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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在看清画上的两个人时,右手上的那根长竿不觉掉到了水中。
赵金眼中精光乍现,心中一时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这二人在何处?”白袍男子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出声问道。
“回爷,就在外面的马车上!属下是想先过来让您瞧瞧这图,想是这三人中,虽是有一人的姿色一般,但那二人却是难得,想是他二人有幸能入了王爷您的眼……属下不敢耽误,今儿个就一起带来了。”
赵金听着一向由管家说了算的事情,竟是让王爷开口了,心中更是一喜,忙说道。心里一向计谋着这二人该是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便将那三个少年俱是迷晕,今日一起随着他们带了来。
王爷向来不喜做事拖沓的奴才,一段话赵金尽量说得委婉巧妙些。
果然,那白袍男子听得,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陈三悄悄抬眼瞥见了这难得一见的笑,不参杂着任何意味,温柔干净至极,似是一个年轻单纯的世家公子还没经历世事,头一回让他觉得在这人面前不那么恐惧了。
“听说青阳县的知县前儿个不知怎地投湖了,你们……还是决定留在这邱泽呢,我也能给你们找个好差事……”
赵金一听,眼中闪过异色,心中却是惊喜,想不到两个少年竟能换来这样的赏赐,简直是……心中还带着几分恍惚,膝盖忽得一软便欲跪下,却是想起了这王爷有个怪癖,不喜人跪他……忙定了定神,开口道:“谢王爷赏赐,我家中还有老双亲要侍奉,家母也早想着找个清静的地儿养老,请王爷恕罪,属下想去那青阳县!”
赵金心中知道,这青阳县离着这邱泽很远,近乎已经到了水云的边界处了,但是同那水云国的贸易往来十分频繁,经济也实属发达繁荣,虽比不上邱泽穆州这些大市郡县,但是个山清水秀的福地,而那青阳知县更是个肥差。
赵金本是心中含着几分惧意,不知这男子时什么样的心思,但是话在肠子了转了转,终是这样说道。
“恕什么罪!孝子,好!好啊!”那白袍男子却是轻轻一跳,便见他已经站在了二人的面前,看着眼前躬身不敢看他的胖子,是个聪明人,眼睛眯了眯,遂开口道:“那你今天便可启程去那青阳县了,路上我会派人去接应你的。”
站在一边的陈三却不是同赵金一般想法,在一边听得白袍男子应了声,心中一急,暗中瞪了那赵胖子一眼,那死胖子却是没理会他。
终是对富贵美色的贪婪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双膝一软,噗通跪在那里,磕头道:“奴才陈三愿意留在邱泽继续为王爷效犬马之老!”
老管家浑浊的双眼看着地上那个高声表忠的枯瘦似鬼的男子,眼中露出一份讥嘲和冰冷。
白袍男子却仍是笑了笑,竟是应了声:“那你便留在这王府中吧!待会让管家给你安排个去处。”
虽然听得是“去处”,不是什么职位,陈三抛开心中的疑虑,面上大喜,高声拜谢到。
却是没看到身旁站着的胖子,看着他的眼神,怜悯至极。
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五十九章 成王祁洛
【大漠长天,寻梦碎裂驼铃外,岁月斑白,流浪思落倾城颜。】
赵金低头看着那个大喜过望的陈三,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至。
就算他去劝,这人也不会听,兴许还会说自己是有病,是在嫉妒他得了王爷的赏识,自己也不想去讨个没趣。
只是这次的事,按王爷做事的习惯,定是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陈三你自求多福吧……
正待赵金心中暗想时,站在那里的白袍男子轻笑了声,对着站在一边没表情的老管家道:“王伯,你带二人下去吧。”
老管家微微倾身,应了声,便领着赵金和陈三离开了偏殿这处。
见没了几人的身影,祁洛温雅白皙的脸上方才的笑意,登时散了去,只是那淡色的瞳孔中不复漠然与无情,隐约波澜,负在背后的手将那两幅画再次展了开来。
只是那手还带着几分颤抖。
真像,真像,简直同那人一模一样……
繁华盛会,歌舞升平,可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双盈盈冷然的紫眸流转光华,高贵得仿若仙人,目下无尘。
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袍,素颜无妆,却是让父王宫里任何美丽的妃子都比不上……不是,是根本不能比……
初见,一瞬间的惊艳与悸动,此生在也无法消歇。
当时,他恍惚得以为自己是被那美酒给熏醉了……
记不分明疑似梦,梦来还隔一帘重。
只是再次回到西蜀,他还是那个温雅有礼备受朝廷赞誉的太子,却也再不是祁洛了。
一向平静似水的心,从那一日起了波澜就再也没法回到最初。
因为,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祁洛走进偏殿,没有再看那墙上的美人图志一眼,只是走到一个书格处,将上面一个小巧精致的龙雕轻轻一转,便见那挂着美人图志的雪白墙倏忽无声地从中间分开了一条缝,向两边推了开来,露出了一个长长的阶梯,通向了地下。
一步一步踩着楼梯走了下去,墙壁上每隔一处便闪烁着火光,祈洛每日都会来这里待上两个时辰。
楼梯尽头,往右一拐,入目的是宽敞的堂室,墙上镶嵌这许多大颗的夜明珠,驱散了隐室的黑暗,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恰到好处得照得这一个宽敞的地方十分明亮。
祁洛的视线,缠绕在挂在眼前的一幅画上,一个白衣美人。
他当初还想过,这人若是穿着凤袍,定是更加美丽夺目,这人若是一般的女子,定会倾国城池。
只可惜,那人……
手指忽然收紧……心口撕裂得痛楚不堪……
心中却是涌起了一股浓烈的自嘲,他就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而那人自始自终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叫祁洛吧……
自己也再也没有机会让那人知道了。
若她真是仙人,是不是也不入那轮回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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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楼梯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王爷。”
祁洛收回了思绪,转身看去。
老管家苍老的面容在隐室柔和的光线下依旧那般肃然,没有一丝表情。
“放在那边的塌上吧。”祁洛没有在看,还是转过身,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画卷。
老管家听着白衣男子有些叹息的声音,“那个人是叫赵金对吧,是个聪明人,就留着吧……至于另一个,就送给离儿当个戏耍的吧,这些日子它也闷坏了……呵呵……明日将乙支的人全部换掉……”
老管家想起了府邸后山处那个园子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面色没有一丝波动,应了是,便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祁洛依然背着身站在桌子旁,没有去看被放在床上的二人,缓缓将手中的那两幅画卷重新展开,定定地看着,上面画着来两个人,粉雕玉琢,风貌天成,笔法淋漓尽致,无半点尘俗之气,看来执笔这幅画的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啊。
甚好甚好。
自己找了那么多年,找了那么多人,也只有这二人同那人最像了……
这二人,看样子不过八九岁吧。
还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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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垂目躬身出了成王府,闭了闭眼,紧缩的心霎时松了开来。
回过头看着那座威严奢华的府邸,肃穆的黑底上赫然的三个大字——成王府,铁笔银钩,不掩大器狂肆,赵金眯了眯眼,想起了那个白袍的年轻王爷。
想起了方才那个让他一直畏惧的老管家送他出来时,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你大可放心了。”
那一刻,他一直担心的事,终是有了一个答案,是生,不是死。
“得得”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一辆青布马车停在了自己的身后,驾车的那人是个矮小的年青人,正是给苍澜和白沧二人画美人图志的人,李安。
“阿金,事办完了?”李安将马车停在了一边,赵金扶着车辕跳了上去,看似肥胖的身体动作却十分的利落轻盈。
“恩,完了。”终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解脱之意,每次进去那个奢华的府邸,他都有种走进了修罗地狱般的错觉。
“啪”一声挥鞭,马车向邱泽东边行去。
赵金脑海里想着离开的那个成王府,尽管四周都是奇花异树繁盛,回廊九曲深深,美景雅致悠然,水榭亭台恍若仙境……就连这座府邸的主人表面看起来都那么温然优雅,骨子里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人了。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靠着身后的车厢,缓了缓声,似是没了力气:“李安,陈三决定留在那里了。”
“恩,我知道。”
赵金细小的眼忽得睁了开来,眼中一抹异色闪过,定定看着这个正在驾车矮小的年青男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李安,他赵金和陈三都是半路相识,隶属成王府乙支。单乙支就有近三百人,而他们这些人在权贵老爷的眼中就是卑贱的奴才,奴才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主子排忧解难。
他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为成王暗中在各地猎艳……
每个人为了赏识和地位,一步一步往上爬,四处钻营……若是一个人不在意,没有意识到做奴才的本分,每个月支部的大换血,这人兴许隔日就去了黄泉路上了。
陈三,那个枯瘦似鬼的男子,就是他们这一组的,为人性贪婪好色,也很有野心。
李安是一个落魄的画师,听得别人说过,这人还考中过举人……竟不知怎么也做了这一个勾当……
赵金叹了口气。他们这一组共四十人,但昨日为了劫走那三个少年,这四十人近乎死了大半,没死的也被其他几个暗中补上几刀,没命了。
为了少个人分得赏赐。
“我要去青阳县,李安你有何打算?”赵金细小的眼睛眯了眯,掩藏了其中的情绪,问道。
“青阳县?王爷让你做了那青阳县的知县么……不错啊……”李安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赵金在一边看着他,心中奇道,这人竟不似平时的猥琐,正经不少,而这人竟是能料到……
“我想那陈三定是要留在成王府,继续做牛做马了……哈哈……好啊好啊……”李安忽然放声大笑。
“李安,你……”赵金终是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了,不由坐正了身子,看着那个脸色依旧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