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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目献过茶,师太正待直表来意,只闻有人纵高大笑道:“武贤弟,据说寨中来了高人,为何不通知我一声,令杨某略瞻名门正派的风采?”
从侧门走进了一男三女,那发笑发说的人,正是洞庭帮主杨澜,后面那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则为云梦三姬。
这个水上盗魁,今天却穿着一身疾装劲服,革囊宝剑,一切俱全,云梦三姬却一律的是淡黄服,绿罗裙,身佩长剑革囊,看情形,明是准备作一场拼命恶斗,云姬含情脉脉地瞧了惠元、麟儿一眼,粉脸上带着羞愧之色,低着头,那骚劲似乎冲淡了许多。
武成林与徐芳、吴文等,赶忙起身迎接,彼此见过礼,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丝阴森森的诡笑。
杨澜落坐后,才大咧咧地冲着青莲师太一笑道:“我道是昆仑五子驾到,却原是庐山派的青莲师太,但不知师太几时转入昆仑?”
麟儿见他出言讽刺,立刻以牙还牙,也冷笑驳斥道:“杨帮主,你几时投靠了阴山,由首领变为人家的尾巴?”
杨澜正待答话,武成林哈哈一笑道:“彼此的争执,却不忙在一时,午餐以后再说吧!”
酒筵排在厅堂左边,素席却是专为师太制备,麟儿等人陪同长辈坐定,巫山各盗则分坐三桌,头一桌坐着武成林。杨澜等七人,另外两桌坐的都是具有重要职守的头目。
武成林把盏敬酒,青莲师太因为自己是佛门弟子,滴酒不尝,只好以茶代酒,应个景儿。
酒过三巡,这阴险狠骛的淫贼竟把笑脸一沉,起立发话道:“武某寄居巫山,已历十三寒暑,所作所为,无一不秉着武林常规,可是青莲老前辈竟带着三派不同的人物来到此处,口口声声要为人复仇雪恨,昨晚竟擅入本寨,毁物伤人,武某须得向师太问个清楚,所谓复仇,到底谁和武某结有什么深仇大恨?”
青莲师太微笑道:“贫尼身人佛门,杀伐之事,原不欲问,但武寨主当年初入白云庄时,原寄身在你盟兄薛飞鹏的家里,寨主当年所作所为,贫尼以一佛门弟子,不愿亲口说出,死者的女儿,正是我庐山派的门徒,她十余年的含辛练武,朝夕不辍,为的就是要报仇雪恨,难道这桩事,武施主都已忘得干干净净了么?”
武成林双眉一挑,冷笑道:“武林人物,谁的手底下,多少总死过几个人,请问师太,在当年成名时,难道手下就没有沾过血腥,你杀的人,难道你都——记得他的名姓?”
琼娘见他根本不认这个账,而且咄咄逼人。不觉娇叱道:“涅贼、你逼死我母,杀死我父,一身血债,满手血腥,难道就凭你不认账,可以把我们打发下峰么?”
武成林冷笑道:“什么认账不认账,我们暂时不谈,我武某头可顶天,拳能立马,所作所为,绝没有不承认的道理,不过我武某一生,就没有一个姓薛的兄弟,更没有占据什么姓薛的老婆,试问你们来人中间,打从师太算起,谁是这事的证人?”
琼娘叱道:“我是他亲生女儿,这条命,也由义叔陈壁救出,他原被你毒蛇打伤右臂,被我恩师青莲师太救转,我亦于当时随赴庐山习艺,难道这些事,都是假的不成?”
对面的杨澜,未开言,先来个咧嘴大笑,声震屋瓦,中元之气,化为罡风,一阵阵对着麟儿、惠元等人,激压而至。
麟儿怕袁玉英抵挡不住,忙发动伏魔神功,一阵香风起处,将杨澜所激发的功力轻轻化解。
那盗魁,纵声大笑后,竟举起酒杯,来个自饮自干,然后慢吞吞他说道:“老朽杨澜,素不善辞令,我也最讨厌那种强词夺理的人,武林中人,谁不每日在刃尖子上打滚,有道是,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人死就要复仇,武林中那可毫无宁日!何况相隔十余年的事,谁也记不清楚,既无佐证,更乏根源,哪能凭人家一语就可决定取舍?而今师太亲率门人弟子,擅闯此寨,硬行指定武寨主杀死了人,我也得问问师太挽救死主女儿的陈壁,这个人,随同师太来了没有?”
惠元气道:“照你这一说,死者女儿的话,就算不得人证了?”
杨澜冷森森地答道:“武林中觊觎巫山的,自大有人在,安知其不托词生事,其目的在攫取巫山!”
陈壁未来,麟儿这一帮,除琼娘外,其他的人,谁也没有涉身其事,这两位盗魁,却向他们要人证物证,他们又焉能拿得出来?江湖上虽如以武功分强弱,但侠义道的人物,却不能不讲理。处在这种场合,把青莲师太等人弄得非常尴尬。
琼娘只气得娇躯发抖,她只好拿眼打量自己的未婚夫婿,能出主意挽回这种僵局的,只有靠他和惠元了。
麟儿岂能不知道琼姊姊的心意,他却拿着酒杯,若无其事地饮个不完,待到僵持半晌,才含笑问道:“请问杨帮主、徐、吴两位副寨主,是不是帮主的嫡传弟子?”
杨澜漫应道:“我确是他两人的启蒙师,这事情,你如何知道?”
麟儿笑道:“以杨帮主的独门心法,只要一施展出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不但如此,他两人出师以后帮主犹认为他两人武功不够,特又传授了他们三年,并把威震江湖上的霹雳掌传了他们两人,造成他们今日的声名,这一点,晚辈猜的不错吧?”
任何人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喜欢别人的恭维,这盗魁被麟儿一阵捧,果然入呖,不觉点头称是。
麟儿又笑道:“老前辈为使徒弟成名,同时巫峡洞庭,千里相通,为扩展水上实力,于是着徐、吴两位高足占领巫山神女峰,也就是今日的义勇寨,这事情,该是一点不假吧?”
杨澜沉吟半晌,终于点点头。
“十余年前巫山比斗,副帮主易去恶,败在崆峒派蓝衣秀士的手里,乃携徐、吴两位副寨主重返洞庭,再传绝技,武帮主传授霹雳掌,也就在这段时间,这事情,我想老前辈还不至健忘吧?”麟儿没头没脑地步步往下逼,迫使杨澜上当。
杨澜见他把往事说得如数家珍,也就毫不考虑地点点头。
麟儿朗声大笑道:“事情到此,不就很明白了么?十三年的,徐、吴两位副寨主占据了巫山神女峰白云庄,立寨称雄,因为亲赴洞庭拜师返山,船到黄岗镇,顺手作案,劫一官船,薛世伯路见不平,用铁燕金钩攻破洞庭帮的独门暗器飞蝗阵,徐、吴不敌,临走时,约定比武巫山,蛇蝎书生武成林,原与徐、吴是结盟弟兄,路中相逢,获悉其事,计议之下,于是暗施好谋,伪扮乘客,混入薛舟,并与薛世伯明誓结义,同赴巫山,当时洞庭副帮主易去恶亦在白云庄,代徒撑腰,出手比武,不料遇上了崆峒派蓝衣秀士,眼见门人弟子遭人欺负,遂也一怒出手,易副帮主终以武功不敌,乃携门徒撤身而退,于是遂有杨帮主再传绝艺之事,既经杨帮主亲口承认,难道武寨主也可否定不成?当然以你们这种不敢担当所作所为的心理来看,也可能问我要人证物证。”
他星眸微睁,神光四迸,拿眼向武成林及吴文。徐芳等人略一打量,见三人默不作晌,遂继续道:“首先我要提出人证,蓝衣秀士的师侄,就在诸位眼前!这次同来巫山,为的就是要替同门师兄报仇雪恨!”
惠元不觉暗笑道:”麟哥哥的心思真快,这恶盗一身罪恶。
却一点也不省担承,我们这许多人,被人家几句话一说,就弄得无法应付,想不到他却一件一件地往人家头上套,并还提出什么人证物证来,分明要我来做人证,偏偏还要卖关子,可是这一来,琼姊姊却比我晚了一辈,待我来开个玩笑,有何不可?”
遂把俊脸一整,接着说道:“薛大侠本是我三师伯的弟子,陈壁被青云师太治愈以后,曾三上崆峒,跪求我戴师叔(即蓝衣秀士戴梦华)为师兄报仇雪恨,戴师叔告诉他,只等我那侄女儿艺成之后,即上巫山神女峰清算这笔血账,我奉命下山,即为协助我那师侄女而来,而今我师侄婿也同来此处……”
麟儿见他大占其便宜,遂在他大腿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只痛得惠元几乎跳了起来。
麟儿又接口道:“要物证,我这儿也有!”
惠元暗笑道:“真是嘴脸,人证一项,不是我圆谎,弄得几乎下不了台,但不知他葫芦里又拿出什么做物证呢?”
但见麟儿,把那盛天蜈的瓶子,拿着往桌子一摆,并说道:“杀死薛世伯,与瓶子里的东西,也大有关连,这东西,在当时正是吴副寨主向洞庭帮蛇杖老人借用之物,那就是阴山最毒之物——飞天阴蜈。”
这一说,只听得席上群盗变颜变色,正副寨主以多为胜,这已可耻,偏还用诡计讹人,杀死人家夫妇,而今死主女儿师友,上山复仇,却又不敢当面承认,但被人家找出人证物证,还有什么好讲?这事只要一扬开,巫山寨的声名,无疑要一落千丈,有少数头目,不知不觉间,竟在席上窃窃私议起来。
武成林被麟儿、惠元两人半真半假地用话一逼,只气得一脸铁青,又见自己手下头目,竟在筵前议论,不觉更为气愤,遂大喝一声道:“筵前再有私议者,斩!”
惠元秀眉一扬,竟大一问道:“武帮主,请你下命令的时候,分清楚一点。”
武成林冷笑道:“神女峰是我们弟兄三人开山立寨之地,既来此处,就得守此寨的规矩,违反寨规者,我武成林照样惩治你们!”
麟儿幽幽地问道:“武寨主杀人父母的事,还未弄清,到底作何交待?”
武成林爱理不理,脸上刀也砍不见血,慢吞吞地答道:“那姓薛的狂徒自己找死,撞在我武成林的手上,那还让他活命!不但如此,我还要让那些找死的狂妄之辈,同步姓薛的后尘。”
这一说,可把麟儿惠元琼娘等人,当场惹翻。
首先,麟儿已离席而起,纵声大笑道:“武成林,你是否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乘我薛世伯金陵访亲,却欺负我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