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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若即觉着了,想要过来,却被辛垣双剑一挑,复又转了回去。
百里抓着我的下巴,逼我仰着头:“雪姬,你看,人心就是这样,遮遮掩掩,哪里摸得到。你怎么舍得把心剖出来的?给那样个人,一次又一次,你如何舍得的?”
我笑:“百里,你妒嫉我。”
他眼神一晃,立时缩回手去。
我摸上他冰冰冷的脸,却被他一把拍开。
我笑得更甚:“莫要再望着我了,你不敢的。剖心剖肺,你不敢的。”
因为你不是我这种一无所有,可以清零重来的。
风雪渐密,迷得人睁不开眼。
百里沉沉看我,瞬得面色一变,将我一拉,往山外略去。
半刻之间便有人追来,乱雪迷眼,看不清身影,不知是风声还是衣袂挥动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生地痛。
他转身,对着后面道:“不便是要这个,我就给你。”说罢翻手给他看了块玫红色的东西,转手向崖下抛去。
我神形一顿,这东西他方才不是已经抛给了皇上了?
那身形似也知道这是百里迷惑的手段,却只是稍稍一顿,转身向崖下略去。
那人在风雪中,只有头上青青的发带让人看见,看得清那花样还是我原来教与他的。
恍惚间听得百里笑,笑得痴迷猖狂:“雪姬,你到底算什么东西。你看,你看,你那样待他,换不来一句真言,还不如一块死物。”
他又收了笑,抚着我的发道:“去罢,去罢。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言罢他一掌打在我肩上,整个人顺从地飞了出去,只觉四面八方都有风来,不知往哪里去。
那系着青色发带的身影,方才夺了那玫红的东西,跃身到崖上。见着百里一人立着,瞬时一僵。
漂浮的身子开始有了重量的感觉,急啸的风从身下捅来,拉着我的衣角和头发向上,好似不甘心这下坠,费力挣扎。
我笑,看着白发胡乱飞舞,将世间的一切都遮蔽了去。
猛地手被人一拉,好似断线的风筝一样,啪地一声撞在岩壁上,撞得我眼前一片黑。
回过神来向上看去,皇上一手的剑插在岩壁里,一手拉着我,离上边的崖面,已经有两三丈。
皇上……是随我跳下来的?
狂风卷来崖上的刀剑声,他好似不在意其他,只看着我,满目风雪,眸子里不知转的什么风情。
我只是笑,他一句不说,两人在这风雪的崖边静静地吊着。直到插在岩里的剑上传来喀喇一声。
我看向他手边,却看不见。他沿着看过去,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他一人应该上得去。两人若是能上去,方才就不会拖着我挂了这么许久。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放肆地看他的眉眼,放肆地笑:“皇上,放手罢。”
暴风肆虐,吹起他白衣如雪,青丝如殇。
他舒平了眉头,垂眼看我,眸子里淡淡转转的都是柔情:“我若放手,你可会怪我?”
我摇头,如何能怪你,肯为我跳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头顶的剑发出尖叫般的破裂声响。
他又向上望了一眼,又看我,似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会弁如星,一双眸子敛尽天下风华,却郁郁地好似积着什么。
他松开了手,看着我道:“我最恨你的,便是此处。”
烟雨依前时候,霜丛如旧芳菲
身子如落叶般,以不可挽回的速度下坠。
我难以置信地看他,身后山崖上面,只剩一只残剑插入岩壁,兀然仓皇。
他笑,微一翻身,将我拉在怀里。
疾风掠尽了温度,扬起的发丝张狂飞舞,黑白纠结。
我心中惶恐地好似狂风过境,只知道拼命推搡他,只恨自己没有一身功力推他上山崖。
不要和自己一起下坠,这下坠势不可挡,一往无前,是让人惶恐的决绝。
他的身子丝毫不动,轻轻话语穿过已经开始尖叫的空气,落在我的耳里:“晚了,已是晚了。若离,我原想放过你的。”
世界一片的白茫茫,静谧无声。好似空无一物,好似这千般万种,既无开端,也无结束。
在一阵湿膩中睁开眼来,看到一条巨大的血红舌头正在舔我的脸。似是见着我醒来,它收回舌头去,微微退了两步。
我神志不清,撑不住,复又要闭上眼去。却给它伸出爪子来一推,低低地一声吼。
慢慢地慢慢地记起来,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漫天风雪,我靠在崖壁上,面前蹲着一只狮子一般的东西,只是浑身的毛发雪白,双眼赤红。
我微微侧过头去,无声示意它,若要吃便吃罢。
那东西似是一愣,随即懊恼地一声长吼,一爪子把我拍倒在雪地上。
我不觉得冷,不觉得痛,只是闭上了眼睛。
它却没有下手,只是凑过来,巨大的头不停在我手上蹭来蹭去。
我复又睁开眼,看了它半晌,才犹犹豫豫唤道:“畜牲?”
巨大的兽好似听懂了,呜咽一声,伸出舌头来舔我的手。
我茫然抚着它的头,原来我从山后拣到的小东西,才多少时候不见,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再巡着他的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地上有条印子,已经给持续的暴雪覆盖得差不多了。
我看它:“你将我救出来的?”
它不声响,只是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而后就趴在了我边上,示意我上去。
它的背宽厚却不平稳,奔跑起来的时候颠簸不已。我只能趴着,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混想之前的事情。
雪下得那么大,好似广寒宫破了个窟窿,要将这千年的寒冷寂寞倾泻下来,埋葬人间。
我静静地伏着,也不管它带我去哪里,便这样罢。
风声在耳边亲昵地徘徊,好似要从耳朵里钻进去,将久埋的记忆都挖出来。
如此,在一片风雪喧嚣之中,我竟然清晰地听到那人的耳语:“若离,我原想放过你的。”
我惊坐起来,仓惶四望,却只有白雪茫茫。
又是那个声音响起来:“我最恨你的,便是此处。”
复而眼前看到,他一手握剑插在岩壁里,静静地垂眼看我。
再来,一幕一幕飞快地回放,一直追溯到最开始的时候,我与他对坐在酒寮里,他端起酒来看窗外的竹,月连着晃动的阴影照在他的侧脸。
然后是那个声音,淡得好似抓不到,轻轻散在风里:“是朕亏欠了你的。”
眼泪一下子出来,被风吹裂,在下巴处汇结成冰。
那般的冷,那般的疼。
我翻身从它身上滚下来,立时就被埋入厚厚的雪里,几乎覆顶。
那畜牲觉察了动静,立刻调头跑了回来,复又在我边上趴下。
我挣扎着站起来,扒开一直埋到胸前的雪,一步一步,沿着它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它一呆,随即凑上来用身子拱我,开始只是轻轻的,好似要告诉我走错方向了。
我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几乎是伏身在周围的雪墙上,用手扒开雪,再侧着身子挤过去。
漫天都是雪,落在我的身上,不冻也不化,静静地覆盖着。只有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泪水,是唯一的温暖。
它终于觉了我是要往回走,怒地长吼了一声,张嘴衔起我的衣服就往后拖。
我挣不开,它咬住了我的罩衣,我便将罩衣脱去,再下来是外衣。
当它衔着我的中衣时,已是暴怒不堪,在我身边来来回回地走,不时低低地怒吼。
我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压下了一片的雪。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手向周围抓到的都是一把一把的雪,空得让人心慌。
我慢慢地将身边的雪压实,再想要站起来,却被那畜牲一拱向天上抛去,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它背上。
那畜牲不住斯吼着,却是背着我沿来时的印子向回跑了。
我静静地坐在它背上,迎着满天的风雪,脑海里一片空茫茫。
畜牲把我在山崖底放下。
茫茫的,看不到边际的白雪,柔软顺从,给人温暖的错觉。
我立着,仰头看茫茫白雪沿着崖壁倾泻而下。
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力量,狠心要抹煞天地间的一切。
崖底无风,我朝着雪地里微微凹下一块的地方走去,积雪及到腰际,如此步步都好似踩在云端。
我跪下去,用手刨。
软软的积雪根本堆不起来,稍微一动又覆下来,落我一身。
虽只有中衣在身上,我却不觉得冷,任由雪又将我埋起来。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雪白的天地里时间都是停止的,什么都一动不动,只有我在向外刨着雪,不知疲倦。
待我身上的雪把天日都遮了去,手边终于触到了一丝柔软。半袂衣袖冰凉如水,静静地卧在雪上。
我攥着那衣袖,僵住了半晌不能动。
雪慢慢埋下来,遮天蔽日,无孔不入,将空气一丝一丝地挤出去。
一直到窒息,一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听到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那畜牲连连几下就将我刨了出来,衔着我的领子往旁边一带。
我的手是僵的,抓不住那一片衣袖。只能几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用手挖。
畜牲在我一旁,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挖出来的,好似不是个人了。
脸上的面具已经被雪水泡得发皱,边上卷了起来,我轻轻一拉便退了下来。
下面是一张雪白的脸,面孔之上一琢一磨都好似鬼斧神工,神袛一般让人无法正视。
我的手冰凉,探不出他的鼻息。捏上他的手,是冰冷的,却还柔软。
伏下身去贴在他的胸口,没有一丝丝的暖,长长的时间,都是平静。
天地间风雪依旧肆虐,我静静地伏着,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胸膛里面,咚地一声响。
我仍然伏着,一直等到不知多久以后,才听到第二声,轻地好似听不见,却像是从耳朵钻到内里,一直在我空空的身体里回放。
一瞬间,眼泪从眼角滑下,没入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