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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边无际的寥廓天空,长影纵横,我兴奋的尖叫淹没于狂烈的风声中。
霓裳广带,飘拂升天,乘龙而去,天地任游。
希望长空漫漫,永远不要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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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冥带我进入通天幻境后,把我轻轻放在云头,化回人形。我虽意犹未尽,却也晓得若烛龙金身再从凡间巡游而过,不知又得引发多大的骚乱轰动。
他帮我把散乱在外的发丝拢回髻中,重新拔了玉钗固定好,盯着我被风吹得花枝招展几乎乐咧掉的面皮,莫可奈何一笑。
我们在云头俯瞰啸青山幽谷。
青玉宫主体宫殿已近竣工,其空中花园初具规模,自南方移植栽种的红色曼殊沙华花团锦簇,如火如荼。可惜这样一个人类文明史上举世瞩目叹为观止的浩大工程,耗尽炤国国库,惹得天怼人怨,民不聊生。
按照最初的设计蓝图,约莫还有近半宫群尚未动工,幽帝一朝便已覆亡,青玉主宫付诸一炬,又遭地动山摇,整个啸龙谷塌陷下沉,受泥石所埋,化成一座贲坟。
世人再也无法得见传说中的青玉宫。
“该怎么做?”我在览冥身边询问,“却影无相阵在剑坛里,你一闯剑坛幽帝就会有所察觉。我有法子可以潜进去,可里面守备十分森严,没那么容易。”
览冥奇道:“汝如何得知剑坛之中情形?”
我惊觉自己一时不慎说漏了嘴,连忙掩饰道:“上次被抓,就是关押在剑坛中。”
览冥讶异:“竟欲以剑坛困束于汝,既然如此,汝复得脱?”
我便将云大郎的杰出贡献告诉他。
览冥淡然:“不想区区凡人亦有此为,难得,难得。”
可我们已经用木甲兽进去剑坛两次。俗话说好事不过三,如果再来一回,敌人还不防备,除非他们脑子被驴踢过!何况那头木制狻猊已经落在兀屠手上,到底能被他窥得几分机妙实在难讲。
此法不可行,我怎地不好好思索一番再说出来,现在又该怎么开口劝阻览冥呢?
不等我找寻到说辞,览冥先救我出困境,他淡声道:“不过,此番吾等不必进入剑坛。”
呃?
我疑惑抬眼。
他笑而不语,携我沿通天幻境迷雾道中前进,不多时,身边浓云白雾散去,才觉自己身处苍茫虚空中,漫天紫星闪烁。
脚下实实在在有路,却什么也看不到,我与他一起仿佛悬紫宵浮空中。
“这是……哪里?”我惊讶地环视四周。
“此乃太虚镜界。”
89太虚镜界
“此乃太虚镜界。”
他指尖向身旁点划,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波质流转,一道以上古神文组成的屏障渐现渐隐,似剑刃映光,一闪即逝。
“一旦吾启动此阵,轩辕剑气将被吸纳入太虚镜界,得一神将在此法阵之上坐守,以驭剑气,可激镜能,令剑气倍增,数阵相通,共结法障,笼罩啸龙谷,抑制灵气外泄。”览冥向我解释。
“你的意思是不止一个太虚界?”我学他用手指探去,突然好像碰到一堵冰面,手指瑟抖,却见那奇异文字结成的法阵再次显现,转瞬又逝,奇道,“这就是法阵?怎么用?”
“法阵尚未结起。”览冥耐心解释:“吾将于青玉宫四周九位太虚镜界设阵,届时命九名神将起阵,待法阵起时,若莲花绽放,莲心为门,内外通气之所。气门既闭,镜能可发。”
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提问:“你要设九个类似于这样的太虚镜界,只要有东西堵住法莲气眼,太虚镜界就能发挥作用?”
览冥点头。
我惊叹道:“好厉害。”
他浅笑:“太虚镜界乃敦玄为却影无相阵所设,吾不过依托而为罢了。”
我没细想,又问:“一定要依靠天兵天将么?若只为启动太虚镜界,搬个什么东西压上头不结了?余下的几名神将可得解脱,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胜算嘛。”
览冥回道:“非也。既名镜界,可映射剑坛之力,入太虚如入剑坛,寻常修为的神仙哪有如此修为。再则,此阵甚耗灵法,俗物怎堪驾驭?”
我啧啧称是,又问:“你心里有人选了么?”
览冥再次颔首:“主阵由夭舍坐镇,冬翁、蓐收、盘榖副阵,东华帝君、金母元君、南极真君、太乙天尊和托塔天王据五芒。”
没有安排我,我有点小小遗憾,转念再想,他若敢派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惹祸精担此大任,那才奇了怪。
又仔细瞧了瞧这太虚镜界,我奇道:“如此奇妙博深的阵法也是从却影无相阵中推演而出?你刚才说,太虚镜界是敦玄所设,天下第一结界师,果然名不虚传。”
览冥感叹:“当年吾与敦玄论法。其言:‘何为有?’吾曰:‘花草、树木、男女、诸法体状。’其言:‘何为无?’吾曰:‘花为相,草木为相,男女为相,美为相,丑为相,相由心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览冥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赫然发现钟山某样最寻常不过,我却从没留意的现象。
心湖清澈见底,却无倒影!就像这太虚镜界一样,名为镜,却不映射外物,反将外物真气藏纳其中,使得外面的实物反如镜像般,令人难辨真假虚实。
我不禁问:“敦玄是不是看到心湖以后问你的?”
览冥点头。
“所谓却影无相,就好像临境而照,镜子里的倒影活了出来,真相却入镜中,有无之变,真假之变当如是。”我有感而发。
“正是。”
“太虚镜界,就是镜中?你在此堵塞气门,镜内世界就封闭了,镜内外虚实置换不得,反被反射出去,就好像让原本不映射倒影的心湖可以映出倒影,以彼之力还施彼身,再使灵法高深者运此强力,为我所用,结为法盾,是这个意思吗?”我若有所思。
览冥毫不掩饰赞许之色:“正是。”
我这才真正明白览冥前面所说关于太虚境界和封印之阵的机关妙处。
“那……这里是……镜界之中……”我恍惚低喃,默然垂首。
览冥未曾察觉我的异样,他将施法起阵结莲轮,吩咐我一旁等候。
我静静地端详着他,背身苦笑。
若此处是境界中,那么施诸于我身上的却影无相术怕是失灵了,我现在真气散发,毫无遮掩。
览冥完全视而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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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冥依托却影无相阵的九位太虚镜界,以巧劲设阵,并不如何费力。
难能可贵的地方其实是如何进入太虚镜界。
九位太虚镜界在剑坛异相空间中存在数千万载,心细如帝炤都不曾发觉,而览冥仅凭与敦玄远古论法和一张似是而非的草图便可堪破,这才是真本事。
万事俱备妥贴后,他引着我落入凡尘。
我想起他即将强收槿儿,心底一阵阵不安。
再次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硬闯青玉宫,却言将云行直往京都皇城幽帝处所。
是了,与其强取槿儿激怒魔尊,倒不如先礼后兵径向幽帝要人。
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我没来由不希望览冥见槿儿,也不敢去见幽帝。
于是我忽然挣脱他紧握着我的大掌,踌躇不决。
他疑惑地停步,眉眼间盈满关问。
我怯道:“急吗?”
览冥轻语:“不急。怎了?”
我侧首拢眉,想着拖延时间,随口道:“上回到人间,来去皆匆忙,我想你再陪我走走。”
览冥负手略思,目光落在我眉心,淡声:“汝亦如敦玄夭舍,偏爱凡尘俗世?”
我不自觉想起了览冥的一世——孟江。日日从镜中看着这副面容,我都险些不记得当初为何选了他的相貌。
我想起山野樵夫怒小白之死与我拼命搏杀;我想起酒痴孟江醉舟舞剑四顾茫茫的悲泣纵笑;我甚至想起风流皇帝踏月寻美的雾里看花。他们生动丰富的一生,纵使经历七千八百年曾经作为他们每一人的览冥神尊亦学不出这些鲜活生命的本/色。
这是人间,我、敦玄、夭舍,所留恋的人间。
“……你,不喜人间?”我问。
览冥剑眉略蹙:“无所谓喜恶。”顿了顿,复道,“吾自心湖观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好不热闹,然一切归尽,寂灭无踪,不知其所以然。”
是的,烛龙眼中人世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生生灭灭,全不知这帮人乌烟瘴气地争个什么、恨个什么、念个什么、为个什么。
在他眼中,人世情恨,怕不过一场莫名其妙的笑话罢。
“你既不喜,那便算了。”我压下心中涩然,挽着他手臂决云而飞。
这回换他不动了。每回他想安慰迁就我的时候,神色便这般僵硬。
“汝若欲往,吾愿随伴。”他好心建议。
我却没什么兴致:“不了,走吧,正事要紧。”
我要走时他不肯走,他要走时我不肯走,我俩堂而皇之在敌方势力范围内耽搁着半晌没从啸龙谷走远,便引来了两位熟客。
兀屠和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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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冥神尊与玄算子阁下可真是好得闲,不知大驾光临青玉宫,有何指教?”
鬼车在前,一袭黑衣飘飘,面具森森可怖,声音哑涩如常。兀屠抱胸在后,墨兰发丝披散而飞,血眸透寒,面无表情地平视着览冥与我。
他没有带噬阳剑,也没有带开天斧。过去的那个应该随在幽帝身边,眼前这个,怕还是我的“老相好”。
这两位如今都十分不受我待见,我嫌恶地蹙眉别眼。
览冥敛却温润,面横千霜,眸空大漠,缓步踱到我前面,冷道:“本尊不找尔等麻烦,尔等何必自投罗网。”
鬼车声如锣钟嘶闷,笑道:“气法无眼,神尊慈悲为怀,想是不愿伤及无辜罢。”
览冥一手负背,一手起法,雪棱飘飘,或上或下,漠然:“以千余之徒,换两位性命,善矣。”
虽然心底明白览冥只是嘴上耍威风并不会真这么无所顾忌,但我恐怕还是这里头最不能接受览冥说出这样冷酷话语的,相比之下,鬼车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