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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这位聂本源先生的身份,已是无可置疑。
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阁下的旅游证件,似乎必须在事前花费一番工夫!”
聂本源道:“果然聪明,倘非如此,我又怎能在短短一两天之内,紧随小高夫妇到此。”
我道:“连东方快车的车票,也预早作出了安排?”
聂本源道:“当然!”
我把烤虾囫囵而吞之,道:“这一列快车,本来只属于一般旅游性质,但却好像有人临时加插了一些‘杂耍表演’。”
聂本源喝了一口酒,又用白布擦了擦嘴角才道:“你若要这样形容这一件事,也无不可。但据我所知,洛会长也是杂耍表演艺员之一。”
我脸色一沉,道:“你是说明天的比赛。”
聂本源加重了语气,道:“不错,是蠃取钞票的比赛!”
我蹙着双眉,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不明来历、不明主办动机的比赛?”
聂本源道:“也许是为了司徒老先生吧!”
我一怔:“阁下不但神通广大,而且消息灵通之至。”聂本源冷冷笑,道:“要是什么都不晓得,只能算是个胡混度日的蠢材,又怎配得上‘神通广大’这四个字。”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再明白了另一件事。
仍然是老卫当天“决斗受伤”的事。
以老卫的本性,就算聂一百老先生要和他决斗,他又怎会接受一个百岁老人的挑战?
那根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事情发生了。
在老卫和聂一百之间,的确曾经展开过一场匪夷所思的决斗,而并非聂一百对老卫施以偷袭。
事实上,就算聂一百要偷袭老卫,若以正常的情况而论,也几乎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要是一个百岁老翁突袭老卫,而又能够把老卫揍得鼻肿脸青的,那么单就这一件事,已可列为奇迹!
然而,根据老卫的叙述,那并不是偷袭,而是双方摆明车马的一场决斗。
到了现在,我面对着当天把老卫击败的“老人瑞”。
眼前的聂本源先生,虽然年纪比“老人瑞”相差了一大截,但却变得更加老气横秋,态度嚣张而且并不友善。
尤其是他经常摆出冷嘲热讽的表情,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令我相当反感。
我不知道聂院长在中年时代,是个怎样的人。
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认识聂院长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连说话也提不起劲。
这样的一个老人,当然连“老气横秋”的资格也不存在,更不会嚣张到什么田地去。
但他在四十几左右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出生太迟,根本无法明白,似乎也不可能有机会明白。
可是,倏然之间,聂一百回复了六十年前的他!
他的气焰又回来了!
他不再是一个濒临老死边缘的衰翁!
这就难怪老卫会接受他的挑战了!(其后直接质问老卫,情形如所料。)聂本源并不是个易与之辈。
他瞧不起任何人。
在以前,他已具备这种性格,也许到了七、八十岁以后,情况才告“好转”。
他不再理会我,迳自回到他的房间去了。
他的突然出现,固然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解开了某部分的疑团。
但却有更多疑团在我心中,乱七八糟缠结在一起。
聂本源离开餐厢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现。
以为必然是“日本人山”齐藤景夫,定睛一看,却又非也。
竟是一位著名的重量级拳王泰利。
泰利是美国职业拳师,曾一度登上世界拳王宝座,但其后却自动退出拳坛,理由至今仍是秘而不宣。
他是黑人,浑身上下肌肉结实有如钢铁,堪称黑得发亮。
我认得他,那是因为他的知名度极高,几乎仅次于当年的阿里。
泰利连问也懒得问一下,便大模大样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虽然认得泰利,但他并不是我的偶像。
正待扬长而去,泰利却在这时用鼻音浓浊的嗓子对我说道:“我是一号,你是二号,明天的比赛,我们是第一组的参赛者。”
我陡地呆往。
过了一分钟之久,我才盯着泰利粗犷的脸孔道:“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泰利道:“正午十二点。”
我吸一口气:“地点在哪里?”
泰利干笑着,笑得像是一头可怖的大猩猩。
他道:“你是应该知道的。”
我哼了一声:“好!明天正午十二点,车尾见。”
他笑得更愉快,伸出了巨大的手掌雯和我握手。
经过了“日本人山”的教训,这次的握手,当然是可免则免。
如无必要,又有谁喜欢整天戴着手套以掩人耳目。
我不再在这里逗留,我要回总统套房去。
回到房内,维梦正在看小说。
她有小说,我也有。
她看她的,我看我的。
小说有多种功能,其中最伟大的一种,谓之“催眠”。
清清醒醒的人,只要一页一页地追看小说,往往很容易就会进入梦乡。只是,凡事不可一概而论。
今夜一口气看完了三十余万言的小说,连“版权位”都巨细无遗地看个一字不漏,结果仍然龙精虎猛,全无困倦之意。
倒是维梦,她睡着了。
她的小说,只看了一半。
她是万众触目的超级影后方维梦。
维梦。
梦。
我的梦。
把我带人梦乡的并不是小说,而是悠扬乐韵。
其后,把我吵醒的并不是列车上的任何声音,而是维梦在我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在男人的耳朵吹一口气,听说已成为一种“潮流”。
她呵气如兰,给她这样子吹一口气,那种感觉是十分奇妙的。
恰似一道暖流,自耳朵一直吹入心肺中。
要是唤醒我的人是老卫,我一定立刻像是山猫般跃起。
但给未婚妻这样吹一口气,却整个人为之酥软下来,此谓之——贱骨头!
我懒洋洋地不起身,但她却没有再吹一口气,只是打开了房门,然后又再关上了房门。
可恶!我的末婚妻独自溜了出去,再也不瞧她的未来丈夫一眼。
只好认命,梳洗完毕,呆愣愣地跟了出去。
早餐后,又在车尾看风景。
风景颇有改变,我们已远离新加坡,朝着北方进发。
维梦在观景车厢独自站着,我上前问:“怎么不见小高夫妇?”
维梦答:“若不是跳出车外自杀,便是蒙头大睡,不愿起床。”
我叹一口气:“没想到你在晨早时候,说话也是这么凉保”她道:“人生中每一句对白,本都是戏。”
我大不以为然:“人生是人生,戏是戏,硬要把人生与戏混为一谈,那是逃避现实的哲学。”
她睨视着我的脸,道:“你这样说,全然是为驳斥而驳斥,根本不是你心中所想!”
我厉害,她更厉害。
我恼羞成怒,突然搂抱着她,在愤怒中吻她,并且准备接受她两记耳光。
但她却给我吻了。
她冷冰冰地望着我,仿佛她是从天上掉下的圣女,而我却是泥沼里爬出来的禽兽。
如此一吻,自是索然无味。
只好浅吻即止,以免给别的游客误会“狼来了”!
我放开了她,闷哼一声。
她突然摊开了右掌,在我面前晃了又晃,然后说道:“一切如常,昨天的奇异功能,不再复见。”
我也摊开了自己的右掌,看了又看,也是一切如常。
我冷冷道:“要它发亮,有何难哉?只要去找齐藤景夫,和他握一握手,即可历史重演……”话犹未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已在我眼前出现。
好巨大的手掌!
除了那座“日本人山”,谁会有这么大的一只手?
第六章疯狂比赛
握手!
可以是一件最普通的事。
但也可以是复杂得不可思议的怪事,就算用大型电脑再加上天才横溢的人脑,也没法子可以详细分析出来。
就像是眼前的齐藤景夫,我只不过曾经跟他握握手,其后却引发出一连串令我绝对无法想像的怪事。
不到一天,他又来了。
而且,他再度伸出了的他的巨掌!
他要和我握手!
当然,我是可以拒绝的,而且似乎也不应该和他再来这一套。
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再握手。
齐藤景夫对于我这种毫不迟疑便和他再度握手的勇气,似乎甚为惊诧。
当他最初出现在车尾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一直都浮现出嘲讽和藐视之意。
他心中必然认为,我是一定不敢再跟他握手的了。
就算最后愿意把手伸出来,也一定是相当勉为其难的事情。
但他错了。
我连眼睛也没眨动一下,便把右手伸了出去,并且和他热烈地握手。
看来“状甚老友”。
但在骨子里,这也是另一场神秘的斗争,最少,他很有可能全力发动,企图把我的手掌捏碎。
然而,这一次的握手,他并没有使出惊人的力量。
他只是热烈地跟我握手。
他脸上嘲讽和藐视的神情,也随着彼此的握手而迅速消散。
他用日语对我说了一句:“早晨。”
我用日语回应:“除了握手,阁下还有什么指教?”
齐藤景夫呵呵一笑,道:“比赛提早进行,所以提早和你握手。”
这时候,我们的手己分开,我隐隐发现自己的右掌心开始在发亮。
齐藤景夫的巨掌却狡猾地握成拳状,不让我看见他掌心有什么样的异状。
我不禁脸色一沉:“我连比赛的法则和对手是谁也不晓得,那算是什么样的规矩?”
齐藤景夫皮笑肉不笑:“别装糊涂了,你的对手是泰利,你是知道的。”
我哼一声:“那也只不过是登车之后的事情,而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齐藤景夫道:“泰利的情况,也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