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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约翰尼突然竖起耳朵,示意大家噤声。水花分开的细微声响从右侧传来,骑士们屏住呼吸,握紧腰间的佩剑,静静地等待着……
雕刻着美丽星座图案的银白色的船头突破芦苇,缓缓驶到大家面前,船上空无一人。而雷蒙德正在扶住船舷,推着它缓步前行。“很遗憾,我没有找到船桨,我想我们得用手来划船。”他略为抱歉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米高首先小心翼翼地将皇后放入船中,然后自己跃入船内,接过约翰尼背上的大卫,将他也安置好。其他人纷纷上船。
“噢,天啊!这是精灵的船!”一名骑士抚摸着船舷上精美的图案,低呼道,“这条船起码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积积挨着雷蒙德坐下,小手拉拉他的手:“是你把它修好的吗?”
雷蒙德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她叹息着说,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条几乎算得上是八成新的船。她从未发现它竟然是如此美丽,要知道它以前只能算得上是一堆漂在水面上的烂木头而已。精灵们离开以后,人类并不擅长珍惜他们所留下来的东西。
雷蒙德对于她的赞叹无动于衷,对于这条美丽的船也不感兴趣,对他而已,这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他湛蓝的眼瞳里只映出米拉贝尔渐渐失去光彩的面孔。她依然没有清醒,然而生命的迹象却越来越微弱。
她,就要离开了吗?他不由地紧握住她纤细的手。
碎银般的水流从骑士们的指缝间流淌而过,散发着珍珠光泽的船在湖面上悄无声息地行驶,被火点燃的芦苇丛和追兵都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精灵制造的船似乎能融化在洁白的月光中,那些人无法在湖面上找寻到船的踪影。
积积歪着头看着雷蒙德,又看看米拉贝尔,突然很响亮地说:“积积知道,她就快要死了,对不对?”
清亮稚嫩的童音划破微冷的雾气,骑士们象被针扎一样猛得回过头来,焦切地望向静静沉睡中的皇后。然后有几个骑士恶狠狠地瞪了积积。后者缩在雷蒙德的背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她说得对。”一个疲倦的声音说道,雷蒙德定定地看着他美丽的姐姐,即使他紧握住她的双手也无法将生命之泉注入她的体内,“米拉贝尔……已经踏上通往神的殿堂的阶梯,带着我们对她的爱。”
“皇后陛下……”
骑士们沉默了。
米高低伏身子,拾起米拉贝尔的一方衣角,放到嘴唇边,虔诚地亲吻,然后退开来,下一位骑士含泪上前……再退开让另一位骑士补上,船上的每一位骑士都依次恭敬地向他们的皇后表达他们最深切的哀伤之情。
积积也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拾起米拉贝尔一缕反射着月光的金发,小心翼翼地放到嘴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在她年幼的心中,这位尊贵的皇后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人,而且她还曾经夸奖自己的名字。现在她死去,意味着以后再也无法和自己说话,想到这点,积积不由得恋恋不舍起来。
雷蒙德靠在船尾,月光倾泻在他银色的头发上,在上面镀上一层淡淡的落寞。他开始意识到,他从现在起必须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魔法,还有——一个帝国的重压。凝视着米拉贝尔依旧美丽的容颜,他的目光透出一丝无奈。
好吧,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那么他愿意会去尽力承担起来。
※ ※ ※
诺特加斯骑士议会三位黄金骑士看见米拉贝尔的遗体时,简直都快晕倒了。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王位还没有继承人,国家则即将面临四分五裂的境地。而当约翰尼宣布米拉贝尔的遗言——任命雷蒙德为诺特加斯的摄政王时,三位骑士简直要拿头去撞墙。这无异于宣布魔法师议会凌驾于骑士议会之上。
诺特加斯王宫的议事大厅里,归来的雷蒙德面无表情地坐在黄金骑士对面,看着意料之中的发展,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高背椅光滑的扶手,神态放松而悠闲。
奥维尔?布里尔顿,三位黄金骑士之一,除去原来就不多的悲伤,他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他丝毫不想掩饰对这道命令的怀疑,三角眼锐利地直视着雷蒙德。
“我认为皇后陛下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奥维尔大声说。
“可是……”约翰尼为难地看着自己的长官,“……这的确是皇后陛下亲口吩咐的。”
奥维尔根本不看约翰尼,只盯着雷蒙德:“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皇后陛下当时神志是否清楚,或者……是否受到威胁?”
“奥维尔!”雷蒙德冰冷地盯着他,“当心你的话!……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如果可以,我希望离开这里。但是我承诺过米拉贝尔,因为这是她最后的请求。”
“请求?哼……”奥维尔一脸的轻蔑,重重地靠回椅背。
最年长的黄金骑士,总是将胡须修剪地整整齐齐的德尔伯特?曼缓缓开口:“雷蒙德,我们尊敬你如同尊敬你神奇的魔法。但是这件事关系到诺特加斯的命运,我们不愿有任何差错。如果这的确是皇后陛下的命令,那么骑士议会将会很高兴迎接我们的摄政王。”
“随你们的便。”雷蒙德耸耸肩,站起身,“约翰尼、米高、大卫他们会告诉你们真正的事实,假如你们还相信他们的话。”说完,没有等待骑士们的回应,他走出镀金的大门,惊醒了门边睡得正香的积积。
积积揉揉眼睛,抬头看着雷蒙德,高兴道:“现在积积可以吃饭吗?”此时的天空星光闪耀,距离他们下午到达已经四个多小时,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刚到王宫的新鲜感还不足以让她忘记饥饿,但是她认得的所有人都进了议事大厅,唯独她被关在门外。
雷蒙德皱着眉,打量她的模样:“恐怕你得先洗个澡。”
“为什么?积积饿了。”
雷蒙德往前走去:“这里的规矩就是:要吃饭就得先洗澡。”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积积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
※ ※ ※
雷蒙德带着积积回到他的家,一幢处于慕彻鲁斯城西面的古老大宅。
大多数的魔法师都居住在城的西面,帕特家族更是诺特加斯着名的魔法师世家。只是大部分魔法师迷信于血统的纯正,特别是家史悠久的魔法师世家。他们的优越感让他们认为魔力是来自血魔法师的女人,虽然不必遭受除名的惩罚,但也会受到家人的轻视。
更可悲的是,血统愈加纯液的天赋,于是他们把未来的伴侣局限在魔法师的范围内。
帕特家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严格地选择每一个进入帕特家族的人,这种传统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整个家族越来越单薄。那些没有娶魔法师作为妻子的男人,被家族除名,而那些没有嫁给正的魔法师确实更加优秀,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却是他们的生命线愈来愈短。雷蒙德的父母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离奇地死去。现在米拉贝尔也离他而去,雷蒙德不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接受死神的召唤,他极力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对于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他向来不愿耗费过多的精力,即使事关生死。
雷蒙德站在雕花铁门前,神情有些恍惚,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畏惧跨进这个因为空荡而显得寒冷的家。
管家格里利夫人带着仆人站在台阶上,她与以往一样,穿着日常的灰黑缎子裙,洁白的围裙系在腰上,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挽成发髻结在脑后,一丝不乱。只是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嘴角微微发抖,显然在努力地控制着情感。
“欢迎回家,雷蒙德少爷。……米拉贝尔小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她哽咽地说着,拿起围裙的一角擦拭眼角的泪水。
看着她的模样,雷蒙德深吸口气,不愿多说什么,只是将积积推给她:“她饿了,弄点东西给她吃。”他飞快地走进屋子里,消失在幽暗的拐角。
积积不知所措地看着牵着自己的手不停流泪的格里利夫人,很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呆呆地看着她。一会以后,格里利夫人抹抹眼泪哑声道:“走吧,孩子,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谢谢夫人。”积积眼睛一亮,不用洗澡就可以吃东西了。
格里利夫人低头仔细端详这个孩子,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却立刻做出了新的决定:“在吃东西以前,你必须先洗澡。”
“非得洗澡吗,夫人?”
“对,一定得洗。噢,看看你的头发,简直是乱七八糟……你是女孩吗?”
“是的。”
“哦,好吧,我会让你看上去更像个女孩的。”
铜制的大盆、热气腾腾的水、香喷喷的乳液、在空中飞舞的彩色泡沫以及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毛刷子,积积惊奇地看着所有的东西。
“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孩子!”女仆抱怨着,挥舞着长柄的大毛刷子在积积的后背上使劲擦洗。另一个女仆盯着手中断齿的梳子,叹息道:“这已经是第三把梳子了,这孩子的头发究竟是什么做的?”
积积奇怪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挺柔软的呀。
女仆们边干活边继续着她们的交谈。
“这孩子打哪里来的?”
“不知道,是雷蒙德少爷把她带回来的。看她穿的衣服,应该是个乡下孩子。”
“哦,可是少爷为什么把她带回来呢?”
“谁知道呢,帕特家的人做事情总是奇怪,比方说,他们居然不吃洋葱。”
女仆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对于她们来说,讨论主人家的事情也是生活的乐趣之一,尽管有时被格里利夫人听见会受到惩罚,但她们还是乐此不疲。
当积积从浴室被带出来,站在门廊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时,她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人是自己。经过一番艰难梳洗的头发散发着柔亮的红色光泽,柔顺地打着卷,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刚出炉的面包卷。大力搓洗后的皮肤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娇嫩粉红色,摸上去积积就龇牙咧嘴的感到痛。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洗澡吗?真是太可怕了。
女仆把积积带进一间华丽舒适的房间,在她还在好奇打量屋内装饰时,女仆又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