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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师叔循迹追来,及时出手救她。
她还未回过神,就见那四溅的污血化作无数血魔,咧着血盆大口,怪笑着朝他们聚来。
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倘若不幸被咬上一口,立刻就会精血尽丧!
师叔抓着她说:“我们走!”
她不断地挣扎着:“我要报仇!”
“凭你之力,根本就无法报仇!你这样只会枉送性命!”
“大不了同归于尽!”
“就算是同归于尽,你也绝无可能伤他半分!卿浅,听师叔的话。先保住性命!”
师叔不由分说地制住她,往魔宫外飞去。
烬天阴森森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却并没有去追。他自有后招,用不着亲自动手。
他们飞出魔宫。却见到易裴带着离恨殿,玉杳带着断音宫,以及冰妘带着天界诸仙,将他们紧紧地包围其中。
师叔大吃一惊:“易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易裴冷笑着说:“师叔,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身为离恨殿的二主人,被我们尊位师叔的仙君,怎么会跟妖女厮混一起!”
“易裴!你好大的胆子!你没有资格这样跟师叔说话!”
“师叔的所作所为,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或许我们误会了师叔,大概师叔只是想将她带回离恨殿,然后任由我们处置,对么?用不着那么麻烦,师叔大可以一剑杀了她!这样就再也不会招致误会了!”
“没有误会。我只是想救她出来。再也不让她受到丝毫苦难。我绝不会伤害她。更不会任由你们伤害她!”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易裴‘哈哈’大笑起来:“竟然会是这样!真是太好笑了!师叔,到了现在。你还敢说不是在包庇妖女!我们早就看出,师叔暗中藏有私心。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回去向师父复命。只是想不到,竟然比想象中还要不堪!莫非师叔也同师兄一样,都被这妖女所惑!如此妖魅惑众,再不诛杀,只会引起更多劫难!”
“污言秽语!你简直放肆!”
师叔大怒,举着剑朝易裴攻去。
易裴更是冷笑不已:“不小心说中了师叔的心事,师叔这是要杀人灭口么!师父心如明镜,绝不会容许离恨殿如此藏污纳垢!我向来敬重师叔,还是奉劝师叔好自为之!”
“易裴!你算什么东西!”师叔怒火攻心,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手中长剑毫不留情。
“我确实不算什么。在离恨殿苦修多年,却永远都只能屈居于人下!我不甘心!师叔,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之言!”
“你如此气量,怨不得难成大事,更加怨不得师兄与我只将离恨殿托付给墨沨!”
“师叔!你!你果然是在徇私!”易裴气恨交加,望着玉杳和冰妘,“你们听见了吗!他根本就不配为离恨殿之主!这就是证据!请帮我禀告天帝!”
玉杳对卿浅恨之入骨,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她挥舞着赤色长练,朝卿浅冲了过来。
青鸾背着卿浅,本想带她离开,卿浅却说道:“不如就此了断!”
她握着雪魄剑,迎了上去。
青鸾早已失去神力,无可奈何,只能在一边等着他们。
他焦忧地望着卿浅,只盼着能够早点结束。
生死难料的缠斗之中,他忽然大惊失色,全身如遭雷击,一动不动地怔在了那里。直到被冰妘缚住,都毫无知觉。
他竟然看到——
一根彩羽从玉杳的衣袖中缓缓飘落!
他呆呆地看着它散在风中,竟然泣出血珠!
悲喜交集,爱恨纠缠,他大声呼唤道:“彩凤!彩凤!你在哪里!”
玉杳冷笑一声:“有本事去断音宫救她!”
卿浅见到青鸾被擒,蓦然收起剑势,面无表情地说道:“放开他,我跟你们走!”
玉杳幻出锁仙丝,将她死死地缚住,狂傲笑道:“你早该清醒,这才是属于你的命运!像你这样的异类,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你说的不错,这才是属于我的命运。”卿浅望了一眼正与易裴大打出手的师叔,心中哀叹一声,半晌后说道,“我知道你还喜欢墨沨,你应该相信他。他不过是被我用妖术蛊惑,才会不知不觉改变。他的心里一直都忠于离恨殿,也一直都想回去。只是我……我是妖女……他无法解脱……你这样对他们说,他们会相信你,也会相信他。如此一来,他和师叔都可重归正道。”
“我早就知道是这样!墨沨心存正道,一定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卿浅面色宁和地望着师叔和青鸾,在心里暗暗说道,只要墨沨和师叔能够无恙,她心甘情愿受罚……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离不弃
离恨崖,断魂索。利刃穿心,步步断魂。
天罗地网的剑阵,将她死死地钉在其中。身上满是血污,筋脉几乎碎裂。她被囚在孤绝寒绝的断崖之上,承受着仙界最酷烈的刑罚。
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她望着九天之外的虚无,耳畔只听得到寒风烈烈而过。
生死只在一线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深重。
痛到极致,四肢渐渐麻木。唯有意识清醒的可怕,那似乎从地府传来的哭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过去的罪孽。
或许这真的是她应该承受的宿命,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取灭亡。如今落到这般境地,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生与死的煎熬中,她渐渐发现,从前那般执着的爱恨,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人生本就是一场虚空大梦,浮世里的人啊,又在执着些什么!
只要他们都还好好活着,无论是散落在天地间哪个角落,那样就已经是命运最大的宽恕。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唱起了歌。这一首挽歌,就当是为自己送行吧……
就在意识幻灭的瞬间,忽然听到那深藏心底的声音响起:“卿浅!卿浅!”
一定是错觉,她不敢睁眼。她害怕只要睁开眼睛,连这最后的温暖也要被夺走。
“卿浅!不能睡!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声音更加忧切,忽然说了一声,“恒儿。她就是你的娘亲!我带你来找她,你快叫她看一看你!”
“她就是娘亲?”那魂牵梦萦的声音忽然响起,声声呼唤着,“娘亲!娘亲!我是恒儿!恒儿好想你!”
恒儿……恒儿……那是她用生命换来的至宝啊!
她一个激灵。魂魄渐渐归位,终于睁开了眼睛。
断崖的对面,墨沨抱着孩子,悲痛地望着她。
一家人遥遥相望。被这天绝地绝的断崖生生隔开。
恒儿挣扎着说:“爹爹,我已经七岁了!见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在修炼仙术!我可以自己飞过去!我要救出娘亲,好好地保护她,再也不让她受苦!”
恒儿由幻世而生,七岁时被送到现世,那时光阴静止,年龄仍然停留在当初。
他握着神石说:“它一直都在指引着我,正是因为它。我才终于见到了你们!爹爹。娘亲。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墨沨放下他,对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他设下结界,将孩子护于其中。然后念了几句仙诀。只见一把熠熠生辉的寒剑从崖底缓缓升起。
这正是被他埋在崖下的冰魂剑,当初他用这把剑误伤了深爱的女子。发誓从此再不用剑,将它永远地尘封。如今两人心结解开,为了救她,他终于召唤出这把神剑。
他手执寒剑,刚飞过去,就被断魂索强大的力量震开。
他暗暗地压制住胸腔内翻涌的气血,不动声色地拭去唇角血迹,再次冲了过去。
再次被断魂索重伤,他这才意识到,整个离恨崖已经被师父设下禁咒。任何人一旦接近,只有死路一条。
师父向来慈眉善目,从未想到过,他竟然会如此狠心。
不……这当中大概有什么误会……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岂能如此妄自揣度!
他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怎么能够瞒得过卿浅!她大声地呼喊道:“夫君!不要管我!带着孩子离开!”
“卿浅!你是我深爱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一定要救你出来!”
“夫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她受着最残忍的惩罚,一直紧咬牙关没有流泪。此时望着他的满头白发,却不禁流下了泪水,“我知道我不会再有来生,所以无法对你承诺。你待我如此情深意重,倘若我魂魄不散,定会想法子报答你……”
“傻瓜,你我夫妻情重,怎么会没有来生?一直是我对不起你,你肯叫我一声夫君,我已经感激不尽。别说什么报答,身为男人,本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妻儿!无论来生,还是今生,我们都要永远相守!你一定要坚持住!”
“你可以罔顾自己的性命,可是你怎能舍下恒儿!他还那么小,倘若你我为了儿女情长而就此离开,岂不是枉为父母!”
听到这句话,墨沨回头望了一眼恒儿,只见他正在飞快地翻阅仙诀秘籍,边看还边比划着,似乎想要瞬间学成,然后救出自己的母亲。他仰起小脸,灿若星辰的眼里满是坚强:“爹爹!我们可是男子汉!”
孩子如此乖巧,墨沨想要对他笑一下,可是勉强扯出的笑容却是那般惨淡。
他渐渐冷静下来,知道不能硬拼。否则的话,非但无法救出卿浅,反而会连累她更加痛苦。
他飞回恒儿的身边,拿起神石,苦思着破解之法。
“爹爹!这句口诀是什么意思?”
恒儿指着一行字问他,他看了一眼,细细地解释给他听。
恒儿天赋极高,很快就领悟个中要诀。他将秘籍交给墨沨,跑到一边练习去了。
这些秘籍墨沨早就熟记于心,此时也没有心思再看。正准备搁置一边,忽然怔在那里,半天都挪不开视线。
寒风冽冽,书页翻飞。神石熠熠生辉,耀眼的光芒中,书籍上赫然出现四个字——
仙魔同命!
仙魔同命……
他想起当初问过师叔,怎样才能解救她。师叔一直不答,最后终于肯告知,却也不过是闪烁其词。
想不到这仙诀秘籍还暗藏着如此玄机,却只能在神石的辅弼下才能显现。
当他看懂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种上古禁术。
然而,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