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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民风淳朴,而更为让人称奇的是,人们俗称水云国,但水云其实并无国君,各州郡管辖之人也是各地居民推选出来的贤者,历来平和富饶,若不是各国有着严厉户籍制度,想来是天下之人都想来这水云居住的。
这日,阦州城沁园的临水小筑内,坐着一个黑袍男子,一双修长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旁边站着两个美艳妖娆的轻纱女子执着玉壶,为男子倾着美酒。
“灵姬回来了?”黑袍男子转过头来问道,声音含着几分慵懒沙哑,便见其面上自鼻梁处覆着半张银色面具,但依稀能看出男子脸部稍显清瘦柔和的轮廓,一张薄唇微微挑起,似笑非笑。
“是,主子,灵姬姐姐昨日便回来了。”其中一个比较高挑的粉衣女子低头恭敬回道。
“哦,那你们便去唤她过来。”男子拿着白玉杯浅饮罢,朝两人挥了挥手。
“是”两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而此时被传唤而来的灵姬看着眼前覆着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终是想起了那两个孩子的容颜,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了。
却是不想再忆起的一件事,那段充满红色与痛苦的回忆,近乎是这一生梦魇的存在。
而救她逃出了那个似是地狱一般地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子……可又是因为他,自己这双手,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不由一双美目中含着几分戚色黯然,自己这一辈子终究是没法摆脱了……再也回不去了……
“灵姬,又在想什么,恩?”韩谨抬头,放下手中的白玉杯,站起身来,走到灵姬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放轻了声音,柔和地问道。
“主子,灵姬什么都没想。”灵姬却是觉得浑身一阵冷意,忙垂眼,不敢看他。
韩谨听得她的话却是不置可否笑了笑,放下了手,“低头做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你可是知晓我为什么,选了你么?”
灵姬听得他这么说,眼中含着一丝惧色,不知他是何意,忙低着头,颤声道:“灵姬不知。”终是对他含着一份莫名的惧意。换做一般人,在街上见了他,或许会觉得这个面容柔和身形消瘦的男子,是个平和好相处之人……灵姬内心想着,不由想起原先,自己也是这般认为,更不知这个错误的认识,将她推向了深渊,万劫不复。
“因为,你跟我——很像,跟以前的我近乎一模一样啊,连遭遇都一模一样……终是,我忍不住救了你,但却不想让你还是干干净净的活着,不然,我会嫉妒的……那样,或许你更痛苦……”
韩谨低低笑出了声,灵姬听罢,忽然跪了下去,“主子的救命之恩,灵姬定是一生铭记,不敢忘的……”
门忽然被砰得推开了,走进一个一身锦服贵气的中年男子,浓眉方脸,怒目含威,进来是见得这般情景,稍微一愣,便冲着韩谨含着怒色的一喝:“你这个废物……你都干了些什么!”
“哦,原来是卫朝卫大人啊,您不是在西蜀么,怎么有空来着水云闲地了?”韩谨不在意地看了看不速而至的中年男子,冲灵姬摆了摆手,让她站在了身后,转而对着这个不速之客一阵轻语笑颜,丝毫不见被惊扰的怒气。
“别说什么废话!你竟敢让派人去害麟儿!你知不知道他都吓得差点……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中年男子看着男子一脸的浑不在意,不由更加生气,气冲冲指责道。
灵姬见着突然进来的锦服中年男子,一脸的怒容,她识得这人,正是那卫府的大公子,卫朝,也是那卫麟的父亲。
刚刚坐下的韩谨听着男人的斥责声,仍是嘴角挂着笑意,却是忽然举掌一拍,那张坚固的雕花清漆圆桌,立时被轰断成两半,上面还放置着地白玉杯立时坠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韩谨抬头,眉间已是冷色一片,扬声道:“卫朝大人,若是我韩谨还欠着你一份养育之恩,那么我给你当了多少年铲除异己的工具,也还清了吧。今日我便清清楚楚说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便同这桌子一般,再无瓜葛。”
“你这个……逆子!竟敢这般不敬……”突然见他这般,卫朝不由急怒攻心,喝道。
“逆子?恐怕我还担不起这个称呼吧……我姓韩,名谨,是韩苏雅的儿子,跟你卫朝没有半分关系。那么小的年纪,甚至还不及你那宝贝儿子卫麟一般大小,就被你送到了杀手阁。你就没想想,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更何况——”韩谨抬眼,一双眸子里不含半分温度,“成王府那七日,我可是记在骨血里的,卫朝,这是你欠我的!我韩谨可是一丝一毫没欠你!”
“好,好,好!我们便从此断了这情分!”卫朝连连怒叹几声,指着韩谨说道,此时被拂了面子,脸上气得一片紫红,挥袖而去。
“呵呵,情分?”黑袍男子冷笑了声,“何来的情分……”
今日情分尽断,终是做了一番了断,韩谨看着那张已经碎裂的桌子,心间没了半分思绪。
娘亲,你若是在,不会怪我吧……韩谨闭了闭眼。
灵姬自他身后看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怜悯……
暮时,韩谨回到了寒剑阁,却是在那里见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雀阁隐月?”韩谨看着端坐在堂中的那个月袍男子,一脸的淡然从容,浑不见周围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怒瞪着他,伺机而动。
韩谨随手摘下银色面具,递给了紧随在他身后的红衣女子。
“哦,月公子怎么突然光临寒舍了,真是少见啊!”韩谨仍是不紧不慢出声道。
见他这般说道,千月脸色依旧淡然,好整以暇坐在那里,不语。
韩谨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刚刚走近了些,却似是闪电一般,挥掌袭向了千月。
第五十二章 身手试探
【纵然举世皆非;也担得起铮铮铁骨;问心无憾。这—世;虽千万人吾往矣。】
韩谨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刚刚走近了些,却似是闪电一般,挥掌袭向了千月。
跟在他身后的红衣女子灵姬,见韩谨这般突然猛烈的攻势,心中一紧,立马转头看向了依然端坐在那里的千月,面色不变,美目中却含了几分担忧。
堂中原本围着那个不速而至的月袍男子伺机而动的那些黑衣劲装之人,在惊叹自家主子那疾厉的一击时,却是没看清端坐在那里的月袍男子怎样的动作,倏忽间,只听得耳中一声“刺啦”的一声刺耳的擦地响声,便见那月袍男子连着座下的椅子连连退了五六步,堪堪避开了那身前韩谨的一拳,椅子停住,那月袍男子仍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几人心中一凛,能这般从容轻松地躲开主人的一拳,这人的身手岂会一般,想起方才心中还想同他交手,把他赶出去,现在也不由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见着这般,韩谨眼中却是精光大盛,隐约间似是含着几分喜色。自他接手了寒剑阁,那臭老头也不见了踪影,阁中已是无人再能同他对招。现在遇见了千月,论实力,丝毫不输与他,更不论这雀阁隐月,自己早是有耳闻,自是起了一番比试的心思。
韩谨却是不待千月反应过来,又是一番抢进攻击,手下全力而出,掌劲直击向千月的头、胸二处,脚下长腿横扫,攻向了千月的下盘处,竟是使了近四分功力,攻击也是无一疏漏,直逼千月而去。
千月脸上的神情不见变化,仍是那副全不在意的淡然从容,站起身来。令众人呆住的是那月袍男子方才还坐着的椅子,立刻化作了一堆木屑,而他面对着韩谨凌厉的攻势,脚下步伐奇异的左转右挪,划出奇异的步法,却带着身形连连后退,似是能料到韩谨的每一个动作般,又是偏偏堪堪躲过了去。
初次交手,两人快如鬼魅的身影看得周围的人皆是一怔,心下惊叹。
那千月同韩谨面对面站着,互相对峙,定定估量着对方。
千月一向淡然的眼中少见得露出了几分兴味,看着这个貌似柔和清瘦的男子,武功甚是不俗,更不料那看似瘦弱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般浑厚的功力。一向少有争斗之心,此时也被对方激出几分比试之意……更何况,他能感觉到,这个身为寒剑阁主人的黑袍男子,一招一式间,并无杀意。
韩谨定定站着,眼中更是露出了几分满意,棋逢敌手,这般相试令他内心生出了兴奋之意,此时也正好看看那传闻中的月公子的实力。
站在一边看着的灵姬此时也知晓韩谨不会下杀手,心间的担忧全数散了去,只是恍然才觉自己的这一番心意时,再抬眼看向那个月袍淡然的男子,不由万分苦涩黯然。
千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那剑身闪着雪色银光,剑刃上隐隐流动着寒光,化作冷冷的寒意,破空而来。
“灵姬!”见状,韩谨对着那个红衣女子出声喊道。
灵姬回过神来,见韩谨并没有看他,心中却是明白,红衣一闪,已在十几步外,不过片刻,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双手呈给了韩谨。
千月凝目看过去,却在瞥见那剑柄篆刻着地一个奇特的纹形时,心下一惊,不由出声道:“望尘!”
望尘,是铸剑大师萧旷毕生心血之作,据传本是为其子萧尘所铸造,萧尘是个练武奇才,却是天妒英才,其因疾早逝。萧旷前辈白发人送黑发人,遭逢丧子,悲恸欲绝,终将此剑扔进铁炉,历经七七四十九天不分日夜锻造,不知融入了多少心血思念,耗尽毕生锻造之术,铸造了一把新的剑,名为望尘。望尘现影江湖,立时引起了各路的争夺之意,最后传闻望尘被江湖上名声赫赫“无情客”夺走,传闻“无情客”亦正亦邪,做派不分明暗,但得此宝剑后,却是莫名在江湖上消失了踪影。
而江湖上有言:望尘一出,凡人莫及。
果然,那韩谨从灵姬手中接过那把望尘,听得千月的惊语,眉间不掩几分傲然,看向手中的望尘,眼中满是痴迷,“不错,正是望尘!想不到你竟然识得!”
话罢,挥剑一扫,堂中地板上的青石遇着那凌厉剑气,俱是纷纷碎裂开来,偶尔几道扫至墙壁,也惹得那墙上的土石簌簌而落。
那几名本来还站在堂中的黑衣人,见着主人拿着望尘,俱是面露惧意,纷纷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