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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许燕难过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对她说:“那你也总比我强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你再怎么说也是北京人,还有个男朋友,家庭条件比我好一千倍。我们这些从小城镇出来的人,没有任何背景,真不知道走出校门后能到哪里去?”
三个月后,许燕出国了,和她男友两个人一起出去的。
而我,开始每天在烈日底下到处奔波找工作,投出去的简历可以塞得下我们学校的整间宿舍,得到的回应却寥寥无己。有时候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面试通知,可人家一听说是应届毕业生,要么不给一分钱工资让我实习,要么摇头让我走人。
在北京找工作的希望全部落空,绝望之际,我想到了深圳。那里有很多企业,薪水和机会相比北京都要多,非常适合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创业。于是,我毅然决定告别北京,就象当初考上人大后告别那座家乡的小城一样,拉着巨大的行李箱,孑身一人来到中国南方最前沿的城市——特区深圳。
在人才市场附近找了间便宜的房子住下来后,来不及感受南国的椰风习习和处处鸟语花香,每天像形尸走肉般在大街上来回穿梭找工作。怀里揣着仅剩不多的钱,常常饿得头晕眼花,这就是我初到深圳那段时期的状况。
记得那天下午,我用最后的20块钱买了包方便面,将剩下的10多块钱塞进我那并不宽松的牛仔裤口袋时,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当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我马上用那10多块钱给家里打了个长途电话,一再跟我妈表态,在不久的将来,我要在这座城市里买房子,把她接过来住。
两天后,我来到这家传说文员比我们学校教授薪水还高的企业,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
我是这家公司市场部的文案,试用期3个月,月薪是4500元。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公司写文案策划,有时候公司为了搞大型的促销活动,常常让我想破脑袋写广告宣传语。深圳的生活节奏要比北京快很多,在北方,所有的企业都有双休,但在深圳却难得有企业有双休。我们公司每周休息一天半,周六上午要在公司做每周工作总结和下周工作计划。
从进入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被改名”了。我们市场部一共12个人,我排名12,我的工牌上印着NO12,组长给我起了个英文名,叫Linda。平常基本没有人叫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12号,熟悉一点的,都叫我Linda。整个公司里面,知道我名字叫卓一君的人寥寥无几,除了HR和财务部发放薪水的人,我想不会有第三个部门的人知道我的名字。
同事们平常很少沟通,大家各自忙各自的,除了中午吃饭时间,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珍惜这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而我在经历了长达几个月的求职失败后,比任何人都珍惜眼前的工作,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漏洞。
那段时间我做梦都想策划一个大的广告方案让公司的人刮目相看,在公司尽快站住脚。
02.神秘的总裁
公司的总裁是一位博学而富有爱心的人,公司大门口有他代表公司捐助贫困灾区所得的各种荣誉奖项;办公区域里到处挂有他和一些世界名人的画像,有美国总统里根,有圣人孔子和华人首富李嘉诚,每副画像下方都写有他们的格言。
我从来没有见过总裁本人,只在这些画像和宣传册上见过他。他看上去大概40多岁的样子,一身白色的西装,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气息。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
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公司大楼高五层,除了一至三层是公司的办公人员,上面两层都是空着的。我们上班的时候每天都能听到这首《感恩的心》,我开始经常会跟着哼哼,让自己的心灵沉浸在音乐中,心情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清新而色彩斑斓。然而来公司快两个月了,这歌声每天反复在整栋楼飘荡,越来越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感觉有种怪怪地味道。
“为什么我们公司每天都放这首歌?”有次趁去洗手间的时候,我问身边的一位女同事。她是8号,叫袁小丽,我最近这两天才得知她的姓名。她是我们部门最活跃的一个,整天无忧无虑,个子不高,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一进公司就每天听到这歌,听了一年,都习惯了。”袁小丽说完对我吐了一下舌头。
我俩回到办公室各自的座位上,组长从她办公室出来了,拿着一堆文件朝我走过来。主管是位30出头的女性,平常对我们很严厉,总把头发盘的很高。袁小丽说她把头发盘那么高,是想当慈禧太后,结果没有当成。我问袁小丽什么叫想当慈禧太后没有当成,她说组长和某位高层关系不一般,可由于年纪大了,斗不过年轻的,被挤下来了,沦落到市场部当了一名小组长。
“12号,您跟我来一趟。”组长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对我说。
我抬头望上去,觉得她的头上像耸立着一座黑色的塔,使她看上去很威仪,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每次看到这座塔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感到非常的压抑。“是,组长。”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往楼梯走去。
我俩在二楼一间办公室前停住了,组长转身对我说:“你在这稍等一下。”说完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她出来了:“跟我进来。”
我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跟在她后面走进那道暗红色的门。门随即被关上了,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屋里好像没人,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和一把坐上去一定很舒服的椅子,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文件柜。文件柜有些陈旧了,上方洁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总裁的巨大画像,此时正朝我微笑着。
我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咚、咚!”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从屏风后面的卫生间传了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还没有等我看清楚,一个矮胖个子的男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上去40多岁的样子,头顶有些秃了,坐在那把椅子上后,很舒服地摇晃了几下,对我们说:“你们来啦!”
“嗯,你们谈,我先出去了。”组长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你是12号?”组长走后,矮胖男人用他那双黑多白少的眼睛看着我,好像看一个怪物。
“是的。”我怯怯地回答,趁他倒水的时候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刚才上完厕所后没有洗手就直接倒水喝了。
他喝完水,将杯子“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好,有才,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来公司多久了?”
“马上就两个月了。”
“很好,我是这里的行政总监,听说你上周策划的一个广告文案让我们公司获得一个大单,主管业务的陈总让我接见一下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得完全忘了刚才的胆怯,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真的?”
“当然,不过我还是要考验考验你,等试用期过了之后,看你能否适应更高的职位。”他转身不再看我,继续把玩手上的杯子。
对于我来说,能在这样一家公司站住脚才是我目前最需要的,至于升不升职,我目前还不敢奢望。于是我急忙对他说:“没有关系,其实、其实公司能够给我机会,让我有用武之地,我就非常非常地感激公司了,至于其他的,我现在还不想去考虑,谢谢您,真是太感谢了!”
“是吗?”他睁大眼,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瞪着我看。
“是真的!”
“年轻人,没有一点野心,哼!”他用手弹了弹白衬衣袖子,不满地嘟囔道。
“那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去吧,对了,叫我张总,我叫张志荣。”
“哎,好的张总,我先走了,再见!”
“等会。”刚走到门口,张总把我叫住了。
我回过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什么事张总?”
“叫杨丽来一下我办公室。”
“谁是杨丽?”
“不会吧你,就是刚才带你来我办公室的杨组长,你的顶头上司。”
“哦,好的。”我答应着赶紧走出门,走到楼梯口后确定张总没有再叫我回去了,才放心地回到办公室。
杨组长听说张总叫她过去一趟,面无表情地起身关上门朝二楼去了。
塔消失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上下班后,袁小丽跟我一起回宿舍,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中午发生的事情,她告诉我,说公司的总裁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原来曾经做过传销和保险业务员,后来自己白手起家创办了这家公司,公司最初只有几个人,在短短六年时间内,已经发展到了一千多人,除了深圳的总部,在全国有将近10家分公司。
我非常惊讶,一个做传销的人能把公司做这么大;挺不简单的!总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一路上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渴望见到总裁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强烈。
03.公司基本法
事情过去没有几天,我们部门就重新调换了工作间,原先我和袁小丽隔得很近,我们经常一起去卫生间,中午下班一起去食堂餐厅打饭。现在我的工作间和袁小丽隔了二丈八尺远,想说句话都难了。坐我旁边的是11号,是个男同事,他个子不高,留小平头,看上去很精神。坐我旁边的第一天,他就找我借钱,钱很少,只有一百块,我二话不说就给他了。
第二天中午他还给了我,并说我很讲义气。我觉得很奇怪,这和义气有什么关系?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到食堂,我们俩坐在一起吃饭。我知道他叫李亚辉,比我早一个月来公司,是做公司对外宣传刊物设计的。
接下来几天里,他一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