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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子墨道:“我若将凶手的名字告诉你,你确定会一刀杀了这人?”
项恒一字一字说道:“一、定、会!”
吕子墨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呼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你杀了我吧!”
项恒全身一震,刹那间,眼眸失去了光彩,脸上失去了血色,一片茫然,一片震惊,痴痴的,枉然的,看着眼前的吕子墨。
宇文子乔虽然纹丝不动,他的脸色已变的苍白苍白。
项恒颤抖着说道:“是你杀了我父亲?”
吕子墨道:“不是我,我希望用我的一命,能换凶手的一命。因为凶手当年杀你父亲有不得已的原因,而你若杀了你的杀父仇人,你必将为此痛苦一生。项大侠当年视我为兄弟手足,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我希望用自己的一条性命,免去他儿子痛苦的未来。也好弥补一些我今生的过错。”
项恒转过头去,握紧了无羁刀:“我若杀了你,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你觉得我将来就不会痛苦么?”
宇文子乔静静说道:“况且,眼下我们还要对付无念道人,还要靠吕前辈的鼎力相助,我们怎能加害于您?”
吕子墨看着宇文子乔,忽然微微一笑,道:“有铁骰书生的智慧,和无羁刀的力量,加上沈苍、宇文涛、唐门和黑羽盟的势力,已足够杀死黄雀,又何必我吕子墨呢?”
他低下头,抚摸着脸上的皱纹:“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人。。。。”
秋风在赤叶中微微叹息,抚慰着江湖儿女的痛楚,轻蔑人世间的残酷。
许久之后,宇文子乔带毕恭毕敬的长作一揖,道:“不管如果,吕前辈请尽心修养一段时间,晚辈先去安排安排对付黄雀的事。”
走之前,项恒淡淡的看着吕子墨,坚定又带一丝霸气的对吕子墨说:“在你告诉我谁杀死我父亲之前,你不能死。”
夕阳已沉,月亮未升,天地间一片黑暗。
项恒和宇文子乔走在归途上,项恒忽然问道:“你相信这个老家伙说的话?”
宇文子乔道:“完全相信。”
项恒忍不住道:“那你觉得,黄雀真的是无念道人?”
宇文子乔道:“小生唯一怀疑吕前辈所说的,就是这件事,黄雀不一定就是无念道人。”
“哦?”
“第一,无念道人进入幻簧玄洞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忽然笼络一大批高手杀出江湖,这未免太奇怪。”
“嗯,一个在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出没的人,怎会了解如今的江湖形式,更别说了解萧楚文、京四爷和安凤等人这批后起之秀。”
“第二,若这世上真的只有无念道人有能力得到轮武秘录,那他用轮武秘录做诱饵,未免太过显眼。”
“不错,任阔雄、任海莉和孙华通,以及萧楚文和安凤等这批人作为进攻角色,大肆招摇的用着轮武秘录,不用多少时间我们就会怀疑到无念道人的头上,既然如此,无念道人为何还隐在暗处。”
“第三,那个知道幻簧玄洞钥匙的人虽然没有钥匙,他却可以想办法夺得钥匙,也就是说,这个知道幻簧玄洞钥匙的人,也有可能得到轮武秘录。”
“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黄雀的身份,我们暂时可以假设成三个人。”
“第一个是无念道人,第二个是知道钥匙的人,那第三个人呢?”
宇文子乔没有马上回答,他静静的思考了许久,长呼一口气,很镇定,很坚决,却又带着三分恐惧,三分怀疑的口气说道:“写轮武秘录的那个人。”
项恒身子一颤,惊道:“写轮武秘录的人?”
宇文子乔淡淡说道:“关于轮武秘录这些事的传说,最神秘的并不是幻簧玄洞的钥匙,应该是轮武秘录的作者。”
项恒道:“这个人是谁?”
宇文子乔苦笑道:“这个人的身份,恐怕谁都不知道。”
项恒沉吟道:“那吕子墨说的这些话,要不要告诉你父亲和沈前辈他们?”
宇文子乔道:“等黑羽盟的人手到齐了,唐门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再对他们说吧,以免事情都没安排好,就又引起一片猜疑和恐慌。”
项恒道:“嗯,不过我就是怕沈前辈若知道黄雀有可能是他师傅无念道人时,会很恼怒,恐怕又会引起一些问题。”
宇文子乔道:“小生会安排好的,另外,小生会让唐静多安排些人手,保护好吕前辈的安全。”
明月升起,秋风叹息。
项恒忽然道:“月亮升起来了,那喝酒的时间就又到了。”
宇文子乔笑道:“叫西门笑他们过来,我们共谋一醉?”
项恒苦笑道:“你父亲和沈前辈,还有单大夫人这三个前辈我都还没去拜会,就先和朋友喝个烂醉,未免也太不尊敬长辈们了。”
宇文子乔莞尔一笑,道:“那等你拜会完他们,若想喝酒,那就尽管找小生,小生虽然不能喝的像你们那般豪迈不羁,至少还能抚琴助兴。”
项恒哈哈一笑:“呵呵,我们也必须靠你这唐门总管的身份,才能喝干唐门里的酒。”
两人又笑说几句,就在走廊的尽头分开,各自离去了。
月光下,项恒在自己房间的窗前,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明月,缓缓的饮着囊中之酒。
他没有去拜会前辈们,也没有找兄弟们喝酒,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刀客的眼眸里,满是傲然的骄意,思念的痛苦,和流浪的心酸。
他是在想念忆柔吗?是在想念师傅师叔和那些曾一起并肩血战的兄弟?还是在幻想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和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
但他眸子里透出的淡淡寒意,似乎又在拼凑着杀父仇人的影子,又似在沉思谁是黄雀。
“来唐家堡了,也不来看看老娘,你也太没良心了吧!”项恒忽然被这声音打碎自己的沉默,他猛然抬头,只见白发拖地的白芯素,正一脸笑容的站在自己窗前几丈外的花丛边。
月光下,她依然是那个开朗又不失庄严的女人。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就连留星雨那只活泼的小燕子似乎都变的十分安静,但是,白芯素依旧是白芯素,仿佛一点都没有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项恒看着眼前的这女人,歉意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白芯素走过来,与项恒隔着窗户而立,原本笑脸满盈的脸,忽然变色,脸上满是恐惧和奇怪,但一闪过后她马上恢复了镇定,急道:“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项恒的脸,除了那狰狞丑陋的疤痕外,比半年前多了些沧桑和疲倦。
项恒抚摸着脸上的疤痕,苦笑道:“在江湖上混,带点疤痕才显得凶,显得狠,你说对不对?”
白芯素皱起眉头道:“很对,不过你这脸上的疤痕似乎是火烧的,怎么回事?”
项恒淡淡一笑:“烧饭时不小心烫到的。”
他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这疤痕的事,似乎想将这件事当做永远的秘密,深深埋藏在内心的深处。
这很明显是个借口,一个很烂的借口,谁能相信傲视一方的刀客项恒,会在烧饭时在脸上留下那么大的一块疤?
白芯素没有说穿这个烂借口,也没有问下去,她一直是个懂事的女人,从来不会问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她微微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原装,又说道:“半年不见了,你小子过的好像很不错。”
项恒淡淡道:“这半年,我过的相当不错。”
白芯素的脸色忽然又变的镇定和严肃,正容问道:“半年前和冷云风的那一战,是怎么回事?”
项恒缓声道:“我们换了决战的地点。”
“结果呢?”白芯素紧张又惊慌的问道。
“你看,我是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项恒傲然笑道。
白芯素沉吟道:“也就是说。。。。”
项恒转过头去,傲然一笑,一字一字说道:“我、胜、了!”
项恒活着,胜了冷云风,白芯素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一点也不在意冷云风的死活,只要知道项恒活着,并且胜了冷云风,这就够了。
白芯素忽然问道:“你可知道这半年来老娘和单无言找的你有多辛苦?你来唐家堡了,竟然也不先来跟我们报个平安。”
项恒苦笑道:“抱歉抱歉,以为我实在是被一些鸟事给搞的头疼。”
白芯素笑道:“项恒都认为是鸟事的事情,那这事情就绝对是鸟事,不过老娘却很喜欢听鸟事,却不知道项恒喜欢不喜欢说一些鸟事?”
项恒当然不会现在就说出吕子墨的事,当他看到白芯素那双关怀的眼眸时,就叹了口气,说道:“鸟事所指的当然就是黄雀。还有就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杀父仇人的名字。”
白芯素微微一笑,道:“黄雀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一定可以找出黄雀,然后宰了这鸟。至于你杀父仇人的事,若有需要老娘的时候,你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项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很满足了,不过杀父仇人的事终究是我个人的事,又怎能别人帮忙呢。”
白芯素笑道:“好男儿!好志气!”
项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你这么说,我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芯素道:“老娘都在你这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给倒杯茶或倒杯酒?”
项恒连忙转身拿酒杯酒壶,一边道:“今晚是特地来找我喝酒的?”
白芯素叹了口气,这时候项恒刚好把一杯满满的酒递到跟前,她接过,却不喝,道:“唉,为了黄雀的事,也为了我儿子儿媳的事,伤透了脑筋,所以就出来转转,想找刀众那几个兔崽子喝几杯的,路过这里时,却看见我们的项恒竟到了唐家堡。”
项恒傲然一笑:“你若想和西门笑、钱丈坤和丘谭他们喝酒的话,那你最好把你手里的这杯酒先放下别喝。”
白芯素皱起眉头,目光落到手中的酒杯里,那是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是很普通的竹叶青,她的目光又落在项恒傲笑的脸上,疑惑问道:“这酒喝不得?”
项恒笑道:“喝得,当然喝得,只不过你要是和我项恒喝上了,那恐怕就要醉趴下。”
白芯素一笑,月光穿过她发丝间的空隙,她轻轻一甩头,甩开微微凌乱的鬓发,仰头就喝下了这杯竹叶青,长呼了口气,眯着眼对项恒说:“你知道不知道,你项恒其实是世上酒量最差的人。”
项恒嚣张的拉起鬼脸,不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