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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十分钟,然后走到那间屋子近前,隐藏在黑暗之中。屋里传来呻吟声,没有音乐的伴奏。我看到有一扇窗子没关,开着大约两英尺左右,是因为滑槽里的干油漆卡住了窗子。窗子旁边有一个爬满了浓密的葡萄藤的格子架,我藏在那里面,蹲下身子,听着屋里的动静。
呻吟声更大了,弹簧床咯吱咯吱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声。她的呻吟声更大了——很做作,比跟我在一起时还要大声。那个当兵的喘得也更厉害了,接着所有的噪音都平息了下来,玛德琳用一种装出来的腔调说起话来:
“这儿要是有个收音机该多好啊。我家那边所有的汽车旅馆里都有。那儿的收音机都锁起来,你得往里投一毛钱才能听,但怎么说也有音乐啊。”
那个当兵的还有点喘不上气来:“我听说波士顿那个城市不错。”
这时我听出了玛德琳的腔调,新英格兰那边的蓝领工人说话的口音,贝蒂·肖特应该就用这种腔调说话:“梅德福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找到的工作也一个比一个恶心。服务员,电影院里的售货员,工厂里的档案员。所以我才到加利福尼亚来碰碰运气。梅德福太乱了。”
玛德琳的口音越来越重,她说话的样子像个波士顿的小流浪儿。那个男人说:“你是在打仗那几年来这边的吗?”
“嗯。我开始在一个营地附近找到一份工作。有个当兵的把我揍了一顿,而这个有钱人,这个得过奖的承包商,他把我救了。他现在是我继父。他跟我说,只要我玩完以后回家,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给我买的那辆漂亮的车和所有这些漂亮的黑裙子,他还抚摸我的后背,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爸爸。”
“有一个这种爸还真不错。我爸就给我买过一辆自行车,还有一次我要去参加赛跑时他给过我几块钱。他可从来没给我买过派克。贝蒂,你这老爸可真不错。”
我压低身子,从窗缝往里看去;屋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床垫上的两个人影。玛德琳说:“有时候我后爸爸不喜欢我的男朋友。但他从来不瞎操心,因为他不是我的亲爸爸,而且我还让他抚摸我的后背。有一次我认识一个男孩,他是个警察。我后爸爸说他不硬气,太平庸。我没听他的,因为这个男孩长得又高又壮,他的大兔子牙也很可爱。他后来想伤害我,但爸爸稳住了他。爸爸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围着有钱人家的女孩转,然后想伤害人家的坏小子。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是个大英雄,而那个警察只是个逃兵役的。”
玛德琳的口音变成了低沉的喉音。我抑制住心里的惊恐,继续听下去。那个当兵的说:“逃兵役的人要么应该被送到俄国去,要么就应该枪毙。不,枪毙他们太仁慈了,应该把他们绞死,那还差不多。”
玛德琳又用标准的墨西哥口音说道:“用斧子砍死不是更好吗?那个警察有个搭档,他抓着了我的小辫子——我留给一个不怎么可爱的女孩的字条。这个搭档把我后爸爸臭揍了一顿,然后跑到墨西哥去了。我画了几张女人的脸,化妆成那其中的一个样子,又买了几条便宜的裙子。我雇了一个侦探去找他,然后真正的演出就开始了。我化好妆后去了恩塞纳达,穿着便宜的裙子,装成要饭的,去敲他的门。‘美国佬,美国佬,给点钱吧。’他转身去拿钱,我挥起斧子把他砍死了。我把他从后爸爸那偷走的钱拿了回来。我一共拿回来了七万一千美元。”
那个当兵的含糊地说着:“这,这是开玩笑吧?”我抽出点38手枪,扣上扳机。玛德琳就是多芬所说的“有钱的墨西哥女人”,她化了妆,装出墨西哥口音。我从窗子缝中往里瞄准,里面的灯打开了,那个小情人在飞快地把制服往身上套,我没法瞄准那个凶手。我仿佛看见李躺在沙坑里,虫子从他的眼睛里爬出来。
当兵的衣服还没穿好就跑出了门。玛德琳穿上紧身的黑裙子,现在这个目标很容易射中。我把子弹上了膛,这时她赤裸身子的样子又在我脑子一闪,我的子弹打向了空中。我踢碎窗子,进到屋里去。
玛德琳看着我爬过窗台。她一点都没被那一声枪响和踢碎的玻璃吓到,只是轻声地说:“对我来说,她是唯一一个真实的人,我必须跟人们讲起她。在她身边,我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做作。她是自然的,而我只是冒名顶替的。亲爱的,她也是我们的,是你把她带回到我身边。是她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完美。她是我们的。”
我抓乱玛德琳的大丽花发型,好让她看起来只是另一个穿黑裙的妓女而已。我把她的手铐在背后,又仿佛看到自己躺在沙坑里,跟我的搭档一起挨虫子咬。四面都传来警笛的嘶叫声,从破碎的窗子里能看到闪烁的红光。在一片虚无里,李·布兰查德重复着他在佐特装动乱时说的话:
“巴奇,Cherchezlafemme(法语:找个女朋友)。记住我的话。”
黑色大丽花 伊丽莎白 第23章
我们俩一起承受了后果。
我的枪声引来四辆警车。我请赶来的警察带我们火速赶往威尔郡区警察局——我以一级谋杀的罪名逮捕了这个女人。在威尔郡警察局的办公室里,玛德琳承认是她杀死了李·布兰查德,接着编造了一个完美的故事——李、玛德琳、巴奇的三角恋爱,她在1947年的冬天与我们两人结识,关系日渐亲密。我参与了对她的审讯,发现玛德琳编的故事一点漏洞都没有。那些经验老到的凶杀组侦探都信了她的话:李和我都争着想娶她,玛德琳想选我做她未来的丈夫。李去找爱默特,让他把女儿“给他”,当爱默特拒绝时,李把他打了个半死。玛德琳想报复,就跟着李来到了墨西哥,在恩塞纳达把他砍死。一点都没提到黑色大丽花的案子。
我证实了玛德琳的说法,并说我只是最近才想到李一定是被谋杀了。然后我去质问玛德琳,给她讲我对此事的推理,逼得她自己承认了所做过的事。玛德琳被送去了洛杉矶女子监狱,我回到了爱妮岛旅馆——还是不知道该对雷蒙娜怎么办。
第二天我回去上班。等我巡逻结束时,发现一队城市分局的傻鸟正在牛顿巡逻组的更衣室里等我。他们问了我三个小时,我接着对玛德琳编的故事添油加醋。她编故事的天赋加上我对警务的经验,这次问话结束后没有人怀疑什么,也没有人提到大丽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法律的机器开动了。
墨西哥政府拒绝指控玛德琳谋杀了李·布兰查德——没有尸体,也没有证据,所以他们拒绝引渡。所以只能由大陪审团来决定她的命运,埃利斯·洛被指派代表洛杉矶向玛德琳提起诉讼。我跟他说我不会出庭,只会通过写声明书来作证。他太了解我临场表现的不确定性了,所以同意了。关于这个“三角恋”的故事我整整写了十页,这样花哨的幻想恐怕都能跟贝蒂·肖特编的浪漫情节媲美了。我常常想,不知她会怎么看这件充满讽刺意味的事。
另一个大陪审团向爱默特·斯普拉格提出了指控——他的那些威胁人身安全的房地产违反了健康与安全条例。他被罚款五万多美元,但没有对他作出刑事处分。算上玛德琳从李那儿偷回来的七万一千美元,这笔生意他还赚了将近两万块呢。
玛德琳案子被移交给大陪审团的第二天,这段“三角恋”的故事见报了。布兰查德——布雷切特之战和城南的枪击事件又一次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有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又成了名人。这时,我接到了贝沃·米尔斯从《哈罗德快报》打来的电话:“巴奇,小心点。爱默特·斯普拉格要反击,他马上就要往你身上抹屎了。唉,我说得太多了。”
毁了我的是《私密》杂志。
《私密》7月12日的那期上有一篇关于这段“三角恋情”的文章。里面主要引用玛德琳的话,而她的话明显透露出爱默特的指使。这个女孩说我在值勤期间偷跑出去跟她在红箭旅馆幽会,靠着偷喝她父亲的威士忌挺过夜班,告诉她洛杉矶警察局交通罚单定额系统的内部消息,以及我是怎么“把黑鬼打个半死的”。文章还暗示我犯有更严重的罪行——但玛德琳说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由于道德败坏和不恰当的警察行为,我被从洛杉矶警察局开除了。这是由警察巡官和副警察局长们组成的专案委员会作出的一致决定。我并没有就此提出异议。我想过把雷蒙娜交给警察,来个戏剧性的大逆转,但随之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我这样做的话,罗斯·梅拉德就得承认他知道这件事,就会受到不好的影响;李的名字会被抹得更黑;玛莎就会知道了。再说,其实两年半以前我就应该被开除了,《私密》杂志对我的报道也让我终可将这件难以抉择的事交给警察局去处理了。
我交回了警枪、非法得来的点45手枪和1611号警徽。我搬回了李买的那幢房子,跟罗斯借了500块钱,想等着我的臭名销声匿迹后再去找工作。贝蒂·肖特和凯的影子总让我烦扰,于是我去凯的学校找她。校长看我的眼光好像我是一只刚从木头家具里爬出来的虫子似的。他说凯在我的事情见报后的第二天递交了辞职信,信上说她要开着车环游全国,再也不回洛杉矶了。
大陪审团最终判定玛德琳三级杀人罪——在心理失衡和恶劣环境影响下的预谋杀人。她的律师——大律师杰瑞·吉斯勒,让她认了罪。精神病医生认为玛德琳患有“严重幻想型暴力精神病,擅长表现不同的人物个性”,鉴于此,法官判决将她送到阿塔斯卡德罗州立医院接受“不确定时间的治疗,但治疗时间不能低于本州对此类罪行惩处的最低年限:十年监禁”。
这个女孩为她的家人承担了罪过,而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