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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动视线,寻找退路,却发现了贴在墙上的模造纸。
〈全手写复古风!文艺社刊‘青云’第三十二期已出刊,欢迎领取!〉
拜托,又不是线香!(注:日文香堂有一款线香名叫“青云”)
以彩色笔写成的文字条列著作品名称及笔名。
“呃,你说那个学姊叫什么名字?”
“她的外号叫〈拉悔儿〉,你看她是不是用这个名字写的。”
《时间、空间与人类的业障银帘的HeavyBox》——佐伯拉梅儿
哇!我没办法和这类人打交道啦!办不到,我办不到!
门突然喀一声打开,我不由得尖叫起来。一个留着长发的人从暗处冷不防地探出头来,吓得我把手机给掉了。手机砸到了我的脚趾,而我一慌,竟然把手机踢进了杂物堆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我的手机!”
我急得跪下来,伸手到堆积如山的坏椅子底下摸索。
背后有道拉长的昏暗影子。当我的手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吊饰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
“你是来找手机的,还是来加入文艺社的?”
呃,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盘着手臂直盯着我。
她有着一头不知发廊为何物的长发,身上的裙子长得教人怀疑她是哪个年代的人。这些特征都和一哉说的一样,我虽然错愕,却也明白了她就是〈拉梅儿〉。
“呃,你就是拉梅儿……叶月丽华对吧?”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你是来入社的?”
我拿着沾满灰尘的手机起身,她瞥了我一眼,仍然盘着手臂。
“不,呃,你看了也知道,我是南高生。”
“是吗?”
她没看见我这身西装制服吗?我极为动摇,还是努力开口说话。
“我不是来人社的。呃,我叫远野绫,我听已经过世的村濑一哉提过你,来这里是为了请你帮一个忙。”
我真的很想称赞自己的勇敢。然而拉梅儿学姊(?)却一脸不敢相信地歪了歪脑袋,打碎了我的希望。
“村濑一哉?谁啊?”
咦咦咦咦?
“呃……你不是拉梅儿学姊吗?”
“我就是叶月丽华,佐伯拉梅儿。不过村濑一哉是谁?”
根本是鸡同鸭讲。我开始想哭了,一哉这个猪头!
“呃,你真的不知道吗?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暑假期间,他……”
“哦!搞什么啊,说什么村濑一哉,害我搞不清楚是谁。村濑的话我认识。”
她有些不悦地说道,推开吱吱作响的门,请我进入社办。
“抱歉,我不太会记别人的姓名和长相,一说全名,我就搞不清楚是谁了。”
我刚踏入社办,她就说了这句话,令我不禁担忧起这个人和文艺社的前途。
不到四张榻榻米大的狭窄房间里,堆的杂物比走廊上还多。显然属于戏剧社的夸张服饰挂得到处都是,轮幅断裂的自行车轮胎及破损的白布鞋四处乱丢。
拉梅儿学姊望着两把椅子片刻,把看起来〈比较好〉的那把推给我。她人似乎还不错。
不过我该怎么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哉说没问题,可是她会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所说的话吗?
“呃,你的作品很艰深耶!”
为了缓和气氛,我回想起走廊上贴的那张纸,如此说道。拉梅儿学姊歪了歪头。
“艰深?那只是影评专栏啊!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原来HeavyBox是这个意思?(注:日文鸡蛋里挑骨头写作“重箱をつつく”,叶月丽华将“重箱”直译为HeavyBox)
“呃,我也喜欢看电影。”
我话才说完,她的眼睛便闪过一道光芒。啊!糟了。我这么想时,已经来不及了。
“是吗?是吗?那你比较喜欢西片还是国片?现在的电影还是以前的电影?我是西片派。现在好莱坞拍的电影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从前有很多好作品。比方这回的社刊,就汇整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还是无名小卒时演出的作品,真的很……”
哇!她未免太带劲了吧?
我正烦恼着该怎么办,她突然中断了话题。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之上头写了很多东西。”
她把一本封面为金色富土山的刊物放在我手上,重新坐好。
“你刚才提到村濑,然后呢?”
听了她这句话,我鼓起勇气,说出来此的理由。这个理由是我和一哉昨天想出来的,不必说明电话之事也显得合理。白小鸭的事就当成是一哉生前告诉我的,而他也和我提过拉梅儿学姊,并说过如有困难可以去请她帮忙。
说完来意以后,拉悔儿学姊哼了一声,拿起身旁的保特瓶与纸杯,倒了杯冷掉的乌龙茶,接着又歪头思索起来。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呃,所以我觉得村濑的死不是单纯的意外。能请你帮我吗?拜托你。”
“南高生,电话……你该不会就是远野绫吧?”
天啊!我才刚报过名字,她竟然听过就忘?我奋力点了点头,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拉悔儿学姊抚着下巴,略微思索。
“嗯……之前村濑有提过你。好,既然你和我可爱的学弟是朋友,我就帮你的忙吧!”
她猛然站了起来,以宝冢剧团团员一般的姿势对我伸出了手。
我也连忙起身。虽然不安完全没有消除,不过还是很高兴她肯帮忙。现在我多了个看得见、摸得到的伙伴。
“白色的小鸭玩偶啊?村濑的确曾说他看过。”
“咦,真的吗?”
我忍不住用力握紧拉梅儿学姊的手,直到她发出哀号,我才慌忙放手。
“什么真的假的?你不是也听他说过吗?”
对喔!刚才我是这么说的。我知道该找个藉口掩饰,不过急于确认的心情占了上风。
“村濑他是在哪里看见小鸭玩偶的?那个玩偶是什么样子?”
“他没说,他只说要向你炫耀而已。”
是吗……?不过,这么一来,有件事就可以确定了——我们的确都看过白小鸭,而这件事一定与我们的死有关。我觉得几乎消失的光芒似乎又变强了。
“你想调查那个叫泷埼信的南高生和白小鸭?今天是礼拜五……我就先去调查假日也能查得到的事好了。这样可以吧?”
我点了点头。神啊,请保佑我们找到线索。
“请问……”
我道过谢,正要离开文艺社办,突然想起了一个疑问。
“拉梅儿学姊,你不是不擅长记名字吗?为什么记得村濑曾提过我的名字?”
“每天都听他在说,要不记得也难。”
拉梅儿学姊耸了耸肩,如此说道。
假如我们两个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或许我会很高兴;但现在听了这句话,只教我不知该如何反应。
即使情绪再怎么低落,只要打了电话就能安心。一哉的声音就像是魔法一样,让我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头一次去北高,感想如何?”
“……好恐怖。”
一想起第一次经过的走廊与阴森森的文艺社大门,我的心脏到现在还跳个不停。不过不要紧,至少我还有冷静回想的余裕。
“校舍盖得好复杂,我差点迷路。”
“那倒是,因为本来是要盖成医院的。其实我现在偶尔也会迷路。”
原来如此,北高四周都是农田,的确是个疗养的好地方。我们南高所在的位置现在虽然是市中心,从前却是个稻荷神社;现在想想,拆庙建校的人还真不怕遭天谴啊!
“那个社办很惊人吧?”
一哉的声音显得很乐。真是的,干嘛不事先告诉我啊!
“那个门吓了我一跳,摇摇晃晃的。”
“是啊!因为我们学校很老旧。”
一想起凹凸不平的走廊及斑驳的天花板,我就忍不住发笑。
“我们学校有的地方也很旧啊!家政教室还曾发生过瓦斯外泄呢!”
冲过太多颜料而变得五颜六色的流理台,还有文字完全擦不掉的黑板,这类东西多得是。
“不过你们学校有新的社办大楼啊!冷暖气俱全,还得输入密码才能开门。”
“是啊!只不过和我们这种小社团无缘。”
我也偷偷看过新的社办大楼,门板采用未来风格的银色,得输入四位数密码才能打开,非常高科技;假如输入错误三次,就得通知业者才能开门,可说是滴水不漏。
“我听说有的社团是用社员的生日来当密码。”
拿生日当密码,一点也不安全嘛!我原想这么取笑,却笑不出来。
啊……我这才想起——〈生日〉两个字狠狠地插入我的心窝。
后天是九月十四日,正是一哉的生日。早在一切都变了样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就追不及待地买好礼物,现在礼物还沉睡在我的抽屉里。
电话的声音似乎突然远去,我捏紧了放在膝上的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们有坏到得受这种惩罚吗?这些问题我不知想了几回了。
“怎么啦?”
“没事。说到社办……”
我继续闲聊,说着一切还没发生时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国中时代社团的事、一哉支持的足球队比赛内容。我从前最喜欢听他用开朗的声音,像孩子一般诉说着喜爱的事物……只有从前喜欢吗?
我忍不住怀疑,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一卷 第二章 在那个地方
礼拜六是一个礼拜中唯一可以尽情赖床的日子。这一天,爸爸一大早便得出门工作;姊姊是大学生,仍得上课;而妈妈中午会回娘家,晚上又要去参加自治会。
九月十三日,我睡到了八点半才慢吞吞地起床。今天也很热,我一个人懒得做早餐,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