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胡佛而言,他对国会的动向总是很敏感,有个迹象便是密苏里州参议员爱华德·V。朗所主持的那个听证会。这个听证会是针对美国国家税务局展开的,是要调查它在20世纪60年代初在打击有组织犯罪过程中所进行的电子监听活动情况。这件事的发展促使局长在1965年年中将我召到他的办公室,告诉我他想“大幅”减少联邦调查局的窃听器数量。我受命审核案件档案,以取消成果最少的窃听器。胡佛没给我提任何政策性意见,我也没问。我只是说:“胡佛先生,我会处理的。”胡佛估计减少窃听装置会招致内部的普遍反对,但在那些年里,他已习惯了将棘手的行政管理问题丢给我,并期待我去解决。
这项特别的挑战导致与威廉·沙利文公开冲突。沙利文是主管国内情报处的助理局长,他利用自己是胡佛心腹红人的有利条件平步青云,最终开始对局长心怀敌意并意欲取代他。我与沙利文以前打过交道,知道要否决他的意见很不容易,他会大发脾气,还会使手腕陷害人。
我不希望与这位脾气多变,素以拿破仑情结而出名的小人迎头相撞。我转而向他的上级,当时主管所有调查行动的局长助理艾伦·贝尔蒙特求助。贝尔蒙特是一位实用主义者,他在情报事务上有着极高的素养,口碑很好。
我进到贝尔蒙特的办公室时,那缕缕蓝色的雪茄烟雾照例悬在空中。我向他说明了胡佛对我所做的指示并要求他提供帮助。贝尔蒙特斩钉截铁地回道:“马克,我们不可能做到在削减窃听器数量的同时又不降低我们的工作效率。”他争辩说多年来已经进行过削减,窃听器的数量是合理的。他说窃听请求都要经过精心筛选,只有证明完全合法时才会报给胡佛,而且在窃听器安装到位后,窃听的需要是要进行定期审查的。
我知道贝尔蒙特所言不假。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窃听装置是用在涉外情报案件中,它们为政府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但我刚履任局长助理负责监察处不久,不得不学习如何在不惹人发火的情况下去感化胡佛。所以我得加紧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让自己受贝尔蒙特的意见所影响。
“艾伦,”我说道,“那不是关键性问题。局长想要削减,我们就必须这么做。如果我能取得你的支持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会帮你拖联邦调查局工作效率的后腿。”他粗鲁地说道。
我惟一的办法就是审核所有动用窃听器的案件档案,按某种优先顺序对其进行排序。经过一周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之后,我准备迈开第一步。我挑出了某人涉嫌与苏联某卫星国的情报机构合作的案子。在我看来,取消针对该案的窃听活动不会对美国造成重大损害,虽然多少会降低效率。我于是口授了一份备忘录,对该案做了总结并建议终止窃听调查阶段。我提出这件事应提交到行政会议上讨论。这是一些联邦调查局总部所有高层官员参加的会议,局长通常不参加,每次会议之间的间隔也不固定,只有在需要商讨重要政策时才举行,通常每月举行三或四次。
窃听,还是不窃听(3)
一反公众心目中“惟胡佛是从”的形象,行政会议的与会者绝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人。支持和反对某项提案的争辩都会在表决之前咄咄逼人地进行一番。副局长克莱德·托尔森通常在局长缺席时主持会议,他鼓励所有人积极参与讨论,并频频让大家发表意见。之后,通常是在当天,待决事宜的倡导者会准备一份简洁的备忘录,总结该提案及支持与反对的意见。这份备忘录随后就送给胡佛做最后裁定。
通常,他会赞同大多数人的意见,但有时会站在少数人或者甚至全新的立场上。不论哪种情况,行政会议提供给胡佛的是其全体高级助手们除却争执后的辩证进言。在这种方式下,他得到的意见就比自己亲自主持会议时所得出的要公正一些。
当我向行政会议提出停止窃听的议案时,会场上的沉默足以让人心灰意冷。连托尔森也持反对意见。进行表决时,我是惟一赞成停止窃听的人。
这些意见被送到了局长那里,他将我的备忘录还给我后,上面有一句简短的批语:“我同意费尔特的意见。”因为这首先是他的意见,所以我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可这并不能提升监察处受欢迎的程度。
我们又进行了两轮讨论。我单枪匹马地争辩要求停止窃听活动,局长也是支持我的。我的进展要比局长预期的慢得多,而即使现在的比分是三比零,我还是得回头找艾伦·贝尔蒙特。他是整件事的关键。
“得了,艾伦,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务实些吧。我知道你反对进一步削减。我理解你的立场,可不能让我一次一个地削掉你的窃听器吧。你知道局长是想大幅削减的,也会赞同我的意见。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已经注定的事情呢?你的位置比我有利,你可以决定停止哪些窃听活动,将损失降低到最低。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你采取主动,局长就不会认为你是在敷衍塞责了。”
贝尔蒙特慢慢地抽着雪茄。他吐出一大团烟雾,然后就盯着天花板看。最后,他下定了决心,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削减多少?”
我已经选定一个数字。开始审核时,在用的有七十八处。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我到那时为止已将这个数字降到了七十五处。
“艾伦,我们得把它们减到三十八处。”
又是一番吞云吐雾和对天花板的详查细究。室内蓝色的烟雾更浓了,经过一段冗长而沉闷的时光之后,贝尔蒙特收起目光,缓缓地说道:“好吧,我们减吧。”
“好。”我应道。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件事情在行政会议上应该不用浪费更多时间就能解决了。“这才是明智之举。”
“你可能是正确的,”他回道,“但沙利文要发火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又不是第一次。”
次日,国内情报处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建议停用三十七处窃听器,每处都标了案别和档案号。备忘录从胡佛办公室递出时,上面便有了钢笔书写的“O。K。H”(照准。胡佛)符号,用的是官方常用的那种蓝墨水。
仅仅数个月之后,灰心丧气的贝尔蒙特就递交了其于1965年12月30日获得批准的退休申请,因而在联邦调查局权力体系中腾出了三号人物的位置。胡佛选定了主管犯罪纪录处的助理局长卡撒·“德科”·德洛克来填补空缺,该处负责处理媒体关系、调研和国会联络。德洛克精明地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在肯尼迪政府时期就坚持要处理所有与副总统林登·约翰逊接触的事务,这两个人合得来是因为他们在许多方面都很相似。德洛克是“美国退伍军人协会”的幕后人物,在国会山有一些位高权重的朋友。
胡佛一向善于在华盛顿波谲云诡的政治涡流中操舵使航,他选定会继续与主政白宫的约翰逊保持私人联系的德洛克时,就是在回船转舵,以顺应从白宫吹来的新风。二人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以致总统在德洛克的卧室里装了一部专用的白宫电话。毫无疑问,他是总统挑选接替约翰·埃德加·胡佛的人物。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窃听,还是不窃听(4)
反对美国卷入越南战争的抗议运动风起潮涌,它迫使约翰逊总统引退,回到他在得克萨斯州佩德纳莱斯河岸边的农场,因而也击碎了德洛克成为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希望。失去了政治导师之后不久,德洛克就从联邦调查局退休,随后在百事可乐公司谋得一个高职。
胡佛选了自己的心腹威廉·沙利文来接替德洛克。沙利文绝不是鲁莽之人,他极为精明且博览群书。他非常健谈,如果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很会讨人欢心。他有着宏阔的文字才能,常不知羞耻地用极尽谄媚之言的信件和在旅行中搜罗的奇技淫巧之物讨好胡佛。与托尔森和胡佛打交道需要技巧和耐心。沙利文会埋下一处伏笔,稍后再让他们相信这是他们的主意。
胡佛会用某些特有的方式与下属谈话。如果我是一名新来的特工,胡佛因故找我谈话时,会称我为“费尔特先生”。当我被提拔为助理分局主管而成为联邦调查局官员时,他就开始叫我“费尔特”。除了托尔森和沙利文两人以外,所有联邦调查局的官员都经历了这种变化。胡佛称托尔森和沙利文为“克莱德”和“比尔”,而我们其余的人则被称作“尼科尔斯”、“莫尔”、“罗森”、“贝尔蒙特”、“费尔特”。托尔森是胡佛长久以来的心腹知已和每天共进午餐的朋友,而沙利文也享有与之相同的受宠程度。这是胡佛直到最后一刻为止对沙利文评价甚高的一种标志。
沙利文的长相与局长所期望的大相径庭,而对胡佛来讲,相貌问题是极为重要的。他身材矮小,刚够1。7米的最低标准。他脸色苍白,面部紧绷,给人一种身体欠佳的印象。他穿着极为糟糕,衣服皱巴巴的,好像是被人睡觉时裹着蹂躏过一样,事实上他的衣服常常如此。有一次,他穿着一双沾满泥巴的鞋子出现会场上,当时胡佛在场,他就向下属借了一双干净的鞋换上。那两只鞋的尺码太大,他不得不像穿雪鞋似的挪动。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胡佛会接受沙利文的这些癖性。也许胡佛是在同情沙利文,也许把他看成了儿子的替身。而事实总是如此,在投票表决时,我们其余的人最不可能给最受宠幸的人投上一票。
沙利文心怀怨恨,他永远不会原谅胡佛拿走窃听器或终止秘密进入民宅的做法。作为国内情报处的负责人,沙利文关心的是联邦调查局尚未全力打击和挫败新左派中的暴力分子。他绝对相信胡佛对他的限制会削弱联邦调查局保护美国公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