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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说你觉得这工作我能胜任得了吗?我可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朱吟说你肯定能行,我找你来当然有我的道理,文字方面我就不说了,关键是你的那些特殊经历,使你对大众的阅读心理能够有一个深刻的认识,这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还有就是你的形象思维能力,也很不一般,再加上你又干过广告,对书的总体感觉应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把握。
安南说谢谢你对我的鼓励。
朱吟笑了:咱们现在是商人,利润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怎么说是书商呢!来,再干一杯!
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安南就把整本书都做好了。
朱吟接到电话以后还有一点儿不相信,说,太快了吧,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睡?
安南说才没有呢,你以为我会急着在你的面前表现?我是上午睡觉,下午看书,晚上工作,不紧也不慢,节奏把握得正好。
朱吟就打车来看,一页一页很认真地看完了,才说,比我想像中的要好,真的,下午我就找人打印出纸样,你暂时休息两天,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安南说不能松劲,我得抓紧时间把序言也写了,一闲下来就要想儿子,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两天以后纸样出来,怎么也还得有一个星期的修改时间,这样算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还是挺紧的,绝对放松不得。另外我还想写几篇书评,最好能在出书的同时在报纸上发一下,起一点儿帮衬的作用,就算是自己给自己喊几声号子吧。
安南说这番话还有一个意思,他是想要提醒一下朱吟,是不是该着把老婆和儿子接到北京来了。
但是朱吟却似乎并没有听出安南的话意,说,你能这么做就对了,说实话,我还就是缺少一个能够安排、管理我的人,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言行不一,属于那种光说不练的把式。
朱吟把书稿带走了。
安南闷闷不乐。他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了,可是朱吟既没有问他身上的钱够不够花,也没有问他一个人是怎么吃饭的,而且还要让他去买书,真的是很不够意思。
安南决定到楼下去走走。
七月的北京很热,但是安南却感觉不到。他想家,想通阳城里的那个家。他也不喜欢北京,更确切地说是不喜欢城市,在他的眼里,城市通常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大小不一、繁华发达的程度不同而已。还有一点就是,在首都的街道上走着,他又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落伍,他觉得自己已经全然落在了时代的潮流之后。也许这只是自己的个人感觉,但是最起码能够说明一点,那就是自己真的已经不再年少了。朱吟前期出的那四本书他全都看过了,不好也不坏,所以他知道朱吟对他的满意是真实的,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又不满意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写作,而是一个纯粹的匠人。来的时候他只带了五百元钱,现在身上只剩下不到三百元了,要是朱吟再不主动过问,他就得一直坚持到一个月以后。这几天他每晚都要给家打电话,他尤其想听到儿子的声音,儿子每回都说爸爸我想你,你回来吧。玲倒是不说什么让他挠心的话,只是提醒他关照好自己,少喝酒少抽烟,尽量不要熬夜,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吃得饱饱的。玲还说自从他走了以后,家里的电话就特别的多,都是些宾馆与酒店的朋友们,问他的去向也问他在北京的电话。他对玲说你千万别把电话告诉他们,免得再勾起我对以往的回忆,我现在要开始的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不想再与过去有什么牵连。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点儿的底都没有,尤其是朱吟的那种含含糊糊的表现,更是让他觉得没有丝毫的保障。而且朱吟还特别嘱咐了,告知他如果有警察来查的话,一定不能乱说,就说是房东的亲戚,否则的话就会有麻烦。具体有什么麻烦朱吟没讲,他也没问,他想我连身份证还没有呢,查住了岂不是麻烦更大?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有了几分被撕碎的感觉,在通阳的时候,他觉得只有老家才可以称得上是家,而现在,通阳的那间小屋又仿佛也是真正的家了,只是自己,却依然得漂流在家门之外。
第五章原来如此(3)
安南在一个月之内消灭掉了九十袋方便面,两条“春城”烟,另外还有三瓶山西的老陈醋,总共花费了不到两百元钱。
书的后期操作已经全部完成,只等下印刷厂开印了。
朱吟付给安南两千元钱,说,不多但是也不少,你先拿着,书卖好了我还会再给你,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安南把钱接了,说,我得回一趟通阳。我实在是熬不住了,想儿想得我心痛。
朱吟说你要回就回吧,只是别耽搁得太长,五天时间够不够?
安南说老朱,我不想瞒你,我可能不再来了,你还是另找人吧。
朱吟一脸的惊异:为啥?咱们不是合作得挺好吗?你是不是嫌钱少?
安南说钱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工作与我原先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不光是没有成就感,而且总是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对你这个人没有信心,如果放在十年以前,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去冒险,但是现在不行,我是凡事都先求稳妥,力图长久,像这种东一钅郎头西一棒子的事我实在是不想干。说实话,我现在都有一点儿怀念以前的工作了,虽然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儿,但是能够挣到几分银子自己却还是清楚的,如今却不行,不光是两千元的工资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前景。这几天我也反复想过了,看在战友的情分上,既然来了,怎么说也应该跟你坚持一段时间,我这样说走就走实在是有些不够意思,但是我也害怕,要是我真的坚持下去而你却无法坚持了呢?我怎么办?再回去重拾旧业?只怕是又得从头做起了。
朱吟掏一支烟给安南,说,都怪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为你着想过,我光想着让你为我干活了,没有解决好你的后顾之忧,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全都答应。
安南说我知道你也很难,所以说我就不再要求你给我增加工资了,但是你能不能先付我半年的工资?这样的话我也好对老婆和儿子有一个交代,半年以后如果还能继续合作,咱就还是这规矩,你说行不?
朱吟一脸严肃地说行,你这要求不过分,我可以先付你一年。
安南摇摇头说那不行,我拿了钱就不会再退出来,要是只坚持两个月,那你不是亏大了?
朱吟一笑:无所谓,就是吃亏也是我愿意的,你又不是外人;不过我不喜欢你的说法,因为咱们现在已经过了坚持的阶段,目前正在向好的方向挺进,就你做的这本书的品质,我敢说最低也能达到两万元以上的利润。
安南也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豪气的话,总算带了一点儿战友情谊的味儿,我还以为你真的就变成纯粹的商人了。
朱吟说我这一个月很少过来看你是有原因的,我就是怕打搅你,因为这还不是咱们喝酒玩乐的时候。再说了,我要是天天都陪着你,你还能这么快就把书做完?
安南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相信,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有邀请我到你的家里去作客啊?是嫂子不欢迎我呢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朱吟哈哈大笑:你这人怎么长了一副女人的心眼儿?这也值得你生气?现在我就领你去,好酒好菜招待你,一定让你喝个痛快。
玲说一个月就跟一年一样的长,你能不能多住两天?
安南说不能,我已经提前把工资拿了,就得好好的给人家干活,等下次回来,我就带你和儿子一起去。
玲说现在不行吗?我现在就想去。
安南把话题岔开了,说,我走后你就去找尤老板,把欠人家的钱都还清了,剩下的钱你该咋花就咋花,奢侈不起但是也别太仔细了,你跟儿子一样对我都很重要。
安南走的时候是在夜半时分,儿子睡着了,窗外的城市也很安静。玲的脸上又有了那种生离死别的神色,拉住安南的手不放。
我走了。安南说,又把头埋在儿子的两腿间使劲地亲了一下。
玲的眼里有了泪。
八月份市场上又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做《职场潜规则》。这本书是朱吟专门买来给安南看的。朱吟说你发现了没有,这本书的夺人之处在哪里?不是书名,而是书的副题“在办公室的政治丛林中生存“,做得真他妈的绝,不由得让人不买,这就是技巧。拿咱们的书跟人家的书一比,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不服气不行啊!安南也觉得好,不光是书名与副题,书的包装也非常的特别,一看之下就能让人入眼。
朱吟说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据我所知,你这人一天不看书都活不下去。
安南说我看书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欣赏,而且是只看文学作品,还得是名人名作才行。杂志基本上不看,除了《小说月报》与《中篇小说选刊》之外。
朱吟说你现在是做书给人看的人了,看书就必须得全面,不这样做你根本就无法了解读者需要什么。还是那句话,对症下药,只有这样做才会有好的效果。比如《健康快车》这本书,为什么特火?就是抓住了现代人渴望长寿的心理,只有生命长久,才可以享受得更多,这是每一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