
他的血脉如被割裂,唇角涌出鲜血,然而他的微笑却那般清朗,恍如神明般不可侵犯。
恒儿忽然召来那把玉剑,踩着它也朝这里飞来。
这是当初墨沨送给他的礼物,如今他已经能够运用自如。御剑而飞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难度。
墨沨听见身后风声,挥了一挥广袖,将孩子揽进了怀中。恒儿收起玉剑,兴奋地说:“爹爹,我们一起去救出娘亲!我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我!这样她就会知道我有多想她!”
墨沨轻抚着他的额头:“恒儿真乖。”
两人飞到断崖前,各自挥动着手中神剑,施用仙法,砍断了那无形的锁链。小心翼翼,丝毫也没有让她再受苦痛。
她往下坠落的瞬间,墨沨将她拦腰抱住,见她满身的伤痕,心痛的无法言说。
恒儿扑进她的怀中,又喜又悲:“娘亲!对不起!恒儿来晚了!”
他强忍着眼泪,不想再惹娘亲伤心。
“恒儿!我的好孩子!终于再见到你了!”卿浅亲吻着他的额头,泪水划过伤痕,血迹斑驳。
“爹爹没有骗人,娘亲好美!”恒儿替她抹去泪水,乖巧地说道,“娘亲不要伤心,恒儿会努力学习仙法。很快恒儿就能为娘亲疗伤,娘亲就不会再痛了!”
“乖孩子……”卿浅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脸颊的血痕,怎么也忍不住流泪。
“娘亲,恒儿为你复容。不要哭好不好……”说着说着,恒儿自己大哭起来,“娘亲受了好多苦,恒儿没用,没有早点来……”
母子两人抱着痛哭,墨沨柔声安慰道:“我带你们回家。从此以后,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们。”
“回家……”卿浅痴痴地念着,惨淡的眸中闪起异样的光彩。
墨沨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眸子那般清澈,一如初见之时。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被妖异所惑。她永远都是她自己,他相信只要有他温柔相伴,很快她就会明媚如初。
她问道:“你是怎么得知我在此处?”
“你离开之后,我四处寻你。我猜到你是去找烬天报仇,于是就前往魔宫。那里狼藉一片,魔界的人正在收拾残局。卿浅——”他顿了一下,告诉了她一个消息,“我已经杀了烬天!”
卿浅大吃一惊:“你……你杀了他……”
“他已经连同他的魔宫一同埋葬,再也不能为害天地。我终于为你的父母报仇,但愿从此以后我能够叫他们岳父岳母。”
“墨沨……夫君……”卿浅呆呆地看着他,想要说出一句谢谢,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父母之仇,恩恩怨怨,这其中的爱恨纠缠,究竟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得清!
墨沨虽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杀了烬天,但是他却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喜悦。因为烬天临死前狂笑着对他说了一句:“可笑!你杀了我,注定永远看不清真相!”
不过,他心系妻儿,也没有深想。
他抱着卿浅,准备离开此处。忽然听到那飘渺的声音响起——
“墨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恩断义绝
断崖之巅,寒风烈烈。九重之外,云翳封天。
那飘渺的声音忽然响起,刹那间阴霾骤散,四周盛放出夺目的祥云。
无边无际的天之涯,缓缓现出一张脸。慈眉善目,鹤发白须。那仙风道骨的浩然正气,无论是谁看见,都会不由自主地为之臣服。不怒而威的笑容,令人只能远远瞻仰,却绝不敢亵渎半分。
“仙!仙尊!”恒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只能在仙诀秘籍中见到的仙尊,此刻竟然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卿浅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恒儿别忘了,爹爹也是仙君。”
然而,却为了她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紧揪,又是悔恨又是歉疚,更多的是对天道的迷茫。
那双大手将她紧紧握住,温柔的眸子里只有她和孩子。似乎对她说,一切都值得。
“墨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声音对他说,“直到此时,你竟然还不肯悔悟!”
“师父。”墨沨恭顺开口,“请恕弟子之罪。”
原来这人就是墨沨的师父,圣琊。他从来都只是活在世人的传说里,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貌。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卿浅已然猜到。她迷茫地望着他,明知当初就是他率领离恨殿杀死自己的父母。但是那样慈眉善目的面貌,似乎能够蛊惑人心一般。卿浅只是望着他,心里竟然毫无波澜!
只是这个声音……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父,却为何一直不愿回来复命!非但如此。甚至犯下逆天重罪!你落到如今这步境地,可知为师有多心痛!”
“师父,对不起。”
“你既已知错,可有悔恨?”
“弟子的答案。师父早已知晓。无论十年,还是百年,甚至此后的生生世世,弟子都绝无悔恨!”
“好一个绝无悔恨!你对得起苦修百年的仙道吗!”
“弟子苦修百年。却越来越困惑。究竟何为仙道,何为魔道。弟子悟不出,也不愿悟出。弟子只愿守护着自己的妻儿,如此已经足够。”
“你身为离恨殿的大弟子,为师一直对你极为器重,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将来是要继承离恨殿大业的。如今天下四乱,苍生皆苦。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将置离恨殿于何地。又将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弟子愧对离恨殿。也愧对天下苍生。只是这一次。弟子想为她而活。弟子已经错过一次,绝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妖女!一切都因她而起!为师早就劝诫过你,你却一意孤行。如今天下惨象。全都由你们的执念引起!你再不悔悟,就只有万劫不复!”
“若她的道注定是万劫不复。若我穷尽所有也无法渡她,那么就让我陪她一起沦落。天地成灰,此心不灭。”
“好!好!”圣琊怒极而笑,“离恨殿清誉不能毁于一旦,若你执意如此,为师也爱莫能助。”
师父向来慈和,何曾见过他动气恼怒,更遑论如此震怒!
他的眉目渐渐隐去,唯有声音尚在天地间回荡:“你居然使用仙魔同命的禁术!如此自毁道行,又有何人能够救你!你若带她离开半步,从此离恨殿绝不容你!”
卿浅大惊失色,呆呆地看着墨沨,痛苦至极:“你……你居然……仙魔同命……夫君……为何这般自甘堕落……”
“卿浅,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墨沨温柔地说着,抱着她大步离开。
卿浅痛苦地挣扎着:“你的爱我承受不起!我已经连累你太多!我不能再连累你失去离恨殿!”
“离恨殿本就不属于我,只有我的妻儿才真正属于我。若连怀里的妻儿都无法保护,枉有一身仙法岂不可悲!”
墨沨不顾她的挣扎,执意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身上就如刀剑剜心,经脉里翻涌着剧烈的痛楚。
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大颗汗珠落下,恒儿慌忙给他抹去。
他的唇角涌出鲜血,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心确实很痛,然而却不是为了伤口而痛。只是因为他很清楚,踏出这一步之后,就再也难以回头。他本怀着一颗悲悯之心,想要凭己之力拯救苍生。终究是越走越远,背弃了本心也背弃了自己。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恒儿慌张地问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恒儿不要哭。”墨沨替他拭去泪水,露出一个笑容,“爹爹很快就能带你们回家,爹爹很高兴。”
那笑容如此惨白,看的人心里发痛。
他正要施法飞到对面,忽然微微怔住。
他的师父,圣琊,竟然幻化出真身,立在了崖壁之上。
千百年来,除了墨沨,大概就真的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身。而此时,他大概是心痛到了极点,为了阻止爱徒的继续堕落,他终于从传说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断崖边,本来精烁的眼中满是悲悯。
“孩子!回头吧!只要你回头,师父会设法保住你。一切就如同从前,师父仍然会毫无保留地教你仙法。师父甚至可以立刻将离恨殿交给你,无论你怎样打理,师父都绝不过问!孩子!你怎么忍心,就此毁灭!”
“师父……”墨沨心里满是罪恶,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孩子!我的好孩子!自从百年前将你带到离恨殿,师父向来都是亲自传授你,甚至连你的起居衣食也都比别的弟子更好。师父对你寄予厚望,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师父虽然法力通天,但是总有一天将会离开仙界。师父多希望能够将离恨殿交到你的手中。看着它在你的打理下越来越兴盛!孩子!为何你竟会如此回报师父!”
“师父……请不要逼我……”墨沨本就满心罪恶,听到这些话,更觉自己罪无可恕。他注定辜负仙道,注定为情而亡。
或许他算不上什么痴情之人。他只是不想再失去深爱的女子。他们两个,一路走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她为了他几次生死徘徊,他再也不能允许自己舍弃她
那么好的她。不该承受总被舍弃的残酷宿命……
“墨沨!师父从来都不舍得为难你,只是这一次,你却必须做出抉择!”圣琊的脸色陡然严厉,“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绝不肯回头,也就只有——”
断绝师徒关系,从此生死无尤!
圣琊终于说出这句话,墨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伤痛之色。
相伴百年的师徒情义。怎舍得就此断去!虽然师父很少露面。总是那样的虚无缥缈。但是对墨沨却是悉心教导,甚至比对师叔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