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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暗里一惊,不由想道:“不是少女被冰雪打伤,就是秋弟曾坐过此物,既有血迹,倒不能不顺便一察,否则实愧师门?”
心意既决,即纵身洞内。
冰岩雪洞,别有风光,洞壁全由冰雪泥石所凝成,其坚如铁,寒气袭人,通道曲折回环,四通八达,冰壁上,却有不少猩猿爪印,信步而入,左顾右盼,里面,却有几处冰室,还躺着那受伤的雪猩,不是破脸,就是断臂;龇牙咧嘴,似极痛苦。
麟儿最具恻隐之心,忙蹲身一看,雪猩受伤之处,竟已有人用草药将伤处敷好,而且这种草药,竟是治疗跌打损伤常用之物,诸如三七、过山龙、番天印、满山香,应有尽有,不由暗暗称奇。
受伤雪猩,有的已昏沉入睡,有的却圆睁一双怪眼,虽然不动,却似怒极。
麟儿不由笑道:“你这些披毛畜牲,见了人,不分青红皂白,立即凶威大发,自己伤得不能转动,犹不能捐弃伤人之念,按理须把你们一一打杀,但我看着你主人的面子,师门灵药犹多,就此便宜你们吧?”
忙取出药瓶,每一猿猩口内,纳了两粒丹砂,这是紫阳真人治伤圣药,功效奇伟,药才入口,遍体清凉,不须臾,都沉沉睡去。
出了侧洞,仍一直往前,但因洞中深遽,竟是愈走愈暗。
前面已隐约传出灯光,麟儿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二步,往前一冲,雪洞无门,闪入一看,只觉心头鹿撞,惊喜若狂。
这冰雪住室,却非常特殊,当中是一石钵,里面满储松子油,光炸青碧,其明如昼,左边却是一处石榻,榻上铺满猩皮,上面躺着一位十四五岁的美少年,周身盖着猩皮数幅,只留头部在外,细看,正是耿耿难忘,一心怀念的师弟董练秋。
麟儿鲁莽地冲近榻前,掀开猩皮一看,师弟身上,犹染有不少血迹。
左手脉腕处,竟被那黑寡妇划了一道寸多长的口子,上面却洒了一层黄色药粉,业经把创口封住,此处已无大碍。
一探心脉,却微弱得几乎辨别不来,不由心中大感一惊,忙探手囊中,想把那灵芝石露,取出与他饮用,却不料冰莲雪藕,把革囊胀得鼓鼓,简直无从插手。
论数量,麟儿所带,并不为多,雪藕四根,冰蓬五具,除食用外,还把一大半交与恩师保藏,自己所留,不过藕一根,把它断作数截,另有莲蓬两具而已,但革囊储量有限,几段雪藕一放,还有两只海碗大的冰莲蓬,已把革囊,弄得无余地可以插手。
将冰莲雪藕,放置榻上后,取出玉瓶,灌了不少灵芝露液,随手一探秋儿穴道,不由吓了一大跳,原来秋儿全身经脉,竟被风雷僧用重手法所伤,尤以手太阴肺经,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伤得尤重,无怪乎他心脉微弱,昏迷不醒。
忙运师门绝传——太清手法,先把师弟穴道打通再说,于是两手一阵搓揉,掌抵足心,一股奇热,直由涌泉输入,纳诸丹田,散及四肢,通中府,透云门,开天府,进而极泉青灵少海各处穴道,豁然而通,又用手把他全身按摩一阵,秋儿玉颊,本是一脸惨白,此时竟渐渐红润起来。
麟儿正待把自己所炼成的道家元气,助长师弟功力,只闻一阵雪猩吼声,由外而入,还未及转念,身背后微风飒飒,烛影摇红。
未曾转身,背上已挨了一掌,好在无意之间,被纯阳双钹挡住,否则,只此偷袭,就得受伤,不由异常震怒,反手一劈,力猛招沉,眼前白光一闪,床上冰莲雪藕,竟被人顺手捞去一大半,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匆忙里,把剩余之物抢下,放在囊里,但来人拳招如雨,节节逼攻,放眼一瞧,正是那雪中猩女。
麟儿忙含笑招呼道:“床上睡着的,正是我的师弟,特来救他!请勿误会?”
说完,即往旁边一撤,停手不打。
那少女所抢的雪藕冰莲,竟被随来雪猩接去,门口已站着四五只大猩,把门守住。
少女白白的脸上,隐蕴怒容,而且把一身奇异武学,尽量施出,专拣麟儿要害之处,尽适下手。
麟儿急得昏头胀脑,忙一边抵御,一面退向门边,正想觑机冲出。
雪猩有如怒潮,一涌而上,好在石室还大,否则只有束手成擒了。
麟儿用了六成掌力,“金蛇剪尾”,反身劈去。
群猩吼了一声,不敢硬接这种道家罡气,从入口的旁,往左右一分。
“此时不走,正待何时?”人影显动之下,麟儿遂穿出室外,立把师门牟尼身法一运,躲过几处雪猩偷袭,总算平安出来,无如这位身带三分野性的女娇娃,也跟着赶出,口中正含着一只竹哨,呜呜作响,招来数十只大雪猩,竟把人团团围住。
雪猩招沉力猛,悍不畏死,分从四方八面,猛攻而来,那雪地女娃,也不知对麟儿怀着什么恶念,竟施展浑身解数,把昆仑崆峒招术,揉合杂用,还夹着一种不知名的阴功。
她从空中一掠,“惊鸿照影”,电闪风飘,白白的脸上,竟无一丝笑容,酥胸玉腿,在雪地掩映之下,几疑是那散花仙子,谪降尘世,顿把麟儿看得一呆。
不料群猩拳招似雨,向上背上,在一瞬忘形之下,却重重的挨了几拳,少女玉掌往前一探,千丝寒气,直扑顶门,麟儿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忙把双脚一顿,纵身空中,猛吸丹田一口气,右手由下而上,画了一道小弧,猛可里.往前一推。
两掌相接,“啪”然作晌,麟儿怕她承受不起,不过用了四成力,不料一缕寒气乃竟由掌心直透丹田,那全身不觉凉了半截,突感头重脚轻,几从空中跌下,只吓得他亡魂皆冒、不敢再行怠慢。
身子几转,“云龙三现”,快如石火电闪般,猛往斜刺里掠开。
不料人未落地,却有一阵寒气,猛从身后袭来。
两只大雪猩,比人高出一只头,竟用嘘气成寒之法,往麟儿颈后一吹,白气森森,其寒透骨,其利如刀,人畜当之,立便血凝体僵,肌肤龟裂,十九难以幸免,这种功夫,如何练成?以及它那正确的名字,连麟儿也茫然不识。
赶忙往斜刺里一闪身,并用牟尼身法,轻轻避开,无如身上奇寒之气,却阵阵发作,先是,一阵凉意,由心头渐向四肢扩张,蓦觉皮肤收缩,毛发直竖,如置身万载寒冰之内,自有说不出的奇冷,下颚和四肢,竟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与疟疾初发时,畏寒情形,不差两样,尽管运用本身元阳,来驱除这种体内寒毒,虽然有效,但元阳之气,出自丹日,扩之四肢,寒气立去,可是一经停运,立觉其冷如初。
麟儿虽然功力极高,竟也弄得啼笑不得。
那雪地少女,携着猿猩,紧紧把麟儿圈注,腾挪纵跃,吹气嘘寒,猿步猩拳,运掌如飞,直似杀父仇人一般,绝不轻轻放过。
麟儿不由怒道:“我与你何仇何恨,要这样的纠缠不休?干脆和你拼了。”
那少女沉着一付白森森的脸,毫无血色。(这是她第一个缺陷),也没有一丝笑容,口中竟不答话,蓦地往前一扮,卜的一口寒气,往麟儿脸上便吹。
美麟儿,因为她纠缠不已,也触发了满怀怒意,身子一缩一纵,“捷狸捕鼠”,十指如钩,往她胁窝便插。
男女间,兵锋相对,走遍武休,谁也没有这种打法!
只闻“呀呀”之声,少女被人制去机先,弄得奇痒难禁,啼笑不得,心中大急,张口竟发出这种叫声来。
美麟儿听了这种声音,才知她是一个哑巴(这是她第二缺陷),两手触着她的肌肤,其寒透骨。这哪儿是血肉之躯?简直是冰雕雪塑,(这是她第三缺陷),不由一呆,寄在她身上的满怀热望,个个都成泡影,秋弟弟,世之威风祥麟,命由此女救出,但讨了这样一位奇异媳妇,哑巴还不说,但一冷一热,如何行那周公之礼?
当下也不忍伤她,凝望天色,又去了半天,只好把手一松,强提丹田一口气,飞身一跃,人如天马行空,快似电闪风驰,心事重重的往东南方向跃去。
那雪中少女,本来受人愚弄,误把麟儿当作敌人,待全身穴道为人所制,自忖必死,来人和自己所救的少年,同是丰神如玉,但似有三分呆气,既把自己捉住,发了一阵呆,不用说伤害,连摸也未摸,就此释放,也就不解,更无心叫雪猩再事追逐。
秋儿躺在洞中,她一心一意的悬念,见了他,似有说不出的快慰,十余年的雪地冰天,除六七岁时,曾受父母爱护,此后爹娘相继死去,只有日伍猩猿,平日就没有见到与自己类似的人,更谈不到与自己年貌相若的男子,这次,无意之中,能从风雷僧手中,夺得了他,自不啻喜从天降。
她也知道,个儿郎为阴手所伤,自己身边虽然无药,但西昆仑盛产雪参,如能拔得一根,不但玉郎的病,可以根除,连自己的痼疾,也可能有治愈希望,此女聪明中带着三分浑噩,秀丽中偏含着几处宿疾,在未来昆仑派丽人聚首中,竟是独成一格,也变成神山三老心爱的女弟子,此番事变,看似突然,但冥冥中实有天数。
她念头一动,即吹功竹哨,忙和众雪猩赶回洞中,麟儿拼着性命,所得来的雪藕冰莲,却被她无意之中抢了一大半,虽然未曾见过此物,但她知道这两种东西,是一种不易获得的灵药,于是喜孜孜的赶回洞中,竟想利用手中所得,试医玉郎,结果如何?后文自有详细交待,暂不细表。
麟儿纵身出谷,摆脱猩女纠缠,几个起落,即降落一雪峰之上,撮口长啸,想招来那铁翅苍鹰,但事情很奇特,周围静悄悄的,不但神鹰不见,半空中连鸟迹也无,不由心中大急,一啸再啸,伫立半晌,仍然杳无动静。
离雪峰约有百余步.峰峦起伏,列嶂累堆,面正南,却是三峰矗坚,比自己所立之处.却高出百丈有奇。
这三峰,形如笔架,冰柱凸出,片体通明,受那雪光一照,只觉银芒闪目,如置身琉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