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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一点半,然后我搀扶着康吉拉走到学校门口,两人冒着寒风,坐在马路旁的围墙下,抽了整整一包烟。
冬天的月光变成好多只白蝴蝶,在我们周围飞舞。
它们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吗?
《蝴蝶飞过苏醒期》第二部分蝶梦阑珊(一)
江南小城的冬天是凄美的。
你在冬天去过江南吗?天是阴沉的,云是阴沉的,白墙灰瓦的马头墙是阴沉的,河道里淌着的河水也是阴沉的。我就站在那片阴沉的云之下,那条阴沉的河水之上——一座灰色的小桥上面给赵染打电话。
赵染说:“白长安你过得挺滋润吧,江南的水比北京的水好喝吧?回家都不给我打电话,懂不懂礼貌?”我沉默了一会,大胆问:“林俊杰唱的《江南》你听过没有?心碎了才懂啊。”和赵染说电话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只白蝴蝶,就停在桥头的石狮子上。天,我猜想这种蝴蝶是不怕冷的。阴冷的冬天吹着飕飕的风,它却迎风招展,像一只盛开的碗口玫瑰。我对赵染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蝴蝶呗。”赵染不屑地说,“每回跟你出去的时候你总能发现蝴蝶,唉,大男人的,别总注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说:“我看到的蝴蝶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赵染嘿嘿笑了:“那你说我懂什么?你想我吗?”
这个冬天,我和赵染的感情像一只小小的蝴蝶。用林枫阳的话来讲是正在茁壮成长。赵染给我的感觉永远是纯真而破碎的。林枫阳劝我:“加快速度吧。我听说别的系有不少人追她呢。”寒假临走时,赵染和林枫阳他们到北京站送我,她背着人说:“你这一走,我跟谁说话去?”虽然颜加的死将她的心弄碎了,可日子在过,总有一天能再拼上。她还说:“什么时候我去江南?去你那里看看?”
但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自闭症男孩,我和赵染之间的差距过大。北京和江南小城,就是最深的沟壑。一想起赵染那双长长的受伤的腿,还有永远穿在腿上的绿袜子,我的心就突突的疼了起来,忽然很想去呵护这个受过伤害的女孩。
我妈总问我:“在北京谈女朋友了吗?”我摇摇头,心想怎么可能有北京的女孩看上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动了一下,赵染不就是北京的女孩儿吗?不过她只能是我的普通朋友,我把这个念头紧紧锁在心里。经常,在夜晚我端详着镜子里的锁骨,那只红色的蝴蝶还在肩膀上,我想,若是赵染看见了,会不会吓一跳?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莫名激动起来。
来来往往,我的大学,就是在江南与北京之间来回奔波。上一站是江南,下一站就是北京,我的大学在那里,我必须回去。
开学第一天晚上,大家在宿舍开展了畅谈寒假的话题。这个寒假对于林枫阳等三人来说无疑是完美的,林枫阳说他和杜若属于老夫老妻型,可相隔半年的见面总能燃起激情,看来爱情还是要保持一段距离最好;张家义将寒假聚会的事情抖了出来,林枫阳躺在床上喊:“唉,长安,何毅才是牛逼的金屋藏娇。”张家义附和说:“你不知道何毅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是北二外的校花吧?对吧?”“对!”林枫阳指着何大班长说,“操,我说这小子怎么不让咱们早看呢?”何大班长顶他:“废话,要先给你看了,没准那丫头就去抢你呢,我敢吗?”
转天早晨6:40的电话铃把宿舍里的我们吵醒,张家义等人在床上大声谩骂,我下床接起了电话,“白长安,”赵染在电话那边说,“下楼跟我跑步去。”
现在?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还黑着。
清晨的空气异常新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赵染站在电话亭旁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头发用猴皮筋扎成一个小尾巴。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赵染瞪了我一眼,说:“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见面一句话不说?”
我迟疑了一下,说:“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把脸板起来,一本正经地问:“还有别的吗?”我想了想,又补充:“祝你在新学期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长安,我真佩服你,”赵染的表情哭笑不得,“走吧,跑步去。”
我和赵染在操场边上的告示栏里看着最新的处分决定:给予在足球场打架的郑XX、杨X严重警告处分一次。处分告示旁边是“拟发展为中共预备党员公示,经党支部研究决定……”赵染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看着她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觉得很有趣。“你说,”赵染转身问我:“你准备入党不?”我摇摇头,觉得那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我已经是预备党员了,去年就是了。”赵染有点洋洋得意地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赵染是预备党员了,去年林枫阳就和我说过。但是今天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感觉不太舒服,觉得她在拿预备党员的身份压制我。我告诉自己不要太敏感,但是自闭的倾向让我无法隐藏感触。其实这都怪我,赵染只是个女孩儿,我时常告诫自己要学会迟钝。可马上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了,我并不是对谁的话谁的行为都会敏感,通常情况下我只在乎最亲近的人的言行举止,比如父母说的话做的事,而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太往心里去,难道我已经把赵染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了吗?我再回想,刚认识赵染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它在逐渐生长?
“走吧,跑步去。”赵染打断了我的思路,说,“你看,已经有人在跑了呢。”几个身材略胖的女生在操场上正慢吞吞地跑步,赵染和我在超过她们后小声问,“你看我是不是也得减肥了?过年把我都吃胖了5斤。”
我摇摇头,说:“不用吧。”“看着不胖,实际挺胖的。”赵染大口喘着气。跑完步我和赵染去食堂吃早饭。食堂里零星坐着拿着英语书的同学,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油香味儿,我问她:“吃点什么?”
“米粥和鸡蛋。”
我去窗口打饭,要了两份米粥、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盘王致和腐乳和两根粗大的油条。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油条和鸡蛋,赵染慢慢用勺子喝着粥。我感觉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抬头睁大眼睛看她。
“没事儿,”赵染抿嘴笑,“看你吃得真香。不够再去要。”
吃完早饭我和赵染告别,开始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临走前赵染嘱咐我:“晚上别忘了去图书馆。”我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直奔教学楼的大门。
《蝴蝶飞过苏醒期》第二部分蝶梦阑珊(二)
这学期的课程几乎就是上学期的翻版,经历了近两年的大学教育,同学们身心俱疲,上课睡觉的人越来越多,不来上课的人逐步增加;老师们陈词滥调,上课迟到下课早放,只要下课铃声一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时候幻想他们是不是一起加入了什么帮派或者教派,以铃声为号,一起到什么地方去进行江湖活动了,要不然怎么几乎每个老师都有随铃声消失的习惯呢?除了期末考试前能问到问题,其他时候我想找老师提问可能性几乎为零。
王涔涔和我在课堂上小声讨论过老师存在于何方这个问题。她说:“你甭对大学抱有幻想了,你看看,”她指着前面一排空位置说,“你看这和咱们在外面上的培训班有什么不一样?”
大学就是培训班?这个理论我不敢完全苟同,但是仔细想想,很多同学抱怨学费太贵,抱怨食堂伙食不好,大家几乎是以一种很迷茫的状态来上大学,为什么?后来还是王涔涔说了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她说:“其实我们活得没有目标。”
我想了很久,在图书馆看书时把这些话对赵染说了。我是这样对她解释我们现在大学生的状态:从出生开始,父母就要求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尽可能多接受早期智力开发;上小学以后,他们给我们的目标就是考一所重点初中,于是我们就有了目标;上初中以后,他们给我们的目标转变为考一所重点高中,我们又向新的目标不停追求;上高中以后,他们又给我们设置了一个终极目标,上一所重点大学,于是我们开始在高考路上生生不息上下而求索;可上了大学以后,我问赵染:“上了大学以后你父母给你什么要求,什么目标了吗?”
赵染瞪大了眼睛,摇摇头:“没有。”
我点点头:“我们失去了目标,所以会经常感到迷茫。
“为了改变这种迷茫的生活,我们现在只有自己救自己,自己给自己树立新的目标。”
半天赵染才说出一句话:“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我翻开一本格言书,说:“你看,这句话写得多好,激情成就梦想,梦想源自不放弃。”
“那你有梦想了?”赵染问我。我摇摇头,又拿起一本《读者》杂志,翻到17页,上面写着马克•;吐温的一句话:“幸福究竟是什么?有两点:第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第二,把其成果转化为你的经济收入。”我说:“写得多好。”
“确实啊,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赵染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学的这些东西可能将来用不上。”
“那也得学,”我鼓起勇气说,“这些是基础,不过可以在打基础的同时去寻找自己真正的梦想。我很羡慕我们宿舍的张家义,虽然电脑游戏在别人眼中可能不值得一提,但是那就是他的梦想,而且也得了全国的冠军。”
“哎,今天你怎么这么能说?眼睛都放光了。”赵染问,“渴不渴?下楼喝点儿绿茶吧。”
后来有一天,我和赵染吃过饭后回到宿舍,看见大家正在忙着招待一位女孩儿。听说她是从大连赶过来专门见张家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