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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凉透了,人也吓迷了。
那只脚“扑啦扑啦”走动了几下,一个颤动的声间陡然响起:“你是人是鬼?”
常娴被这种近乎地狱里逃逸出来的声音吓呆了,反应相当迟顿,片刻后才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喘气吗?”
“我只能说话。人说话时喘气吗?”
“看来你是半人半鬼了。你的三个魂丢了两个了,跟我到阎王殿去报到去吧。”
“我不去那里。有更好的地方吗,我去那里。”
“你倒不傻,好地方我还没去过呢。跟我走吧,不然我要用铁索把你捆起来拉着你走。”
“我会走的,用不着你费事。你把手伸出来吧,作一指引。”
“我没有手,你看不到的。比我狡猾的人都死了,有什么法子呢。”
“那你用什么捆我?”
“用脚。脚有时比手要好使得多。”
“这恐怕是鬼话吧。”
“对极了,给鬼说话只能这样。”
“我很感激你,因为你开了口,鬼是不大会说话的,虽然你只能叫‘脚’。”
“嘿嘿,也许我是人,你跟我走吧。”
“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又是什么人?”
“你长得很美,这是不好的,所以你要跟我走。我不喜欢美的人,得把你变成丑鬼才行。至于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
常娴毛骨悚然,骨头都发了麻,成个丑鬼,丑鬼是什么样子?那也太惨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快点走开。”“哼!我本来要走的,谁让你太美呢。我最恨美的女人,我要让所有的漂亮女人都变成丑鬼,让她们的骄傲变成垃圾。”
“你干吗要这样做,是她们伤害过你?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有伤害过什么人,你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那你嫁给我怎样?”
常娴差点吓昏过去,天呀!嫁给他,那还不如死呢。她连忙回绝:“不不……我已有了丈夫,怎么可以改嫁?”
“这好办,我把他杀了就是,对我来说杀一个人如杀一条狗一样容易。”
“不不……不能……”她有些语无伦次,“我不能让你杀了他,那样太残忍了!”
“咳!你这不是伤害了我吗?还说你没伤害过人,这么点小事都不肯答应人,如此自私,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你伤害过呢。”
常娴心中委屈极了,要一个人改嫁是小事吗!饿死是小,失节事大,这已是尽人皆知的,我能够反其道行之吗!她有些又怕又气地说“不管你如何讲,反正我没有伤害过人。”
“你别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完美了。你至少伤害过我了,干一次坏事又难道不是干吗?”
常娴见对方不可理喻,只好闭口不言。
那人幽幽长叹了一声:“你长得美虽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罪不在你,所以我不想太为难你。你不愿嫁给我就快点走吧。免得我……”
幽风一吹,那只脚不见了。
常娴这才松弛了下来,一身虚汗,几乎要虚脱了。黑夜遇鬼,这太可怕了,她万料不到自己会碰,她觉得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夜的晦气,将来不知要有多少恶梦做。想到可怕的梦境,她也不寒而栗。
自称“鬼”的人远去了,她也不敢再留下,拧身飞转,箭射般向东逸去。
她怕那人再跟着,不时地回头看。后面没有人,甚至连风也很少,她这才放了心。她一口气奔下去几十里,这才停住脚步。而这时,东方已发白了。没过多大一会,绚烂的晨曦已射向了山头,涂了村庄,山河笼罩在一片无边的圣洁里。
太阳爬上了高天,她感到了胸中的火热。她半睁开眼,山色一片生机。她用手轻拍了一下头颅,不知刚才自己是否打了一会儿瞌睡。
她感到抉择的困难,若有个人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呢。她轻轻站起来,希望能发现什么。
她的运气不坏,果然有人向她走来了,而且不一个人,是三个。她心中一宽,心想该怎么与他们说话。
他们上了一个高坡,她霎时看清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侯宝、古迈、白香香三个。
她顿时一阵狂喜。虽然她对侯宝没什么好感,这时见了他也觉分外亲。有他在,毕竟多一个人,长一分力。想起夜里的情形,她觉得侯宝再可恶几分也能容忍。
侯宝他们也看到了她,双方都欢跃起来。
侯宝纵身两个飞跃,到了她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嫂子,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我可想死你了。”
常娴心中一热,不再感到难为情了。
古迈与白香香连忙跑过去与她拥在了一起。
她用力抱了她们一下,感到了某种实在,心放松了,夜里再去探庄就不必那么害怕了。
她笑问:“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她们还没有回答,侯宝就抢先说:“我们想念你,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见到你,我们会急死的!这下好了,老天保佑,我们又在一起了,以后再不分开。”
常娴知道他的话大有深意,也不理会,轻笑道:“我也想你们呢。走,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晚上我带你们去个神秘的地方。”
侯宝马上问:“可怕吗?”
常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可怕。”
“那太好!”他马上讨好说,“我打头阵,什么妖魔鬼怪我也不怕”
常娴的心一乐,觉得倒也不错。她轻微地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走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上了路。
侯宝见常娴对他有了些温情,顿时心花怒放,小心侍候着。说不定她哪会儿投入自己怀抱中来呢,那白白的……他乐极了。
几个人走了一段路,常娴问:“你们是偷跑出来的?”
侯宝笑道:“不是。你走之后,我急坏了,连忙向妈要了一些钱,就追你来了。她们两个也惦记着你,唯恐再也见不着呢。”
常娴扭头看她们一眼,两个人连连点头。
侯宝见常娴信了他的话,乐得直搓手。真他妈的走运,若不追出来,这口肥肉准吃不成了!他暗想搂着常娴的销魂滋味。
常娴淡笑了一下,忽问:“你怕鬼吗?”
侯宝为了显示自己的阳刚之气,忙说:“我最喜欢捉鬼,不管他是吊死鬼还是屈死鬼……”
常娴听也满口是鬼,白日里背上也冒冷气。
停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见过鬼吗?”
侯宝说:“见过的,都是人装的,头上戴个面具,张牙舞爪的,咱也会。”
“你真的提过他们?”常娴似乎信不过他。
侯宝笑道:“天下人我谁都骗,也不会骗你的。我不但捉过鬼,还捉过女鬼呢,三尺长的窄脸,二尺长的红舌头,就这样……”
他做了一个让人怕的动作。
常娴的心又是一寒,不由对他有几分佩服。
白香香与古迈没听进去什么鬼,心里酸溜溜的。这个不要脸的,谁都可以骗,唯独不骗她,多么气人!但气也没法子,她们实在无法指责他。两人只有心里生气。
常娴倒没着重他的胡说,她心里老想着鬼,无法顾及其它。
四个人向西走了一阵,拐向一条大路。
他们风尘仆仆走到中午,到了一个小镇子。
镇子上人不多,比较冷清,但小饭馆还是有的。他们走进一家象样的饭店,坐了下来。
侯宝往桌上扔出十两银子,说:“小二,好酒好菜往上端,要好生侍候。”
店小二连忙满脸堆笑;点头而去。
片刻。美味佳肴上了一桌子,几个人吃了起来。这时,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坐到他们的旁边。几个人刚坐下,一个“瘦猴子”说:“告诉你们吧,‘死村’又闹鬼了,吓死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同伙问他。
瘦猴“咳”了一声:“别提了,我的一个朋友昨晚路过那里,回到家就吓死了。他死前说那鬼好象是大猩猩精,能吃人的。”
“胡扯!”一个大汉说,“我从来不信有鬼,肯定是人装的,要不晚上我们去走一趟。”
瘦猴连忙摆手说:“揍死我也不去,被鬼一吓晦气三年。谁能保证那又不是鬼呢。”
“你小子就是筐子嘴豆子胆,什么事也不敢做。我看你白在世上活一次,什么景也看不到。”
“看不到是福。”瘦猴说:“我若真的见了鬼,那以后还不吃什么拉什么。”
几个人哈哈大笑。常娴也笑,不过她的笑是矜持的,美丽的她知道瘦猴说的“死村”肯定是自己到过的那个荒村,心里更踏实了。倒霉的并不只有自己,那人死了,自己还活着,足见自己的运气还没坏透。她轻松地吃起来。
旁边的那几个这时也吃上了,边吃边谈。
“今晚我就去‘死村’走一趟,看它能吓着我。”
“你别犯傻了,‘死村’离此远着呢。你若去了,说不定鬼连骨头都不吐,就把你吃了。”
“放屁!鬼连个身子都没有,怎么吃我。它的肚子与肠子都烂在坟子里了,吃了人往哪儿装?你小子生下来胆子多大,看来就多大了,一点儿也没长。”
“你胆大,你行,你小子若去了那里,明天你爹就少了一个儿,就等着收尸吧。”
“你敢赌吗,老子愿与你打赌,输了让老婆……”
“你还是少赌吧,你死了你爹问我要儿子,我到哪里去弄去?”
“你他妈的,占老子的便宜……”
“哗啦”一声,碟子给砸了,争嘴的两个小子打了起来。另两个不拉,在一旁看热闹,不时还说些风凉话。
“稀哩哗啦”几声响,桌子给掀翻了。瘦猴被大汉打了仰巴叉,右眼窝起了紫包。
大汉一脚踩住瘦猴:“你小子,快学驴叫,叫我一声爹也行。”
瘦猴没法,只好说:“我学狗叫行吗?”
大汉笑道:“也行,快叫。”
瘦猴“汪汪”叫了几声。大汉这才松了脚。
店小二这时走了过来,让他们赔碟子赔碗。
大汉一指瘦猴:“让他赔。
瘦猴只好赔钱。他心里把大汉的上八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