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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阿特雷耀想知道,“看见乌玉拉拉吗?”
然而,恩吉武克不耐烦地拒绝回答,并继续摇摇摆摆地往前走。
他们终于登上了由岩石堆成的塔的顶峰。这里的地是平的,只有一面往上翘起,成了一堵自然的防卫墙。整个这块地方是由一块岩石构成的。在这块岩石板的中间有一个洞,显然是用工具凿出来的。洞前面是一个用树根做成的三角架。三角架上放着一支小小的望远镜。
恩吉武克透过望远镇看着,拧了几个螺丝,稍微作了一些调节。然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阿特雷耀到他这一边来看。阿特雷耀照他的指示做了,不过他必须趴在地上,用双肘支撑着才能去看望远镜。
望远镜对准了那扇大的岩石门,透过镜片所看到的是右边那个支柱的下部。现在,阿特雷耀看见在这个柱子的旁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斯芬克斯,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月光下。支撑她的前肢是狮子的爪子。她身子的后半部是公牛的身体。她的背上长着一对巨型的老鹰的翅膀;而她的脸则是人的脸——不管怎么说,只是形状像人的脸而已,而表情则毫无人性。很难断定这张脸究竟是在微笑,是反映出巨大的悲伤,还是一种漠不关心的神态。阿特雷耀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认为她充满了深不可测的恶意和残忍,然而马上他又必须纠正自己的感觉,认为她所表现出的只是纯粹的兴高采烈。
“就此罢休吧!”他听到格诺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没法搞清楚。每个人的感觉都是这样的。我的感觉也是这样的。我已经观察了她一辈子,也没有弄懂。现在看另外一个。”
小老头拧了一下螺丝,镜片掠过敞开的拱门,拱门后是一片无垠的平地。随后左边的门柱子进入了阿特雷耀的视野,这儿以同样的姿势也坐着一个斯芬克斯。她用雄壮的身躯像是用液体的银子浇铸而成,在月光下闪烁着奇特的苍白的光。她似乎是目不转眼地盯着另一个斯芬克斯。而那一个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们是雕塑的吗?”阿特雷耀轻声地问道,而他的眼睛并没有移开去。
“噢,不是的,”恩吉武克答道并嗤嗤地笑着说,“是真的斯芬克斯——活生生的斯芬克斯。暂时你已经看得够多了。来,让我们重新下去。我会给你解释这一切的。”
他用手挡住了望远镜,这样阿特雷耀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默默无声地从原路回去。
①格诺姆Gnom.德国民间传说中专做好事的侏儒。
6 三扇魔门
当恩吉武克和阿特雷耀回到格诺姆洞时,福虎仍在沉睡。这时,老乌尔格已经把小桌子搬到了室外,并在上面放上了各种各样的甜食和用浆果及植物熬成的浓浓的果汁。
此外,桌上还放着一个个小茶碗和一小壶香气扑鼻的、冒着热气的草药茶。两盏点油的风灯使这一切显得更加完美。
“坐下!”格诺姆小老太婆命令道,“阿特雷耀首先得吃、喝,才能恢复元气,光靠药物是不够的。”
“谢谢,”阿特雷耀说,“我已经感觉很好了。”
“不要顶嘴!”乌尔格气呼呼地说,“只要你在这儿,你就得按我说的去做,懂吗!你身体中的毒已经解了。你不用急,我的男孩。你要多少时间就有多少时间,不用着急。”
“这不仅仅牵涉到我,”阿特雷耀不同意地说,“童女皇生命垂危。也许现在每个小时都很宝贵。”
“别胡扯!”小老太婆嘟哝道,“性急的话什么事也办不成。坐下!吃!喝!快,怎么还不开始啊?”
“最好是听她的,”恩吉武克耳语道,“这是我从老太婆那儿得出的经验。如果她想要干什么的话,说什么也没有用。再说我们俩还有好多事情要谈呢。”
于是,阿特雷耀交叉着双腿在那张极小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每喝一口,每吃一口他便确实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温暖的、金色的生命流进了他的血管和肌肉。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虚弱。
巴斯蒂安的嘴里全是口水。他突然觉得仿佛闻到了格诺姆膳食的香味。他在空气中到处嗅着,当然这只是一种幻觉而已。
他的胃饿得叽哩咕噜直叫。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从他的书包里取出剩下的面包和苹果,把两样东西都吃完了。这时他才感到好一点,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吃饱。
随后,他明白了,这是他的最后一餐。“最后一餐”这几个字吓了他一跳。他试着不去想它。
“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些好东西的?”阿特雷耀问乌尔格。
“是啊,孩子,”她说,“必须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找到真正的草药和植物。可是他,恩吉武克这个老顽固偏爱住在这儿——为了他的重要研究!至于你怎么把饭菜弄上餐桌,这不是他操心的事。”
“老婆子,”恩吉武克庄严地说,“你哪里知道什么叫重要,什么叫不重要。快走开,让我们说话。”
乌尔格发着牢骚走进了小山洞,把各种餐具弄得乒乓乱响。
“让她去!”恩吉武克耳语般地说,“她是个好老太婆,只是有时候爱嘟哝几句。听着,阿特雷耀!现在我要给你讲一点你必须知道的有关南方神托所的事情。要见到乌玉拉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是很难的。我并不想给你作什么学术报告。如果你提问的话,也许更好。否则我很容易陷入细枝末节中。你问吧!”
“好吧,”阿特雷耀说,“乌玉拉拉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真讨厌!”恩吉武克抱怨道,并用冒火的眼睛生气地瞪着他,“你像我那老太婆一样问得这么直接了当。你不能从其他地方问起吗?”
阿特雷耀考虑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刚指给我看的那扇有两个斯芬克斯的岩石大门,这是进口吗?”
“好多了!”恩吉武克回答道,“这样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那扇岩石的大门是入口,但是,这之后还有两道大门,第三道门后面才住着乌玉拉拉——如果可以说她是住在那儿的话。”
“你自己去过她那儿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恩吉武克答道,他的情绪又有点变得恶劣起来。“我是搞学术的。我收集了所有到过那里面的人的报告。这当然是在他们回来之后。这是很重要的工作!我不能亲自去冒险。这会影响我的工作的。”
“我懂了。”阿特雷耀说。“那么,那三扇门是怎么回事呢?”
恩吉武克站起身来,把手背在身后,开始来回走动,一边讲述着下面的事情:
“第一扇大门叫做大谜门。第二扇叫魔镜门。第三扇叫做没有钥匙的门……”
“奇怪,”阿特雷耀打断了他,“就我所能看见的,在岩石大门的后面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其他的门在哪儿呢?”
“安静!”恩吉武克严厉地训斥道,“如果你—直插嘴的话,就讲不下去了。这一切很复杂!事情是这样的:当你通过第一扇门时,第二扇门才存在。当你通过第二扇门时,第三扇门才会出现。只有当你穿过第三扇门时,才有乌玉拉拉。在这之前这些东西都不存在。就是什么也没有,你懂吗?”
阿特雷耀点了点头。为了不再让格诺姆生气,他宁愿沉默。
“第一扇门,就是那扇大谜门,你已经从我的望远镜里看见了。还有那两只斯芬克斯。这扇门一直是敞开的——这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它没有门扇。可是尽管如此,谁也过不去,除非……”说到这儿,恩吉武克向上竖起一只小小的食指,“除非那两只斯芬克斯闭上眼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斯芬克斯的目光完全不同于任何其他生物。我们俩通过我们的目光可以看到东西。我们看到世界。其他的生物也是如此。但是,斯芬克斯什么也看不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的眼睛是瞎的。但是,她们的眼睛会放射出东西。会放射出什么东西呢?她们的眼睛放射出的是世界上所有的谜。所以那两个斯芬克斯总是互相对视,因为一个斯芬克斯的目光只能为另一个斯芬克斯的目光所承受。你想象一下,如果有人敢于穿过两个斯芬克斯对视的目光往里走的话,那个人会怎么样呢?他会在原地呆若木鸡,在解开世界上所有的谜之前,他再也动不了。如果你去那儿的话,会看见那些可怜鬼留下的踪迹的。”
“但是,你不是说,”阿特雷耀反问道,“她们有时候会闭眼睛吗?她们总得睡一会儿觉吧?”
“睡觉?”恩吉武克笑得浑身发抖,“我的天哪,斯芬克斯睡觉。不,不会的。你确实是个一无所知的小伙子。可尽管如此,你提的问题也不完全是错的。而且刚好是我的研究所涉及到的关键所在。对于某些来访者,斯芬克斯们闭上眼睛,让他们通过。但是,至今没有人能够解释的疑问是:为什么恰好让这个人过去,而不让那个人过去?她们绝对不是让那些聪明的、勇敢的和好人过去,而把那些愚昧的、胆小的和坏人拦在外面。没那回事!我不止一次地亲眼观察到,她们把一个愚昧的笨蛋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无赖放了进去,而经常让那些真正的、聪明的人徒劳地等上几个月,最后还是不能如愿以偿。至于某人是出于急需还是纯粹是闹着玩要去神托所,这无关紧要。”
“那么你的研究,”阿特雷耀问,“没有找到论据吗?”
恩吉武克的目光马上又变得怒气冲冲了。
“你到底仔细听了没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至今没有人能解答这一问题。这些年来我当然已经提出了一些理论。最初我曾经考虑过,斯芬克斯籍以作出判决的关键也许是人身体上的某些特征——比如像身高多少、漂亮与否、强壮与否,等等。但是,不久我又不得不把它推翻。然后我又尝试着确定某些数字关系,比如五个人中总有三个被挡在外面,或者是只有质数才让进去。对于过去的情况挺适用,只是用它来作预言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