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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我去年向你谈到过的我们的一个修士朋友弗兰西斯。在今年大选的时候,我们问到他投票的情况。他告诉我们,在他的那个修道院里,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投共和党候选人杜尔的票的。为什么呢?理由完全是因为共和党主张反堕胎,而他们这个修道院是属于天主教系统的,这些虔诚的天主教徒又都是坚决反对堕胎的。就是这么简单。
在他们面前,克林顿总统所有在经济上的努力,在各个重大内政外交上的政策方针,统统化为乌有,他们只有一个简单的宗教信仰的出发点。然而,他们手里也人人各有一票。
那么,弗兰西斯为什么投了克林顿的票呢?这是因为在美国,一般的教会对自己的信徒并没有什么控制。他们出于共同的信仰聚到一起,教堂向他们宣讲该教派的教义,但是,并不强迫和控制信徒。教堂是社区民众的社教场所,在社区生活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即使在天主教的修道院里,到了该投票选总统的时候,还是大家根据自己的选择去投票站投票。事先都不对修士们作任何选举的劝导。他们完全可以自行其事。弗兰西斯从宗教信仰的角度,也反对堕胎,可是,他觉得选总统还是需要一个综合权衡,所以他作出了选克林顿的选择。有趣的是,其他的修士其实也知道弗兰西斯是投克林顿一票的,却并没指责他违反教规,我们只看到跟他较要好的修士善意地拿他这个自由派修士开玩笑。尽管有他这样一个修道院中的特例,我们还是看到,信仰的考虑对大多数教徒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你不要以为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情况。美国的教堂之众,教徒之多,都是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的。据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统计,美国有1500个不同的宗教实体,360,000个教堂,清真寺,优太教堂或佛教庙宇。而且,教徒的多,还不仅是人数上的多,还有教派品种上的多。比如到处可见的基督教浸信会,大约有75个不同的派别,很少有人能弄清这中间的区别,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有南方浸信会和北方浸信会的区分。根据六十年代初的调查,有90%的美国人宣称他们信仰上帝,40%说他们每日崇拜上帝,63%的人是教堂的成员。经过六十年代的大变迁,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专家们说,宗教信仰的基本趋势是社会因素中十分稳定的一种成分。估计大部分人仍然相信他们是有宗教信仰的,所不同的恐怕是宗教信仰更宽松更宽容了。宗教和迷信是两码子事,不可混为一谈。据最近的研究,40%的美国科学家认为自己是信神的,而且这种信仰帮助了他们的科学生涯。我的朋友戴维的父亲是浸信会教堂的神父,他却不上教堂了,他说他跟他父亲去教堂去得太多了。可当我问他是否是基督徒时,他沉吟片刻,清楚的给了我肯定的回答。我还有一些很自由派的青年朋友,他们却也按照基督徒的规矩在就餐前祷告,只不过祷告的内容有了世界和平,保护地球,万物昌盛之类的理想。很多美国人有自己在宗教或人生信仰上的一些思维定向,往往是这些信仰问题决定了他们的选总统的问题。
你也不要以为,堕胎问题在这里仅仅是一个与天主教信仰有关的问题。堕胎问题在这里,几乎是一个人人关心的,构成一个人的基本立场重要部分的问题。而且在这里,有关的讨论是非常激动的,动感情的,甚至引起了过激行为。这绝对是美国的总统候选人不敢忽略的重大议题。
可是,在如此多样化的一个美国,也有一些大的趋势。这些大的趋势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美国大选,也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国家。
首先我们看到,美国的大选,基本上选来选去,都在共和党,民主党这两个大党之间作选择。穷其根底,美国的这两个大党实际上并不象有些国家的政敌那样,存在“走什么道路”这样的重大分歧。美国的两大政党他们从根本上的理想是颇为接近的。因此,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就是大量的民众在选举的时候游离于两党的候选人之间,往往是某一点并不大的偏差,就使他们改变了投票的方向。就象我前面谈到的那些修士们,他们认为,不论是克林顿还是杜尔当选,美国还会是他们所喜欢的那个美国,只是在堕胎的问题上,会有本质的差异。
在这里,对很多人来说,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当政,虽然有所区别,但是,绝对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这两个政党来说,失去大选也并不意味着丢失了江山。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两个政党都认同宪法,都崇尚这个国家最根本的自由理念。因此,你可以看到千变万化的美国表象,然而对绝大多数的美国人来讲,尽管有些人他们在人生的半途才加入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建国时的基本精神始终还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美国这两个大党的区别只是在于如何实现这样一个目标。那么,这两个大党的主张,也就基本上代表了民众中的两大思考方式的归属。这就是我们在美国时时可以听到的所谓保守派和自由派。一般认为,美国的共和党代表了民众中保守派的趋势,而民主党则代表了自由派的趋势。但是必须解释的是,不论是保守派还是自由派,从名称上来说,都和我们在中国所通俗理解的“保守”和“自由”并不一样。最关键的是,这两种叫法在美国都没有任何褒贬的含义在内。
既然有这样的基本分野,为什么还是令人困惑呢?因为这里面还是十分复杂。就是同一个保守派,还有激进与不激进之分,激进的也有程度之分。更有大量的人,他们基本赞同某一派的观点,但是又在一些问题上,赞同另一派。
尽管很难把这样一个与人的思想方式有关的复杂问题彻底搞清楚,但是,对美国人天天挂在嘴上的保守派和自由派有一些基本了解,还是非常有助于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和对美国人的思维方式的了解,也有助于对参加竞选的美国两大党的了解。因为竞选之争说到底还是一个理念之争。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之后,有时候开玩笑说起来,觉得自己在遇到一个美国人的时候,不用开口交谈,都能基本上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倾向于保守派还是自由派的观点。这两种倾向几乎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会表现出来。
我们先找一个简单的切入口,先谈谈我们刚刚提到的堕胎问题吧。我们已经说过,基本上保守派是反对堕胎的,而自由派是赞同堕胎的。这里的堕胎指的都是自愿堕胎,被动堕胎在这里是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一派考虑的一个问题。可是,一个自愿堕胎问题在美国为什么会成为引起两党之争,民众分野的大问题呢?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们也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堕胎问题会在美国变得如此重大。我们是从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来的,在那里人口问题已经象枪管顶到了下巴上,十万火急地等着要马上拿出个高招来控制。根本谈不上再稳稳地坐下来,讨论它所的牵涉到人类本原的一系列理论问题。所以,在我们的印象中,好象这些问题已经不存在,或者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我们所讨论的,是一个具体操作的问题。怎么做,将能更有效地做到控制人口,或者说,怎么做,才能更合理地控制人口。
美国是一个基督教传统非常强的国家,当然很多人的态度与宗教态度有关,但是,美国人对待堕胎问题,即使是很多宗教信徒,他们也并不是简单的“宗教追随”,而是有自己非常哲理性的思考。这也是我们在和弗兰西斯修士以及他的亲友们的一次聚会上,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的。
我们以前一直知道弗兰西斯的反堕胎立场,但是,我们虽然是好朋友,却从来没有深入去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众所周知,凡蒂冈教皇的立场是反堕胎的,天主教又都是跟随凡蒂冈的。所以,我们把他的立场非常简单地归到了他的“宗教追随”上面。
在弗兰西斯修士的一次亲友聚会上,大家自然地谈到了这个人人都很关心的议题。他的亲戚们基本上都是倾向于自由派的,也都是赞同堕胎的。弗兰西斯在其他的观点上,可以说也是相当自由派的,但是在堕胎问题上,他却有着和大家不同的想法。结果,引起了一场十分激烈的争论。
这时我们才发现,他的观点可以说很能够代表理性的保守派在堕胎问题上思考。要理解这样的思考方式,还是必须回到在美国“独立宣言”中所表达的美国人的基本理想,那就是“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力”。在美国的思维方式中,尊重每一个个人的生命,成为最基本的出发点。
这也是理解美国人对待战俘问题的出发点。美国人从来认为,在战争中当军官和士兵们已经尽力而为,并且陷入绝境,那么继续进行抵抗,只是无端地伤害士兵的生命,是不可取的。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投降是正确的选择。没有人认为这样的投降和成为战俘,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当一些美国人成为战俘之后,所有的人都会为他的生命和处境担忧,当战俘回到祖国和家乡,绝不会有灰溜溜的感觉,他毫无疑问会受到英雄式的欢迎,就和得胜回朝的将军一样。这些现象都是源于美国人对于尊重生命的基本看法。
基于对同样的人道精神的理解,美国人承认,人有害怕和恐惧的权利。这是自然的,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尽管谁都知道,美国人是最崇拜英雄的,美国电影里充满了英雄的形象,但是,他们并不认为产生害怕和恐惧,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们曾经和美国人一起经历过这样一件事。一架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的美国飞机在波西尼亚执行任务时,被塞族击落。双方都知道有一名美国飞行员跳伞降落在丛林里。塞族游击队在拼命地设法抓住他。这时,每天大家所关心的最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