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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到京城,加入了紫衣骑。可是我实在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再加上生性散漫,又喜欢丢三拉四的,周副统领对我很是头疼,来了一年多,什么行动也没参加过,每日里就是做些杂事。厉统领实在是因为太没把那桩婚事放在眼里,所以才随意指派我去迎亲的。”
苏煌呵呵一笑:“不参加行动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喜欢跟着他们出去打啊杀的,沾上一手的血腥?”
“能不杀人自然是好,可长此以往,我总有一天会在紫衣骑无立足之地,被副统领赶走的。”南槿说着说着,声调渐低,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第七章
“能不杀人自然是好,可长此以往,我总有一天会在紫衣骑无立足之地,被副统领赶走的。”南槿说着说着,声调渐低,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个年轻的紫衣骑原本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温和柔顺,此时微低着头,容色忧挹,白玉般细腻的双颊没有一丝血色,就象一个不知应该何去何从的孩子,令苏煌一瞬间心生怜惜,仿若忘记了自己留他下来套话的本意,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不在紫衣骑,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这样的人材,哪里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场所,到时我也尽可以帮忙的。”
南槿的目光,幽幽然然地飘了起来,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他……呃不,是留在紫衣骑……”
苏煌的眼眸深处轻微的一颤,但他随即用一个笑容掩饰了过去,语调轻快地道:“不是还没出任何事吗?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再喝一杯吧。”
南槿有些赧然地笑了笑,两人推杯换盏互敬了一杯,把话题扯开,闲聊了起来。
苏煌借此机会与南槿交往,本来自然是另有目的,可没想到交谈之后却发现,此人虽然性情迷糊了一些,实际上却是个极聪明有情致的人,加上他出语温良,人又生得清秀可爱,非常容易让人喜欢,聊到投契处,彼此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壶百花酿见底时,两人已经开始相互称呼名字,并相约着以后要一起去什么什么地方玩。苏煌听说南槿来了京城一年多,什么风景胜地都没去过,便自告奋勇要带他去游览,尤其推荐城南十里外如梦如幻的翠茵湖。南槿被他引起了兴致,象个孩子一样认真地推算着自己的下一个假期,说无论如何也要去一次。
“看样子,你很喜欢水啊?”苏煌口角含笑地问。
“嗯!”南槿重重地点着头,“我的家乡也有很多大大小小漂亮的湖,水又清又亮,所以那里的姑娘个个都象鲜藕雕的一样水灵。”
“这个我信,光看你就知道了嘛。”苏煌玩笑道,“哪天有空,我倒也想去你家乡看看呢?”
南槿愣了一下,慢慢收淡了脸上的笑容,将眼光游移开,低声道:“现在,恐怕不是那么方便去……”
苏煌一怔:“为什么?”
“我家乡,原是澄州境内……”
苏煌立即明白过来,轻轻吸了口冷气。
澄州全境早在十年前中原惨败于胡族时,就被鱼庆恩所掌控的朝廷割让了出去以求偏安,南槿的家乡,自然也早已沦入了胡族的暴虐统治之下。
“你就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吧?”
“嗯,刚刚战败后,我们全族约三十多人就一起迁离家乡,要是再走得晚几天,胡族封了境,恐怕就出不来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加入紫衣骑为鱼庆恩效力?这个问题刚刚滚到了苏煌的舌尖上,就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不问,并非担心南槿尴尬,而是因为话尚未出唇,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答案就在南槿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的眼睛里。
顺着那两道充满了热度的目光,苏煌看见南极星最难对付的敌人、冷漠的紫衣骑统领,正踩着不紧不慢却充满了迫力的步子,从廷尉衙门走出来。
厉炜不是那种特别魁伟的豪壮形男人,他的身形是高挑的,柔韧的,所有力量都蕴藏于薄薄的皮肤之下,丝毫没有无益的外泄,就如同一口沉默的剑鞘,尽管别无华饰,却令人从骨子里知道鞘内是怎样凌厉的剑锋。
穆峭笛曾说过:“是女人,都会选择象厉炜这样的男人吧。”虽然苏煌立时冷冷的反驳了这句话,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是站在与紫衣骑立场绝对相反的南极星的角度来看,也没有人能够否定厉炜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而且这种魅力的杀伤范围,当然不仅限于穆峭笛所说的女人而已。
苏煌看着目光恍惚的南槿,无声地叹息。
能够让一个因为鱼庆恩而背井离乡、四处飘泊的人死心塌地加入紫衣骑,厉炜的魅力当然可见一斑,但对南槿而言,这却是一场注定心伤的无望爱情。
可是也许南槿本人,根本没有对这份感情抱有太大的期望。
也许他真的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当晚苏煌被仙客居的伙计扶回家的时候,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记不清自己与南槿是怎样分的手,只知道前一刻还在举杯痛饮,后一刻就已经睡在家里的床上了。
苏沛自然气得暴跳如雷,一直在骂这个儿子是个醉生梦死没出息的浪荡子,骂到气结处还想打,被穆家人勉强劝住。
穆峭笛脸色也不是太好看,阴沉沉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五官,只不过大家乱糟糟嚷成一片,没有察觉到。
半夜时分,苏五少爷悠悠醒来,挣扎着爬起半个身子,晃眼好象看见床边有个人影,便又倒了下去,呻吟着道:“峭笛,我要喝水。”
穆峭笛板着脸喂他喝了水,拿冷毛巾粗暴地擦了擦他的脸。
“喂,你在擦脸还是在扒皮啊,轻一点行不行?”
“你还有感觉吗?”
苏煌揉了揉发痛的脑门,仔细看了搭档一眼,“干嘛这个脸色?活象我爹一样……”
“你今天跟谁喝酒?”
“一个朋友。”
“朋友?!”穆峭笛气冲冲站起来,“你疯了,他是个紫衣骑!”
“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紫衣骑!”
“笑话,紫衣骑还分几种的?别忘了你是一个南极星战士,和紫衣骑成员有超越规则以上的交往和好感都是不被允许的!”
“我没忘记任何规则!我只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些情况。”
“那你就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被停职!一个战士不需要通过与紫衣骑建立虚假的友好关系来获取情报,因为那是谍星的工作!”
“我并不想和他建立虚假的友好关系!”
穆峭笛咬紧了牙,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你的意思是说你与他之间是‘真正’的友好关系吗?”
“你无聊到要跟我半夜三更吵架?”
“不用扯开话题!你居然忽视他紫衣骑的身份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喝醉!这说明你对这个人有非常深的好感,这种好感是我,是南极星的规则所不允许的!
今天是最后一次,你绝不能再跟南槿有任何形式的私人交往!“
“见鬼的规则!”苏煌突然愤怒地吼道,“你根本不是那种把规则看得很重的人!我是南极星战士,我宣誓为它不惜生命,我服从任务安排并竭尽所能去完成,但我并不是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的人,我相信南槿不是一个坏人,不是一个助纣为虐的败类……”
“可他是一个紫衣骑!”
“他参加紫衣骑不是为了……”苏煌的嘴唇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不是为了杀戮……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我希望你也能……”
穆峭笛紧紧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绵绵地吐了出来,当他重新睁开眼帘时,双眸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冷静。
“小煌,”轻轻握住搭档的手,将他的身体拉了过来,用手指给他火烫的双颊降温,“那个南槿有魔力吗?你今天不过第二次见他而已,就已经开始为了他跟我吵架了?”
苏煌抬起头,屋内只有些许淡淡飘浮的月光,虽然是可以感受他体温和呼吸的距离,但却看不清他的脸,只隐隐看到那双眼轮廓的深处涌动着波光,仿若有温度般地闪烁着,让心头烦躁激动的情绪褪却,代之以柔柔酸酸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软了口气。
“对不起,峭笛,也许我是有些过于激动了。可我并不是想跟你争吵,你要相信我,南槿的手上还没有沾过不可饶恕的血,他的天性很好……”
“那又怎样呢?他身在紫衣骑,总有一天要沾血,我不希望他手上溅的第一滴血就是你的!除了受过训的‘钉子’和有具体任务的‘谍星’以外,宾先生为什么要禁止南极星成员与紫衣骑交往?理由非常清楚,因为这是一场战争,当你在战场上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时,难道他们每一个都穷凶极恶?难道他们不是某个女子的情人或婴儿的父亲?可当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任何形式的怜悯与同情都会祸害自身和战友!”
苏煌见他这样咄咄逼人,忍不住赌气道:“你怕被我连累,就报告上面换搭档好了!”可是话刚出口,他就自知说重了,正想缓和两句,穆峭笛已经怒冲冲站起身,摔门而去。
“喂……”苏煌叫了一声,欲待追上去,面子上又下不来,犹豫了片刻,头又疼了起来,抬手重重敲了几下,侧耳听隔壁的动静,却只有那扇快被摔坏的门还在晃来晃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更是心烦,扯过被子就蒙在了头上。
第二日,揉着略略浮肿的面庞,苏煌还是决定先去向穆峭笛道个歉,谁知推门进去时竟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好象昨夜根本没人睡过。
出院门找了一圈儿没看见人影,倒是仆人们头一次瞧见五少爷这么早起床,个个都是吓了一跳的表情。
约摸中午时分穆峭笛才回府,苏煌迎上去正想搭个话,不料他头一扭理也不理径直进了饭厅,摆明还在生气的样子。在整个南极星队伍里,苏煌无论如何算不上一个好脾气的人,见他这样,心头也不禁冒了火,当下沉了脸,气呼呼地也走进饭厅,坐到离穆峭笛远远的地方去。
不就是冷战么,谁怕谁?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冷战过,哪一次不是穆峭笛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