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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清水一行
篱下 译
《啄木鸟》 2001年第12期
1
这是一只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买到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虽然不那么漂亮,但大体上还算是工工整整的正楷字,上面写的收信人是“关口升一先生”。
关口升一……这是千佳子的丈夫。这样的信封已经从三个月前就寄来过。一般是一个月或半个月来一封。寄信人叫“玉井觉太郎”,住址是世田谷区松原五町目××号。当然,字体一看就是男人写的。
关口升一担任一家城市银行大洋银行大森分行行长,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
今年他46岁。
也就是说,升一是44岁时担任这家城市银行中有实力的分行长的。千佳子还从升一的口中说听,今年的6月,最迟不过11月他将回到位于丸之内的公司总部担任副部长。千佳子和升一结婚十五年了,但升一在结婚当初就对她讲过:自己将来要当上董事。
当然,事实上也是这样,升一毕业于国立大学的法学系,还是学校的尖子。但千佳子对他这种过于自信的言论并无好感。
将来当一家城市银行的董事……
不知当初被升一的什么迷惑了,自己糊里糊涂地就嫁给了他。
就这样,千佳子“输”给了升一。过了七八年,她也从升一的同事和上司那里听到过“将来的候补董事……”这样的话,但比起这个来,看到升一作为大森分行行长的显著业绩,她也渐渐地相信了将来升一一定能够成为董事的。
在升一的家里,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十来件邮件和信件。其中也有女性字体的信件。但千佳子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她坚信要成为大洋银行董事的丈夫在这样重要的时期决不会在女人问题上出现闪失。因此,对于偷偷打开丈夫的来信,看一下里面的内容,千佳子连想都没有想过。对来信是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事情等等,她也一概从不过问。
但是,只是由于这个叫“玉井觉太郎”的人来过两三次信,因此,引起了千佳子的好奇心。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信封。
有些是粗笨的楷书字体。
因为普通,所以,在每天十来件的邮件当中不应当引起千佳子的注意。但不知为什么,千佳子却把这个信封拿在了手里。
也许是它过于普通了吧,是不是因为过于普通才显示了它的特性。
信封上只有一点值得怀疑:住址是世田谷区的松原,但邮戳却是中野邮局。住在松原五町目的人,特意去中野发这封信?也许他在中野那个方向上班,所以,才在那里投寄信件的?由于一连好几封都是由“玉井”写来的、盖的是“中野”的邮戳,因此,她记得很清楚。
玉井觉太郎……
千佳子觉得以前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千佳子一下子想不起来,但反正觉得耳熟。看着这个人写来的信的信封,千佳子歪着头想了想,但又马上摇了摇头。
也许是由于这三个月里连着来了好几封信,自己才对“玉井”这个姓产生了一种错觉吧。
于是,千佳子又重新想了想:无论玉井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升一众多交友关系中的一个人而已。于是,她便把这封信和其他邮件一起放在了升一的书桌上。而且到了傍晚,她都把这件事忘了。
晚上6点多钟时,升一打来了电话。
“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升一用生硬的口气说道。
平时他也是这样。千佳子点了点头。
“今天夜里我住在品川车站前的太平洋饭店,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孩子们都回来了,没有特别的事情。”
一进入到银行的决算期,升一就要住进饭店处理各种事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其实,也不是住在饭店里办公,只是因为要工作到夜里一两点,无法再回到位于荻洼的家。所以,他只好住在离开分行银行不远的饭店里了。
千佳子让上中学一年级的儿子和小学四年级的女儿吃完饭、洗完澡,回到了二楼的他们的房间后,便一直看电视。看着看着,她又想起了玉井的来信。
玉井……
自己看到过好几次这个人的来信,不是错觉,她记起来,以前在什么地方的确听说过这个人。
于是,千佳子来到二楼升一的书房,拿出了那封玉井的来信,下到了一楼的起居室,然后在煤气灶上坐了一小壶水,水开后把粘着糨糊的地方用壶水喷出的水蒸气浸湿,再用针一点一点地挑开信封的封口处。
信封轻而易举地就被打开了。
信封里有两张信纸。
这时,千佳子的心被一种背叛丈夫的自责和窥测秘密的好奇心的心理引得“怦怦”直跳。
字体和信封上的一样,写着如下内容:
以前的信中提过了,关于您的计划不那么乐观吧。您认为只要有“不在现场证明”就会安全,我觉得过于危险,那个人是您的××……所以,动机很容易被查出来的。
如果这样的话,您就会因为是重要嫌疑人被警方传唤。当然,您可以百般开脱,不过,您在银行内的信誉就一下子垮了,无论家庭还是社会上,您是不是都会陷入困境?
如果过于掩饰,反而会在什么地方让人感到不自然了。因此,那不是一条上策,干得自然一些为好。
所以:
手段造成车祸然后逃逸。
时间三月上旬。当然最好是夜间。
地点临时指定。
这是我在当初讲的原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关于上述意见,您有无异议,请复信。
千佳子的心一下紧缩了。
她一连看了两遍这封信。当她看完第二遍时,她感到从脖子缝灌进一股股令她起鸡皮疙瘩的寒风。
这不是杀人计划吗?
升一要干这样的事儿?当然,他会有他的目的或理由,可杀人却是人类社会中最严重的禁忌。他到底要杀谁?而且这个叫玉井觉太郎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千佳子用颤抖的手,把看完了的信纸又放回了信封里,又按原样将信封粘好,放回到了升一的书房里。
这天夜里,千佳子虽然躺在了床上,但却不停地哆嗦着,睁了一夜的眼睛。
自诩是精英,而且坚信自己要当上银行的董事的升一,却要冒身败名裂的危险干杀人的事件,一定是万不得已了吧。
他在银行遇上了巨大的挫折,还是部下出事儿了?但如果是在工作中遇到了失误或困难也不至于杀人哪;自己的部下出事也和杀人搭不上界呀;千佳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非要采取杀人的手段来解决,尤其千佳子觉得,到目前为止,升一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流露出来。
自从当上大森分行行长后,升一再不在家里谈论工作上的事情了。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千佳子从来都听从升一的。
就这样,他们结婚过了十五年。
为什么他对自己还要有所隐瞒呢?
要不和那个叫玉井的人谈一下。但作为当事人的妻子,他会相信自己吗?
看完那封信后,千佳子满脑子都充满了对这件事的思考,但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对升一照直说偷看了玉井先生的来信,升一会怎么样?如果说对连续来了好几次信的同一个人当然可以看看的话,对千佳子来说也不是一个借口,但不说出偷看了这封信的事情,自己的心中将一直会被升一的事情所困扰。
第二天早上,千佳子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打扫完家里的卫生,去了步行不到三分钟的娘家,托母亲看一下家,便从荻洼乘电车去了吉祥寺。她在那儿换乘上了井之头线,在明治大学前下了车。她要到松原五町目拜访一下那个叫玉井觉太郎的人。
有学校和寺院的住宅街比较清静,但是,由于这一带都是窄窄的小胡同,因此,打听这个地址费了一番工夫。
不过,她终于找到了这个门牌号码时,却不是玉井觉太郎的家。
为了慎重起见,她向附近一家烟酒铺子问了一下。
老板对她讲,这一带真的没有姓玉井的人家,于是,她认为地址是从信封上抄的,会不会是抄错了。
过了30多分钟,千佳子又回到了原道,她死心了,打算回家了。
玉井说,实施的日子是三月上旬的夜里,离三月上旬不到半个月了。
那个凶手是玉井还是丈夫升一?
尽管自己巧妙地加以掩饰,比方说没有让丈夫发现自己偷看了那封信。但自从看了那封信,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是杀人犯后,怎么和升一生活呢?大概一天都无法过下去了吧?
千佳子一边沿着狭窄的小道朝车站走去,一边突然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
2
升一于第二天夜里快11点的时候回家了。
“您回来了……”
千佳子来到大门口迎接他。她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表情有些僵硬。
玉井的那封信和玉井觉太郎并不存在的那个地址……尽管她不去刻意地想,但她的心一直紧缩着,对升一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我吃过饭了。”平时沉默寡言的升一突然说了一句。
“那就洗一下澡吧。”
“噢,给我来一杯茶吧。”
“书房里放着邮件和信件。”千佳子拼命地压抑着心悸对升一说道。
“嗯,我在这儿看吧。”
升一脱去了西服,松开了领带的时候,千佳子把一杯冲好的茶水放在他的面前,然后上到二楼,把这两天的邮件放在了一身疲惫、低着头喝茶的升一面前。升一把邮件和信分开,然后打开每一封信,一封封地看起来。
第二封信,便是玉井觉太郎写来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后,他把信纸又放回信封里,然后若无其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