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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悦容预想中的不同,来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浓妆艳抹满身风尘的女子,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女子,估摸着能有三十多岁。她一头的青丝整齐地在脑后盘成一个圆髻,用两支金簪子固定了,又戴了一朵国外的头花,身上穿的是一条半新不旧的洋装长裙,外披一件厚重的大衣。她的神情也不骄奢狂傲,倒是挺平静宁和的,只有眉宇间的愁色能把她的心事显露一二。
与她不同的是她身边带着的那个男孩子,虽然他身上穿的也是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但他长得白皙圆润,面色骄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被娇宠长大的,这与他的穿着显得极为违和。
陈悦容在打量找上门来两个人的时候,那个青年女子也在打量她。陈悦容面容姣好,肤色白皙,柳眉杏眼,琼鼻樱口,是个标准的古典美女,虽然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些许痕迹,但这并未让她显得苍老,反而给她沉淀下一份如同久远的醇酒般的韵味,那是时光的馈赠。她身穿一件深紫花开富贵呢绒旗袍,外罩一件貂皮小褂,瘦削的腕子上只戴了两个透着水光的翡翠镯子,清清静静的,实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女子。
见陈悦容走进屋来,女子忙拉着那个男孩子一起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陈悦容没理她,心平气和地经过她们,直直地往首座上坐了。她身边跟着的几个丫头目不斜视,轻手轻脚地在她身后立定了。
陈悦容接过奉上来的茶盏,低垂着眼睑,吹着茶水面上的浮沫慢慢地喝茶,偶尔从手边的碟子里拈块做工精致的芸豆糕细细品尝,既不叫坐,也不主动搭话,就这么把她们晾在那儿。既然她们找上门了,无论她们的说法是不是事实,她们肯定是奔着一个目的来的,她没必要给她们搭梯子,她们自己会说出来的,不然怎么还会闹这一出?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声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声,气氛渐趋沉重。突然,那个小男孩打破了此间沉寂的气氛。
“妈妈,我也要吃糕点。”
他一个手指直直地指向陈悦容手边的那碟子芸豆糕。
来者是客,待客自然要上茶,但这来的是恶客,那也只有茶来招待。
那青年女子很是尴尬,忙拉了小男孩想让他乖乖坐下。但他怎么会听话呢,当场撒泼打滚,“不嘛,不嘛,我要吃,我就要吃。”
青年女子不好意思地看向陈悦容,陈悦容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却是什么表示也没有。青年女子当即涨红了脸,嗫喏道,“太太……”面色哀求。
陈悦容两指捏起一块糕点,慢条斯理地把它揉成一堆碎末,细细碎碎地从指间掉落下来。她拍了拍手,从菊心手里接过一条丝帕把手指擦干净了,这才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哟,原来是嫌我这个主人家怠慢贵客了啊?莲心,去,把芸豆糕端过去。”
莲心屈了屈身,稳稳地端了碟子过去,放到他们手边的高几上。那小男孩立即停止了嚎啕大哭,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就这么跪在椅子上大吃了起来。莲心面露鄙夷,清脆地说了一句,“太太赏你的。”
那年青女子当即羞得满脸通红,眼中泪光点点,几乎就要当场哭出来。陈悦容心下不耐,皱着眉头说道,“说吧,你们今儿个跑过来,给我们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青年女子忙回道,“太太您看,他叫小强,今年九岁,从小就身体健康,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是……是赵老板的……”她扭捏着说不出话来,顿了顿,继续说道,“赵老板是个好人,温柔大方,重情重义,他娶了太太,我也是心中欢喜的。只是最近物价上涨,我们手头又紧,所以……所以……”
陈悦容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据说是赵文生私生子的小强,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那孩子跟赵文生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你确定这是文生的孩子?”
女子当即红了眼,一脸委屈地控诉,“太太你怎么可以怀疑赵老板的骨肉?我的确是跟过赵老板一段时日的,当年连赵老板府上的赵管家也是见过的。”
陈悦容心头怒火乱窜,倒不是为了赵文生婚前的风流,而是这一切他从来没跟她说过,搞得她如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陈悦容定了定神,眼下得先把这事给解决了,真膈应人。陈悦容吩咐道,“莲心,去把赵管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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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家头冒冷汗地了走进来;莲心口齿清晰地把那个青年女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管家有点懵;这话每句都是事实;但为什么拼凑到一块儿却感觉各种不对劲?
陈悦容见赵管家沉默不语;问道,“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赵管家左右为难;“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
陈悦容心情阴郁,不耐烦听他啰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只需说是还是不是。”
赵管家躬身,犹豫了下,还是咬牙承认了;“是;不过……”他还想补充说明一下,就被陈悦容挥手制止。
陈悦容浑身直冒冷气,“得了,既然你承认了她的话就够了。”一边说,她一边暗地里观察那个青年女子的神情,果然在她状似懦弱可怜的表情后,一丝得意和放心不可避免地流露了出来。
陈悦容心中有了数,这女人说的话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她或许几年前真的和赵文生有过密切的关系,或者说是赵文生养过她,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超出包养与被包养。而且从她的表现来看,她能就这么容易找到赵文生现在的住址,如果这个男孩真的是赵文生的,她没必要隐藏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把这事给捅出来。
陈悦容心中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她想着即使他是赵文生的私生子,她也一定不会承认的,但对于至今膝下荒凉的赵文生来说,他的态度还是很模糊的。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关注起这个至今唯一的血脉。而陈悦容自知甚深,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她铁定咽不下这口气,两人之间肯定存了隔阂。
如今,大部分事实的真相都已经显露了出来,那么也就说,这两个人今天闹这一出,不过是看在她仍是新妇的份上,肯定会对丈夫之前的风流韵事忍气吞声罢了。而他们求的,基本上能肯定就是财了,趁着赵文生不在的时候,讹她一笔钱财。
陈悦容呼出一口气,正想吩咐赵管家使人把他们赶出去,话已到了喉咙口,她还是及时停了下来。她沉着脸想了想,既然几天找上门了一个女人,这说明赵文生也是有过一段荒唐岁月的,就是不知道他养过几个。越想心里越气,她赵夫人的位子还没坐暖呢,凭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给他处理那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陈悦容也不多话,对赵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视而不见,直接叫莲心喊了留守在旧金山的许铭过来,然后把这母子俩给安置到隔了两条街上的一户房子里,并重点说明派人好好看着他们两个,等赵文生回来处置,要是人跑了,他们直接切腹去吧!
听到陈悦容的命令,青年女子神色恐慌,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也顾不得如今新社会不兴那套磕头礼节了,她把头磕得砰砰响,不住地求饶,“赵太太,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小强才九岁啊,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赵太太……”
青年女子的额头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她哭得涕泪满面,凄厉得哀嚎声吓到了一边的小胖子,惹得小胖子也跟着她中气十足地哭号起来。一时间,小客厅内一片鸡飞狗跳。
陈悦容懒得跟他们再牵扯,直接叫许铭把人拖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说道,“莲心,菊心,记得把这个客厅重新打扫一下,特别是刚才他们两个人站过坐过的地方,碰过摸过的东西,一定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然后再去往他们走的路上撒一罐子的盐,去去晦气。”
屋内众人无语望天。莲心和菊心忍着笑,脆生生地应了声“是”。
陈悦容回了屋,想了想,还是觉得心气不顺,憋屈得慌。她如同一只困兽般在房间来回踱步,兰心静立在一旁神色担忧,但她知道陈悦容生气的时候不喜旁人打扰,嘴唇动了动,还是把劝慰的话吞了下去,只是陈悦容变化莫测的表情看得她心惊肉跳。
“兰心。”陈悦容站在落地窗前,阴郁地看着楼下小花园,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你现在去收拾几件衣物,我们回娘家。”
兰心大惊失色,“小姐,你这是?”
陈悦容眉头紧皱,伸手揉了揉眉心,“别问那么多废话,马上去,十分钟后我们离开。出去时顺便把赵管家叫过来。”
陈悦容一声令下,她的几个贴身丫头马上行动了起来。赵管家过来时,正好看到她们几个匆匆忙忙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看陈悦容面色不豫,暗自埋怨了赵文生几句,陪笑道,“太太,您叫我?”
陈悦容正在发呆,被他唤回了神,笑了笑,随即把家里的一些事都交代给了他。赵管家面色剧变,也顾不上犯上不犯上了,急忙问道,“太太是家里的女主人,这个家自然是太太当家的,太太和我交代这些做什么?”
陈悦容也不解释,只微微笑道,“盈盈快生了,她的双亲还远在国内,我这个当婆婆的自然要多多照顾她,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孙儿呢!”
骗鬼呢!赵管家的表情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大少奶奶的产期还有两个月才到呢,她在陈家吃好喝好休息好,一堆的丫头婆子围着照顾,简直像个菩萨一样被供起来了,还要你巴巴地去照顾?
不过,陈悦容可管不了赵管家的心理活动,在他的苦苦哀求下还是义无返顾地跑回了陈家。赵管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赶紧拉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