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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魁风冷哼一声,道:“我们每次较量以前,你放的屁总是不少。把废话给老子省了,拔你的刀吧!”
项恒了解他的师傅,想让杨魁风这种师傅心服口服,用的不是舌头,而是刀子。
杨魁风只有一把佩刀,项恒却有两把。
——他背着两把雁翎刀。
——一柄金光闪闪,刀柄、刀鞘和刀格都是黄金所铸的雁翎刀。
——另一柄雁翎刀,却比杨魁风的刀还普通平凡。
江湖中不认识项恒的人,比那不认识如来佛的和尚还少,不认识项恒那柄金色雁翎刀的,那简直就比不认识女人的男人还少。
很多人虽然没见过这把刀,但都知道这把刀的名字——无羁刀。
大家对这把刀的了解,的确就像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了解一样——自以为很了解,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江湖上的人,知道无羁刀是第一位主人是项承志,第二位主人是他儿子项恒。
还知道无羁刀全是金子做的。
但他们都不知道无羁刀的长度,厚度,威力。
甚至他们以为无羁刀都是金子做的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般对,一半错。
见过这把刀的人实在太少,领教过这把刀的人更少。
——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可以看见和领教这把刀。
杨魁风很幸运,他前后一共领教过三十六次无羁刀。
第一次领教这把刀,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项承志还没死,杨魁风就是在项承志手上第一次领教无羁刀的。
接下来的三十五次,都是在项恒手上领教的。
今天,他就要第三十七次领教了。
项恒握紧了黄金的刀鞘,缓缓的拔出了无羁刀。
——无羁刀的刀锋并不完全是金铸的,而是七分玄铁和三分黄金,掺和一起而铸成的神兵利刃。
——刀面上有一条又深又宽的血槽,刀身都是一片黄褐色的。
杨魁风也握紧了手里的刀,缓缓走向前,停在项恒身前一丈距离,道:“好徒儿,你准备好了?”
项恒傲然一笑,道:“你准备好了,我就准备好了。”
杨魁风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爆喝一声。
然后他握刀的手挥起,寒光八闪,连砍八刀!
作为师傅,他没有给自己的徒弟退让。
只因为这个徒弟实在不需要别人退让。
——杨魁风的雁翎刀是没有刀鞘的,因为他的刀随时要杀人。
——江湖上谁的刀最厉害?
——项恒的无羁刀?还是冷云风的柳叶刀?
——这都是未知数,可是有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杨魁风的刀,是最霸道的。
——他的刀法既不给敌人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所以他这八刀砍下去,砍死八个人简直就比砍死八只蚂蚁还简单。
项恒既不紧张,也不谨慎,他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是和刚才一样放松。
深深的血槽诉说着无羁刀的凶悍。
金光一闪!无羁刀出手!
然后杨魁风手里的刀就脱手飞起,掉落后,刀尖触地,钉在了石砖的缝隙里。
二当家杨魁风先生的脸上,已经冷汗直流。
项恒随意的笑了笑,道:“你有进步。”
这四个字在杨魁风听起来,感觉非常刺耳,因为这四个字本是师傅对徒弟说的。
项恒缓缓的将无羁刀收回刀鞘,像是一个师傅对徒弟一样,轻轻拍了拍杨魁风的肩膀,道:“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
杨魁风苦笑一声,道:“我们把这个约定取消了吧。”
“每三个月比一次刀的约定?”项恒很惊奇的问道:“为什么?”
“当初我定下这个约定,是为了每隔三个月,就看一看你刀法的进展。”杨魁风无奈的笑道:“可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和你比了三十五次,我也败了三十五次。”
项恒笑了笑,仿佛是默认。
杨魁风擦了擦汗,也笑了笑。
对于这个嚣张的徒弟,他心里虽然有点不甘,但总之还是很高兴的。
未时正,离煮酒论雄还差二十三个时辰。
人们在这个时候刚吃过午饭,所以未时这个时间,是人们一天里最懒散的时候。
杨魁风和项恒在未时的时候也已经吃过午饭,他们两人在这最懒散的时间里,做着一件最懒散的事。
游手好闲的逛在大街上,这是人类最懒散的事情之一。
吃过午饭后,杨魁风和项恒每天都会在金陵城最热闹的地方逛几圈。这个习惯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
这个习惯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杨魁风在跟人炫耀自己有个好徒弟,项恒在跟人炫耀自己有个好师傅。
金陵城里的人,大至高官,小至商贩,没几个是不认识这师徒俩的。
在街上闲逛两刻钟后,他们都会很准时的坐在老孙头的茶摊上。
老孙头的茶摊只有五张桌子,每天不管这个时辰有多忙碌,他总会特地给这师徒俩空出一张桌子。
现在项恒和杨魁风就坐在老孙头茶摊的空桌上,喝着不算好,也不算差的龙井。
秋风瑟瑟,拨弄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
杨魁风喝下一杯热茶后,摸了摸嘴,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许多,道:“我要去一趟飘香搂。”
项恒皱着眉头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杨魁风道:“后天就是煮酒论雄会了,接到英雄帖的人大都已到了金陵城,可是这帮自称英雄好汉的人一聚,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项恒道:“飘香楼那边出事了?”
杨魁风愤愤的拍了下桌子,怒道:“出了件很下流的事。”
项恒眉头皱的更紧,道:“什么下流的事?”
杨魁风道:“你认不认识水清涛这个人?”
项恒道:“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带着水,除了控制关内水路的水清涛,江湖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种名字。”
杨魁风点了点头,道:“水清涛今年四十出头,水性号称天下第一,是关内水道的总瓢把子。”
项恒道:“水清涛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响,靠着一身的水性和硬功夫,才得到了关内所有水道的势力。这样的一个人,会在飘香楼里惹麻烦?”
杨魁风愤愤说道:“比起水清涛,你应该更熟悉柳儿吧?”
项恒脸上有了笑意,道:“这个小姑娘我当然认识,我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
杨魁风道:“柳儿从小就没有父母,五岁的时候就被我和你师叔收养,七岁的时候就在飘香楼里打杂了。小姑娘人长得漂亮,飘香楼里,无论是账房还是厨房的人,各个都喜欢这个丫头。。”
项恒笑道:“我也喜欢这个小丫头,又聪明,又能干,又漂亮。每次给我倒酒,都俏皮的说我是老酒鬼。”
杨魁风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柳儿今年多大了?”
项恒想也不想,很果断的说道:“十三岁了。”
杨魁风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茶杯都震动了,吓的老孙头赶紧跑过来,紧张的问道:“二位怎么了?”
项恒歉意的笑了笑,道:“没事,他的脾气向来如此。”
老孙头给杨魁风倒了杯茶后,就识趣的走开了。
杨魁风似乎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十分恼怒的说道:“就在昨天,水清涛糟蹋了柳儿。”
项恒脸上的笑容僵硬。
杨魁风拍着桌子说道:“水清涛这个王八蛋!我一定要去扒了他的皮!”
然后他的脸色缓和了些,道:“也都怪柳儿这丫头长的的确漂亮,水清涛这狗崽子看了当然色心大起。老子才他妈不管姓水的是什么来头,这次我非要去砍死他不可!”
项恒铁青着脸,比杨魁风跟有劲,更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你别去,我去!”
杨魁风微微一惊,道:“为什么?”
项恒怒道:“我只有亲手给这个姓水的一点教训,心里才会舒坦些。”
然后他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茶,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湖上有江湖事,江湖事就要江湖了。
会贤庄是一个处理江湖事的地方。
每隔五年,会贤庄就会广发英雄帖,办一次煮酒论雄会,讨论时事的,切磋武功的,评理的,等等,只要喜欢凑热闹的人,就都会来。
不过这次的煮酒会,和往年的略有不同。
如今江湖上实力最雄伟的帮派,就是单雄所统领的黑羽盟。
黑羽盟号称天下第一盟,弟子过万人,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人。
盟主单雄号称“神拳黑鹰”,拳法上的造诣已是当今江湖上最高的人。
不过人们最惧怕的,并不是单雄的拳头,而是他那颗霸道的枭雄之心。
正因为黑羽盟的实力极度扩展,似欲吞并江湖上所有的小帮小派,所以会贤庄这次的煮酒会,就是讨论如何控制黑羽盟的发展。
担心黑羽盟继续发展的,就是义帮。
义帮在江湖上的势力仅次于黑羽盟,帮主萧楚文更是个人才。
萧楚文一接到英雄帖,就决定要出席煮酒会,势必笼络他人,粉碎黑羽盟的野心。
——萧楚文是个江湖几百年,义帮几千年的人物。
会贤庄有承办煮酒会的能力,那么在财力方面,必须要十分雄厚才可以。
金陵城内有酒楼三十五家,其中有三十二家酒楼的老板,就是杨魁风和扬海霸兄弟俩。
三十二家酒楼,支撑着会贤庄庞大的财力。而飘香楼,则是三十二家酒楼中,生意最好的。
项恒走进飘香楼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串红红的糖葫芦,和一包香喷喷的桂花糖。
这是他花了一钱银子在大街上买的,但他并不是个喜欢吃甜食的东西。
他买糖葫芦和桂花糖,只因为十三岁的柳儿,非常喜欢吃这类东西。
此刻的柳儿,正两眼通红,似乎刚哭过,拿着一块肮脏的抹布,擦着飘香楼里的楼梯扶手。
柳儿的脸色非常不好,毕竟水清涛对她做的事,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承受不了的。
项恒马上就找到了她,将糖葫芦和一包桂花糖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小柳儿,看!”
柳儿抬头,盯着糖葫芦,眨了眨眼睛,道:“恒哥哥要送我糖葫芦?”
项恒叹了口气,道:“刚才我在大街上碰见卖糖葫芦的老张,他硬是送了我两串糖葫芦和一包桂花糖。但你是知道的,你恒哥哥不喜欢吃这类甜的东西,所以只好请你吃了。”
柳儿还是个孩子,谁要是把她弄哭了,项恒只要给她买点糖葫芦,就又能把她逗乐了。
但这一次和以前不同了,就算项恒将金陵城里所有的糖葫芦都买过来,柳儿恐怕也笑不起来了。
项恒懂得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