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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儿个才得了消息,今日便指派神武将军冯唐前去,又因柳湘莲熟读兵书且多有见解且朝中着实无人可用,便将他升为指挥同知与神武将军同去七日内便要启程。柳湘莲回了家,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同宝簪说起此事。
这夜宝簪见他虽升了官却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是怎么撩他也没用时,便知他有事相瞒。因着上一世熟读红楼,便想着必是两件大事之一,不是铁网山,那便是西海沿子。因着铁网山一事已了,只等着庞家树倒猢狲散罢了,便想用西海沿子之事套一套话。便开口问道:“今儿个怎么这般闷闷不乐?”柳湘莲道:“无事。”宝簪又道:“难不成撞了小人被人告了状?且不说咱们循规蹈矩别人且抓不出错来,便是犯了错还有理国公府罩着咱们呢,谁有那么大胆子?”柳湘莲道:“不是,你别多心。”宝簪故作思索状,又道:“我听得卫家两位……这西海沿子怕是不好了,圣人如今升了你的官,是要叫你去?”柳湘莲原想不语,却又怕她担心,才道:“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便可回来了。”
此时又轮到宝簪不说话,柳湘莲又道:“我过几日便要出发,到时你若在家觉着沉闷,也可回你娘家住着,一应吃用皆在咱们家账上出。岳父岳母还有薛大哥自来是疼爱你的,必是肯的,再有薛大嫂子也是明理的人,且又是出了名的好性子,想来无碍。”宝簪道:“我回娘家自是无碍,你上那儿去,可有妨碍?”柳湘莲道:“不过是跟着指挥使处理一些军务,并无妨碍。”宝簪知他心思,都是上了战场的,哪里会没有妨碍的,又笑道:“我跟了你去,如何?”柳湘莲急得坐起身来,说道:“这如何使得?”宝簪亦坐起身来,笑道:“我上无公婆要侍候,下午幼子要教养,如何使不得?”
柳湘莲道:“那地方民风彪悍,凶险的狠。”宝簪道:“那我便多带些人。”柳湘莲又道:“旁人都不带家室,我如何能带。”宝簪道:“你们住军营,我住城内,且一草一纸皆不用军队里的,带了又如何?”柳湘莲连连道:“不成,不成。”宝簪掰正了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说,成,那,就,成。”说罢又躺了回去,侧着身子背着他道:“你便是不许也无用,到时你先走了,我当时不走,之后再跟上,不也是一样?咱们从小一处大的,我的性子你还能不知道?我铁了心要做的,是你拦的住我,还是我哥哥拦的住我,或是我爹爹妈妈拦的住我?”说罢,闭了眼就睡,柳湘莲舀她无法,只得盼着她过几日消了这念头。
宝簪要跟着自己同去之事,柳湘莲只让不敢惊动薛老爷同薛姨妈,只得第二日寻了薛蟠商议。可巧这日冯紫英亦在,听得柳湘莲说了此事,便道:“这有什么稀罕,又不只你一个人带媳妇去。”柳湘莲奇道:“难不成还有旁人?”冯紫英道:“萧家那位老二,自请随军出征。”柳湘莲一惊:“那是皇后的胞弟,皇后舍得?”薛蟠道:“你这是被自己的事搅混了脑子,这样糊涂的话都说了。皇后母家是做什么的,如何能出个征便舍不得了?指不定皇后还盼着这位二弟能自己给自己搏个富贵也未可知。”冯紫英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样的出身,老混在钦天监算是个什么事,此次若能立功得圣人恩赏个爵位,此后再松散也可保无虞了。”柳湘莲将他俩这话在心中一转,才道:“果然如此。”
只听薛蟠又道:“我妹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若是打定了主意,谁说都无用。若是还未嫁时,我们家老爷太太或可辖制些,如今她嫁了人,若有公婆倒亦可为着孝心压下性子,若有子息也可多顾虑着些。只是现在上无公婆,下无幼子,谁还能制得住她?”柳湘莲听得,不由叹道:“到底是大舅哥,我媳妇的亲大哥,竟是将她的话吃准了十成,她昨日可不就是舀了‘上无公婆,下无幼子’的话堵我来着。”薛蟠笑道:“别人的心思我不知道,独我这二妹妹的心思,我却是估的准的,你且让她去罢。且方才十二不也说了,萧家那位二爷也带媳妇前去,我妹妹与萧二奶奶交好,二人互相照应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怎么说圣人同皇后总要多派些人手护着那两位的,叫我妹妹平白占个便宜罢。”
柳湘莲被说得有些心动,此番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京,若是能三两个月见上一次,那自然是好的,只是仍旧有些踌躇,说道:“她若跟我去了,那岳父岳母处?”薛蟠道:“这自有我呢,你且放心吧。”柳湘莲方稍稍放下心来。后又得了杨先生上门拜见,说是他的儿子因着朝廷征军医前去应征,如今也要虽大军去西海沿子,还望柳湘莲多照应着些,柳湘莲自是应下。
待薛老爷薛姨妈得知宝簪跟着柳湘莲去了西海沿子已经是大军出征的第二日。薛老爷得知薛蟠早知宝簪又要去的心思时并未阻止,反让柳湘莲带她去,为着这个气了个臭死,又臭骂了薛蟠一通。薛蟠原本想着以宝簪的性子,不得跟着大军去也得自己悄悄去,到时一介女流真要在路上碰着了什么……那可真就连想都不敢想了,倒不如跟了大军去还稳妥些。方想开口为自己分辩几句,薛老爷见他动了动唇瓣,又骂道:“你这个逆子!还敢顶嘴不成!”薛蟠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开口,薛姨妈因着宝簪去了西海沿子心里也有气,故此时也不劝,英莲是当儿媳妇的,且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更是不敢劝。
后又见薛老爷捶胸顿足了一番,连道:“我的二丫头哟,从小就没自个儿出过远门,如今去了那么远的地儿,那儿又这样的乱,这叫我怎么放心的下。”说的薛姨妈、英莲皆流下泪来。薛老爷见状越发来了气,立时又罚薛蟠跪了祠堂一日,不必多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冬奥会500米短道速滑看得笑死了,跟老爸聊天聊得差点来不及码字日
第八十四章
多年后,薛蟠有一日向宝簪提起当年被罚跪一事;宝簪奇道:“那你做什么还怂恿小柳子带我去?拦着些不就成了。”薛蟠无奈道:“当时你若是不跟大军去;自己偷偷去了;有了什么好歹;那还了得!”宝簪盯了他许久;好似不认识他一般,过了半晌才说道:“你倒是借我几个胆子。我又不姓马;哪里敢偷偷去?且丢了钱财事小,丢了命事大,我最是个惜命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自己去啊。”薛蟠自是不信;说道:“现在随你怎么说;当年柳二弟可是说我把你的心思估摸了十成,你同他说了什么尽数被我猜到。”宝簪听了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跟我认识这么久,我向来爱嘴炮的。说一套,做一套,这些年下来,你难道还能不知道?”薛蟠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宝钗,宝钗笑道:“哥哥别看我,我虽不知当时你是怎么跟妹夫说的,但是妹妹所说却是实情。她再怎么爱胡闹,也没那么大胆子,这些我总还是心中有数的。”
且不说薛蟠听了宝钗之言又是如何,只说宝簪跟着大军去西海沿子,一路过去便花了两个多月。路上自然是精神亢奋,与迎春谈天说地无所不聊,迎春性子温和只听她说,一路上倒也顺当。才到了目的地,宝簪便掏了银子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要与迎春同住,萧景泽同迎春想着这儿的宅子本不值什么,吃用皆是自己家出,且宝簪又是好心,互相之间又能照应一番,便应下了。
果不其然,不出半月迎春便照应起了宝簪来。宝簪月事本就不准,一路过来迎春也因着劳累未来月事,故并未觉得如何,如今住下半月休息妥当,迎春已然来了,宝簪尚未有来,这才觉出不对来。只是此处终究不如京里,宝簪很是信不过这儿的大夫,且两军在僵持状态,新军并无伤员,宝簪便烦了迎春的人送了封信去营里给柳湘莲想借小杨大夫一用。出营皆要走流程,小杨大夫好容易才得出来一遭便去了宝簪处。
小杨大夫有个碉堡的名字,叫杨天霸,宝簪看着他那小身子板与雨荷霁雪一道笑的身子抖个不行。小杨大夫好似习惯一般不以为意,三人好容易止了笑,雨荷开口道:“杨先生且替我们太太把个脉罢,我给先生倒茶。”此时他倒是刷的一下红了脸,连道:“当……当不起……当不起姑娘说的‘先生’二字。”雨荷笑问道:“既不能叫先生,那该如何称呼?”小杨大夫道:“姑娘只叫小杨大夫便是了,旁人也皆这般称呼小生。”此时听着这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哪里想得到这么一句话,竟是一语成谶,被叫了一辈子小杨大夫。
又说小杨大夫给宝簪把了脉,又问了几句,才道:“夫人这是有喜了。”雨荷霁雪皆是替宝簪欢喜,又问道:“我们太太之前舟车劳顿的,可有什么妨碍?要注意着些什么?”小杨大夫道:“方才问过夫人,这些日子以来并无不适,且脉搏亦是有力,想是夫人有些功夫底子。”宝簪一乐,正要嘚瑟起来,忽想起小杨大夫在场,实在不好太过得意忘形,说不得只得忍了,谦逊道:“不过练过两日,算不得什么底子。”叫雨荷霁雪一阵恶寒。小杨大夫点头道:“想来便是因着这个,夫人身子强健,舟车劳顿仍旧没什么妨碍。至于忌讳,一时也讲不清楚,也怕姑娘难记,我写张单子给姑娘,姑娘平日里注意着些避免太太吃这些东西做这些事便可。”雨荷道:“那我给小杨大夫准备笔墨。”说罢自去不提。
不过一刻,小杨大夫便将桩桩件件事项皆写清交予雨荷,雨荷含笑接过,小杨大夫红着耳根转过头去。宝簪瞧得真切,心下有了计较,又叫霁雪往房内床头去取个匣子,于匣子底层抓了把散碎银子装进今日才买的一个荷包中,说道:“我是个半点不通医理的,这又是头一胎,往后小杨大夫若还可出营,劳烦来我处把个脉,叫我心里也有个底。”小杨大夫道:“往后柳同知出营我便可跟着一道出来,到时再为夫人请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