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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厉害啊。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也是只要不斩就行了。看来是压对庄家了啊。
这一回我是真的笑了。
「我本来就没有回去的打算,因为我是来投降的。」
微微抬起眼,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好家伙,竟然还能不动声色。
「为什么?」
我把基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其间,他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
「一万多人来陪葬,这我可消受不起啊。所以就只好来找月支帮忙了。」
撑起下巴,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过是皇帝胯下的玩物罢了,我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要帮你?」那双眸子,深邃而明亮。
「凭我可以助你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他的眼中掠过一线精光,我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
「我的确只是他的玩物,但玩物有时候也会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的。」
这次,我没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任何讯息。
「你说的很对。」缓缓起身,他反手抽出了身旁一名侍从的佩剑。「可惜我还是不信你!」
话落剑出,快如闪电。
反正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我闭上了眼不躲不闪。
再次睁眼时,剑仍在离我心口不到三寸的地方停着。
「脱。」他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慢慢解开腰带,我当着全帐近百名男子的面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安静的大帐中,些微的吞咽声在回响着。
不愧为一族之王。竟能想的出这个法子来验证我的话——男宠给其他人污了身子,皇帝怎么还会要他。若我是奸细,便绝对不会照他的话去做。
「够了。」按住我正准备脱下贴身单衣的手,他挥了挥手臂。
「都退下去。」
片刻间,帐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二选一,让我穿上衣服还是脱掉最后一件?我就快被冻死了。」
知道他已认可了我,我的话顿时大胆起来。
他一愣,终于笑了。
长满茧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很粗糙却也很有质感。
实在是冷到不行,我干脆闭上了眼。
「真不知道你们的皇帝怎么会舍得杀你。」他温暖的气息吹在我耳后,泛起一阵熟悉的战栗。
「还是脱掉吧,我会替你取暖的。」
不说话,我把自己靠在了他身上。
月支的王,关泰阿。
第二天清晨,关泰阿召见了李斯。
「你干什么?」
全身酸软地倒在他怀里,我闭着眼睛忍受着体内一阵阵袭来的酥麻。
昨晚被他折腾了一宿,到现在我还是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让他看看。」关泰阿轻咬了咬我的耳垂,更加深入地挺进了。
反正也抵抗不了,我闭上眼睛由他去了。
帐门掀开的声音传来,随即就是倒吸一口冷气。
——我简直可以想象得到,李斯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
他的指甲,恐怕已经插入掌心了吧……
下体一热,关泰阿终于发泄了出来。
伸手取过件袍子披在我身上,他将我抱起来交给李斯。
「带他回去沐浴吧,晚上还有事情等着呢。」
懒得睁开眼,我不想看李斯的表情。
又是一件长衣从上到下把我包了个严严实实,李斯抱着我走出了关泰阿的军帐。一路上,他的夹杂着体温的心跳隔着布料稳稳地传来。
不一会儿,身子一热,我赫然已在一盆温水之中。
扒掉我身上的衣衫,李斯红着眼睛愤怒地瞪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作践?呵呵,我根本已经贱到不能再贱了,哪还需要作践?
偏过头去,我不想和他谈论这些问题。
忿忿地,李斯拂袖而去,却还是不忘为我将门掩上。
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话想对他说。
难道我错了吗!
十二岁时,先帝任命我为太子侍读,入住皇宫。进宫的前一天夜里,爹抚着我的头对我说道:「有些事情,即使面对的是天子也是不能让步的。慕云,咱们周家……唉,你好自为之。」
当时,我还不明白爹话中的深意。
让我体会到爹一番苦心的人,是基。
「你家上下的人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七十三口吧……」那夜,说着说着,基的脸便俯了下来。
心上一紧,我自然知道没事做皇帝的人是不会去查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的。
如果我不从他,周家上下七十三条人命,大概就留不到天明了吧……
基总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肆无忌惮。因为他是天子,是整个大同朝的主宰者!而我呢?不过是一个下作的男宠罢了。他给我的官位也不过是个笑话,夜夜侍寝,我又怎么可能有力气去上他的早朝!
出征北疆的前一个月,尽忠职守的老宰相在朝上指着难得去上早朝的我破口大骂,说我不知廉耻,以色侍主卖身求荣。
我冷笑着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看他如何应对。
良久,基冷冷的一句「宰相年纪也大了,朕就准你告老还乡了。再赐黄金千两,与你饴养天年吧!」宣告了我的胜利。
那天夜里,我知道基是后悔了。他想做的是使人昭昭的尧舜禹汤,而不是唐玄宗。而我虽不是杨玉环,却已能左右他的行事了。
果不其然,数日后,月支来犯时,我受封为镇北将军,为先行官,驻守北陲要地碎叶城。
在他身边近八年,成为他的人也已经有五年了。那位一心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将大同带入又一个盛世的君王却还是没能把我看透。他以为把我送到战场就能要了我这条已习惯锦衣玉食生活的小命吗?
我让你失望了,基。
洗去一身污秽后,我努力了很长时间才出了浴盆。
李斯那小子到底准备别扭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让我带着这身见不得人的伤去奋斗吗?
拖着不中用的身体倒向床铺,我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我是在关泰阿的帐中。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弄过来的,一觉醒来,我只觉得外间隐隐有着人声。
拉过整齐地叠放在床头的衣物,等我开始穿时才发现,那身竟是月支服饰。犹豫片刻,我很快穿好了衣服。
推门出去,外帐果然是关泰阿他们。
「我还道你不醒了呢!」低笑着,他的目光似是嘲弄又似戏谑。
真是……也不想想自己所作所为。
「来。」挥挥手,他招我过去。「看看,像不像你?」
上前几步,我扫过棺板上的尸首,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没有那些可怖的伤口,那具尸身顶多也只与我神似。可是现下……
「打开给他瞧瞧。」转向两旁的侍卫,关泰阿不忘甩给我一个古怪的眼神。
立时,左右各有一个侍卫上前,分别拉开了那具尸体的双腿。
「啊!」
惊恐之下,我竟失态地向后跌在关泰阿好整以暇地候着我的温暖胸膛。
「怎么样?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办到的。」自然而然地环住我还在发抖的肩膀,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牙关打着颤,即使明知正在被钉入棺木的人不是自己,我却还是恐惧到不能自已。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变成那样。
「怕什么?你说我把这口棺材送给大同的皇帝,他会有什么反应?看着自己的人被轮暴致死,那滋味想必是不怎么好受的。」
关泰阿搂着我大笑起来,那笑声直震得我几欲晕厥。
一把将我抱上他的白马,关泰阿神采奕奕地带了三万军士进驻碎叶城。
战场亦如棋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对于基,我肯定就是那颗没有走对的棋子。
得了我绘的大同王朝战力分布图示,关泰阿领精兵五十万进军中原,势如破竹。
而「周慕云」,于大同,只是一个死在月支人手里的普通男子罢了。
深晓我在宫中身份与地位的右路将军在接到关泰阿送的「厚礼」后,立即命人日夜兼程回报京师。
幸好是在北地,「我」的棺木才能一直停放下去。隔了半月之久,右路将军才等来一道寥寥数言的圣旨。
厚抚,即葬。
那具不知名的身体就这样代替了我,被埋入了亘古不化连绵千里的雪山之下,永生永世被冰封起来。
或许那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吧!背弃了我的族人,我的国家,投靠外族的我的归宿……
李斯也不再是我这个已死之人的副将了。
在驻守着天凌关的军士为「我」下葬的时候,关泰阿照着我默下的地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派了三千人马就拿下了入主中原最重要的关口。
那天,战事过后,关泰阿仍是让人把棺材埋了,然后把右路将军准备好的汉白玉碑竖了起来。而我,一直站在他身旁,亲眼目睹自己被掩埋的过程。
此后,在步步攻入大同王朝腹地的过程中,月支一族依旧是捷报连连。
主动请缨成为月支将领的李斯受我之托,将我周家上下尽数毫发无损地送到了我面前。
从他们那里,我得知在我「死」后,基不但没有为难我的家人,反而对他们加倍地体恤,甚至将我爹娘与皇族同等礼之。唯一让爹娘悲伤的,就只有我的死。
现在我连爹也很少见了,我怕看到他注视着我时的眼神。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总教我的内心无处遁形。仿佛在谴责我这个逆子,才离开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马上又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另一个。
我最怕的就是爹的眼睛。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就连爹也不行。
关泰阿从头到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着我为了逃避爹的目光而躲进他的怀抱。
不管是谁,我需要人的体温。
——是在碎叶落在了畏寒的病根吧……
在平日,我总是穿着月支服饰,同时在脸上罩着银制的冰冷面具,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真是期待呢!不知道当我这个早应该死了的人出现在基面前时,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多半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啖尸寝皮的模样吧!想象果然还是不够啊,真希望那一天能够早些到来。
从前基与群臣商议政事之时是从来不让我回避的,多亏了他对我这么好,月支大军才能如现在这般长驱直入中原。得知真相后他那张悔恨的脸,一定很有看头。
多谢你了,基。我由衷地盼望着月支和打通最后交锋那一天的到来。那个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