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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簪答道:“三年前。”宝钗道:“那还有两年的功夫。”薛蟠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两年?”宝钗刚想回他却被宝簪没好气地抢了话:“从现在开始倒计时,离你被小柳子胖揍一顿喝脏水还有两年时间!”薛蟠一想便明白过来,笑道:“我还当是什么,这些年来,也不觉着你是个会在意别人的人,还怕尤三姐心里难受不成?我是不信。”宝钗听了连连摇头,想做扶额的动作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做。
宝簪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尤三姐到现在为止等了三年,我今日将此事应下来后,她以泪洗面也好,她终身不嫁也罢。哪怕她做出什么人伦尽丧的事或是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了,我全不在意。”薛蟠点头道:“这才是你平日里的作风,只是怎么现在还是不提应了还是回了?”宝钗此时已经无话可说,宝簪亦然,盯了薛蟠一阵到底是回了座位上坐下,看着他无奈道:“我今日也不和你打马虎眼儿,这几年来你和姐姐也看得明白,我为什么不回了他不必多说。至于为什么不应了……”宝簪闭了眼长出了一口气才又看向薛蟠道:“你说我要是绝了尤三姐的指望,她抹了脖子的话,这事谁担着?”薛蟠张口结舌,宝钗连连叹息。
宝簪拿过宝钗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又放在宝钗手里,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走动,嘴里像开了机关枪一样的念叨:“我可以不在意她干别的事,但我不能不在意她抹脖子啊,人命关天啊大哥!抹脖子你知道么?血溅三尺懂不懂?”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颈动脉,又道:“这里,看见了没,血溅三尺,溅你一脸血啊好哥哥!”宝钗连杀鸡都没见过,被“溅你一脸血”给吓得掉了杯子。
薛蟠忙道:“这总不至于……”宝簪听了就来气:“给别跟我说不至于,你看书了没?看书了没?尤三姑娘,那是个敢作敢为的女汉子!我虽不知道她的临界点是在什么程度,她真干得出来这事啊老大!你说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也好,说我闲着没事干爱挑事儿也好,我都能认。可人没招我没惹我的,我至于要了人家的命么!我要把那帕子给小柳子,你让我给了就成了啊,他要是诚心,那就算我装不知道,也会去跟爹爹提亲,我是个惯会自欺欺人的人,到时候把事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一推,保不准就心安理得了。他要是见了帕子找尤三姑娘提亲,这也成,或是之后随便找哪家姑娘提亲都成,那尤三姑娘死成什么样都不关我事,对我而言也就是‘哎哟,初恋没了’而已,我横竖是不会去抹脖子的。谁知道还写了那张纸条给我,倒叫我不好装不知道了……”
正说得起劲,又反应过来些事,笑着问薛蟠道:“好哥哥,这主意是谁出的?”薛蟠见她笑得极为真诚,配着那张脸又可爱的紧,背脊突然一阵发凉,宝钗连忙想阻止薛蟠老实交代却来不及,只听薛蟠道:“是我……但是那话是他自己想的。”
薛蟠这一承认了那还了得!宝簪气道:“我就知道他想不出这事,必是你出的主意!如今我不表态,你爱多事,你去同他说,凭谁抹了脖子都是你的事。”薛蟠听了她说尤三姐抹脖子的事哪里敢应下,立时闭嘴不再说话。宝簪亦是气得不说话,宝钗眼神向薛蟠示意,薛蟠心领神会递了块点心在宝簪嘴边道:“姑娘吃。”宝簪也不用手接,直接就着薛蟠的手吃了,说道:“我今儿本来也已经有了打算,不然也不找你和姐姐来这儿说话。这事总要有个说法,我是不好再装作不知了,你不担着,只能我来,少不得就要明知故犯一下,真要出了抹脖子的事,算我欠尤三姑娘的。你就替我传八个字给小柳子,就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接下来全由爹爹说了算。只是要他过两月再说,我还想去他那吃酒,再有就是还能在他那儿见一见英莲。”
说起英莲,薛蟠难得红了下老脸,连宝钗同他连连使眼色给他叫他快走都给忽略了去。宝簪又道:“现如今你给我添了个麻烦,叫我两晚都没睡好,可有什么补偿给我?”宝钗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薛蟠心道不好,却面色如常却离着宝簪远了一点道:“姑娘有话尽管吩咐。”宝簪道:“一时想不到,等我想到了我再同你说。”薛蟠大松一口气,又见宝钗转过头去,上前问道:“大妹妹在看什么?”宝钗极为难得地眨巴了两下眼说道:“何曾看什么了,我只是不忍。”
薛蟠不解,却也没心思再问,想到柳湘莲尚在等消息,便要去外头给他个准信。只刚到门口就听见宝簪说道:“哥哥留步,想要哥哥做什么我已经想好了。”薛蟠脚步一顿,却不敢回头,但听宝簪道:“我也没出过门,具体的也不清楚,只听说一个什么轩里有卖一个元青花凤穿牡丹纹执壶的,也不知现今卖出去了没,小柳子知道在哪处,你叫他带你去那,你给我寻来。”听到元青花时薛蟠便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只盼着自己是个聋子,扶着门道:“他既知道在哪,你何不叫他买了,我给你送进来。”宝簪奇道:“哥哥说这话可怪,他哪来的钱买这个?再者,哥哥刚刚也应承我了,可不许耍赖。”
第二十五章
所谓悲剧,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打碎给别人看,薛宝簪悲剧了……
元青花凤穿牡丹纹执壶不同于宋瓷的纤薄小巧,隽秀素雅,其器形颇为巨硕雄健,釉色乃是白中微闪青,莹润透亮,釉面上又呈凹凸不平之感,想来所用之料必是苏泥勃青无疑了,所绘牡丹又是饱满硕大,又有六朵缠枝莲纹布局繁密而有序,是个极好的物件。
宝簪得手之时便是极为喜欢的,同那北宋官窑的荷花杯放在一处,闲来无事便一同擦拭。薛蟠笑话她:“人妙玉那的稀罕物比你这好得多,也舍得让宝黛钗喝茶用,你得了这么个小物件却不给人碰,可见穷命。”宝簪回道:“我如何比得妙玉?人家连成窑五彩小盖钟这样一对百两的物件说不要就不要了,换我哪里舍得扔了这一年的月例银子?只要没脏病,凭谁吃过,不过叫人洗了收起来大不了不碰就是了,万万舍不得扔了的。就是这荷花杯,我也不过偶尔用来吃次茶,吃完了照旧洗干净供着。” 说着,又细细擦了一遍。
薛蟠又笑道:“真真是个俗人。”宝簪不理他,叫锦墨吩咐人去烧水泡茶,又嘱咐了要用花根下埋的那两瓮,方才超薛蟠笑道:“你不俗,尝尝我这的水。”薛蟠一乐:“你这能有什么水,左不过就是些泉水雨水井水。”宝簪笑着不答话,又见宝钗来了,邀着一同吃茶。
不过一刻工夫,雨荷便带了三个丫头来,手提三个壶,宝簪道:“那两个瓮里的水让哥哥喝,我同姐姐喝今儿个送来的泉水就好。”薛蟠道:“你倒是好福气,如何有泉水喝?听着还是每日皆有?”雨荷从丫头手里拿了个壶递给宝簪,宝簪接过亲手泡茶,边泡边道:“不过是些嘴皮子功夫,哄哄爹爹,什么都有了,姐姐那处也是每日皆有的。”薛蟠奇道:“如何我没有?”宝钗一笑,说道:“爹爹说了,哥哥是个男子不必讲究这些,凭是什么水,干净就成。”说话间,三壶茶已泡好,宝簪斟了一杯递与宝钗,又道:“哥哥自己动手。”薛蟠无奈道:“也不敢劳烦你。”说着自己拿起两个壶各斟了一杯。
宝簪看他两杯皆品了,笑问道:“可喝出了这是什么水?”薛蟠放下盖碗笑道:“我哪里喝得出是什么水,总不能是旧年的雨水和那梅花上的雪水罢。”宝簪因笑道:“可不就是?”薛蟠变了脸色道:“真是?”宝簪点头道:“骗你是小狗。”薛蟠顿觉腹内翻江倒海三两步走出房门,只作要呕之态。
宝钗诧异道:“旧年的雨水贾家老太太都喝着说好,那梅花上的雪水更是妙语拿来给人喝梯己茶的,哥哥如何这般作态?”薛蟠并未吐出什么来,只是觉得难受,同宝钗道:“你问她。”宝簪拉了宝钗道:“这里的人自是不懂的,在我那个时代早已发现水中有各类微生物,微生物姐姐懂么?”宝钗最是个剔透玲珑之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很确定,问道:“佛说‘其小无内,其大无外,一滴水有十万八千虫,三千大千世界’,可是和这十万八千虫差不离的东西?”宝钗聪颖,宝簪早已习惯,说道:“差不离便是如此了,这水入了瓮,埋在地里,一放便是一年,这十万八千虫说不准就成了十八万虫,没准还长个青苔,这水如何喝得?”
宝钗因问道:“既不能喝,可是哥哥言语间得罪了你?”宝簪笑道:“姐姐深知我心,他先说我不如妙玉大气,是个穷命,又说我是个俗人,我早存了那两瓮水打算着看谁讨厌便招待谁的,谁知他撞枪口上来了,我便让他尝尝这雅人喝的水。”宝钗笑个不住,拉着宝簪笑道:“我还奇怪,如何我喝泉水,哥哥却喝那天上之水呢,确是这个缘故。若说妙玉那水,我也不爱,陆羽《茶经》的‘五之煮’中便有提及‘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可见要用泉水才好,那雨雪之水虽是天泉,放了一年却已是死水,便是再轻浮也不见得好。”
薛蟠听得,说道:“大妹妹也坏了起来,还同她又笑又讲水的,也不教训她。”宝钗笑道:“我原是打算教训她给哥哥出气的,可长兄如父,哥哥在这,我如何能越过哥哥教训她呢?”薛蟠知宝钗同宝簪情分深厚,平日里只有惯着宝簪的,也不与宝钗再说,笑着走向宝簪道:“二妹妹也喝口梅花雪来?”宝簪嘴里边说着“我不干”边躲着薛蟠,一时不查撞了柜子,眼睁睁看着那元青花凤穿牡丹纹执壶落了地……
碎了。
三人面面相觑,宝钗第一个反应过来,道:“没伤了人就好……这俗物……”说得宝簪哭了起来:“我这屋里再找不出第二件这样的俗物来了!”宝钗又道:“谁说没有,那荷花杯不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