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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转身便走,那驼背的老宫人拜退凤璟曌,跟随在女子的身后,往寝殿而去。片刻后,一道远远的声音传进了凤璟曌的耳朵:“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兴许只是在装死吧,他那样贪婪狠毒的人,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而你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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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燃罢,静悄悄的寝殿中,巫姬双眸定定看着那龙床上躺着的人。
片刻后,巫姬冷笑道:“不是醒了么,还在装什么睡?”
龙床上躺着的人微微一动,尔后,一双充满沧桑的凤目睁开来,转头,便见朦胧的暮色光影中,一个身着凤袍的女子背光而立。
“你还在。”
凤帝声音里带着几分艰涩和陌生,转头,看着那女子。前几日没有好好看清楚,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美丽。
听着男子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二句话,巫姬脸上的笑意倏然散去。
自她拿到凤离燕宫的地图,连夜赶来这里闯进寝殿时,那人似是有些半昏迷之中,眼神迷糊的男人在看到似是从天而降的她,身子猛地颤动了下,而后沙哑的声音出口——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领会到这句话中的含义时,巫姬狠狠得愣在了原地,半天不得动弹。
而那缠绵病榻的男子又昏迷了过去。
看着他蜡黄的脸,狼狈虚弱,就算一身明黄也掩盖不住他的无力,巫姬满心的仇恨,隔了那么久,隔着多少年的爱湮灭恨生根,隔着时光无情催人老,硬生生将她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以为,就在见到那负心之人时,她会爽快得将手中的匕首插在那人的胸口,一解恩仇。
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在见到这人的初时,在听到他临近昏迷迷迷糊糊说的那句话,她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不忍和心痛。
那日,她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掉在厚实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巫姬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那一句,你终于来了,而今日,已然苍老虚弱的他,自混沌的黑暗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又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还在。
难不成他注定就是她一生的劫数……就算是巫伊,她的亲生女儿,她都能狠下心,但对于这个男人……为何她就是不能真正生出一丝恨;来……
凤帝看着那依旧容颜冷冰冰的女子,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依稀可见当年动她心弦的温柔俊朗,男子对着她伸手:“来,让我抱抱你。”
烂漫花季,站在青林中望着那漫长的古道,她恨她怨以为那人偷偷离开了……却是在转身的片刻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了好多天的泪水终于滑落,那人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而又缱绻,喃喃道:“仅仅几日不见,我便好想你……来,让我抱抱你……”
似是陷入魔怔的女子,怔怔得走向龙床边,妖艳红眸看着躺着的男子,看着那费力伸出的双臂……竟是毫不犹豫,弯下身去。
凤帝拥人入怀,才露出几分满足的神色,下一刻,胸口冰冷的刺痛却让他错愕呆滞。
霞冠凤袍的女子,轻轻伏在男子的胸口,尔后慢慢闭目,神色怀念而又哀伤,右手却是缓缓从下攀附而上,停在男子的心脏那里。
一把冷冷的匕首握在那如雪玉手上,堪堪刺入刀尖,见红。
巫姬吃吃笑道:“这个怀抱,多少年了……隔着这么多年,想不到,它还是如当年那般让我眷恋不舍离开。你说……”红眸转动,眼神落在了男子错愕的脸上,竟是带着几分认真问道:“你说,要是真的刺下去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的我,会不会有半分安慰?”
凤帝看着女子笑着的脸庞,却是两行血泪滑下,骇人可怖,却是女子心中最刻骨的殇痛,那是她一生的哀歌,此刻举刀,久久不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一句……
“我记得你,一直都记得,南疆巫族圣女,是我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此生不敢忘,亦不想忘。”
低沉沙哑的话语落下,似是含着一生的温柔和重诺,想全数献给你……你可答应?
这句含着无尽回忆的温柔许诺,却是女子一生最残酷的囚笼……一切都回不回去了啊……巫姬心中幽幽叹息着。
血泪落尽,匕首反转,毫不犹豫刺进自己的胸口。
就让一切这么结束吧,她累了,很累很累了。
凤帝脸色苍白如雪,怔怔抱着她:“你……”
巫姬咳嗽了几声,却是带着一丝血迹滑出嘴角,看着惊愕的男子,这个凤离的君王,九五之尊,心间满是绝望,低低叹道:“就到了今日,你还想着要骗我,对不对?灵珠,我给你,连着我的命,我那可笑的痴心,全都给你……够了吧……真是可笑,到了这种地步,我还在奢望什么啊……”
“难不成我就是稀罕做你几日的皇后……穿着这凤袍戴着这霞冠,享这无边尊荣?”
“死了也好,那也是我的解脱……我这一世因爱生恨不单毁了我自己,更毁了别人……凤离的皇啊,你可知,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为何?”
不知什么时候,女子的凤袍下端被撕裂开来,一条雪色蛇尾摇摆游移,人身蛇尾的女子猛然间挣脱了凤帝的怀抱,默念了一声,一颗血色珠子从她的额头滑落,掉在掌心。
巫姬将那颗珠子塞入已经怔愣住的男子口中,那血珠入口即化,看着这一切,女子歪了歪头,再也没有落一滴泪,“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可是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遇见了,好不好……”
灵珠离体,形体即散,这就是她们这些灵族巫族之人的命运。
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凤帝缓缓坐起身,没有了方才半分的虚弱,神色一片木然。
这时,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曼妙的身影踏进殿中,看着男子怔愣的神色,抚了抚金色的发,碧眸含笑,“得手了?”
第一百四三章 何人归去
【那只蝴蝶飞过你的指尖和眉宇,我曾想象它幻化成一把纸伞为你遮风挡雨,半盏琉璃灯燃尽谁人勾弦唱起上阕曲,素笺上一字一句吟诵如歌却是只为你。】
凤帝没有理会那个擅自进殿的人,而是怔怔得看着胸前,那里一朵细小的血花绽放,血色浸染了明黄的里衣。
凤帝起身,缓缓伸手,将落在厚实地毯的冰冷匕首慢慢拾起放进袖中。
冯灵看着男子木然呆滞的神色,还有那带着几分傻气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这笑声在此刻一片安静的寝殿中听起来分外突兀,“怎么,人都没了,现在才觉得舍不得了?”
女子如碎金般夺目的柔顺长发简单绾起,俏脸上一双碧眸含笑,高挑的身姿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凤帝看着那黑袍上绣着的金色钩月,自是认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身份是东月国师?”
冯灵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袍,嘴角勾起,反问道:“不错。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了什么?”
凤帝起身,却是并未唤宫人前来服侍,拿起床侧的黄袍穿上,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和艰涩,“或许,孤该唤你杜爱卿,杜廉方?”
高挑的身姿,衣着黑袍,若是仔细伪装,凭女子的谈吐和气度,就算她装作男人,一般人很难发现。更何况,女子的身份本就不寻常。
冯灵点点头,看着男子一脸的平静,兴许是那颗灵珠的缘故,男子原本深沉的凤目此刻多了几分的妖肆,让人不敢直视。
冯灵毫不在意男子的身份,碧眸里含着几分嘲讽看他:“不错嘛,连这个也猜到了。不过想必你还不知道,你忠心耿耿的左相,为了他的沈府,和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女,在见到我的容貌时,做了怎样的一个选择……你这一睡,就失了左臂右膀,呵呵,现在呢有什么感受。”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相,想必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你同我是相识的,呵呵。”
凤帝看着闲闲自在的女子,碧眸金发,淡笑从容……一梦南柯浮生梦醒……这天下在她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指甲缓缓陷入掌心。
“只是一场博弈,一个游戏吗?”
凤帝看着女子淡笑不语的样子,不过片刻,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殿中。
凤帝迈步出殿,神色一片肃然。
“皇上”
一直守候在宫殿门处的老宫人看着寝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迈出,老宫人躬身请安。
凤帝看着老人请安弓起的腰,竟是双手去扶起他,冷峻的神色散去,道:“贤哥,去东平镇将小五接回来吧。”
那早在八年前便被赐名为凤贤的老宫人因着凤帝的这一扶,怔愣片刻,但在听到凤帝的下一句话时,却是犹豫出声道:“皇上,为何突然要……”
凤帝站直身,看着已然缓缓降临的夜幕,神色竟然露出一抹苦涩,“贤哥啊,孤已经老了……”
老宫人脸色大变,忙跪下:“皇上龙体已康复,切不可……”
凤帝摆了摆手,“起来吧,贤哥你不必再说了。这个决定孤早就做好了,如今趁着孤动作还利索,就把一切都交代好了。”
老宫人微微抬眼看着身穿黄袍的男子,年纪早已过五旬,看起来如同壮年男子健壮,容颜更是不见一丝衰老迹象,陛下怎么会……老宫人还有别的顾虑:“可太子……”
凤帝听见他说起太子,眉头渐渐皱起,“这事孤去跟他说……”
老宫人眉间还是带着几分犹豫,可是见凤帝一脸的肃然,便应了是,身形一动,几个起落,便已不见。
看着老宫人消失的方向,凤帝却是轻轻抚了抚胸口,那里还是隐隐作痛,只是那女子扎得不深,想来是根本不会真正下得手去。
本以为心中涌起的是对那个傻女人的嘲讽,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心中想起的只是那个女人临死前的模样,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他的后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就连他当初去南疆,也不过是同那人的一个约定而已。
可那个傻女人,仅为他的几句温柔的话,就深陷不拔,当初他到南疆寻访那传闻中的卡玛老人不着,却是意外多了这么一枚棋子。傻女人如今就为了见他一面,摆脱了圣女的身份,苦苦修炼成妖,逃离了故乡,隐匿城郊……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