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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轩,朕看你的样子,怕是染上了寒疾,明日叫太医看看……就算日后不再度沙出塞,这样怎能让人放心?!”高台上对弈,胤琅有一搭无一搭的问。
胤琅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他……他真的不再打算让我出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神色未动,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拈起一颗黑子放于棋盘上,道:“眼下边疆刚刚经过战乱,朕想好好的休养生息一番。”
我拿起一颗白子,踌躇了几番,终于放下,道:“虽说是休养生息,但鲜狄仍有可能南侵,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
“以轩去看过方老将军了吧?”
“是。”
“方老将军壮年之时多次与鲜狄交锋,颇显澜军威武,”他又拿起棋子,却未放下,道:“现在却也已经两鬓斑白,看着让人心痛。”
“臣听说,老将军不失报国之志。”
他转头向下放望去,满目的远山云堆,“秋天尚且如此,朕恐今冬恶寒……”他又转过来,随意的拂乱了棋子,看着我。
“陛下,今年秋天承澜尚且如此天气,那漠北草原更不用说了,鲜狄人的牲畜恐怕损失惨重,即使开春,草木返青也会受到影响。鲜狄人刚刚战败,心里愤恨,恐怕又要把这笔帐计算在我们北方边陲重镇之上了。”我也放下棋子,看着他。
胤琅蹙了眉头,把一粒黑子压在棋盘上,“若此子为鲜狄督尉屯兵之处,春来青黄不接之际我北防各处,哪里最为吃紧?”
我看了看棋盘,拈着两粒白子,犹豫了一下,一左一右放下,“若按以往看,以兰昌、黄朔两地为冲要之地。”
“是啊,每年这两个郡面对鲜狄的威胁都是最大,长此以往,朕恐他们吃不消。”胤琅抿起嘴,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以轩,朕想了很久,决定再设一个北方军事重地,你不是已经鲜狄远逐大漠了么?朕打算就在这里——”他的手指上棋盘,划过一个弧线,“就在兰昌郡的西北边,起名叫沧海郡,以御鲜狄之东翼!”
“陛下打算冬天筑城么?”我问道,胤琅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沧海所在之地比兰昌还要往西,冬天筑城虽然来得及,但臣恐代价会较大……”
“那里本就有废弃的城,先遣过去驻军,随后筑城之人再去就行了,冬天估计鲜狄人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不过也难保,听说他们的可汗也是励精图治,怕是个难缠的主儿。”
我又想起了那个月夜下的赫连寒凌,他满目的闲淡笑容已经模糊了,身后的排排弓箭却仍旧清晰无比,寒冷月光在箭头上流过,我后背打了个哆嗦。
如果那天他不管不顾的下令放箭,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被深埋在了黑暗之中。
“以轩,你上次去了西域,可有什么发现?”他双手拢于宽大的袖中,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发丝轻轻的颤动。
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小股流寇是被打散了的鲜狄骑兵,臣已经将他们赶出西域,”突然想起慕风林西域借兵一事,我顿了顿又说:“不过臣倒是发现,西域督护裴祯手里的三万兵马,因为上次的战争被兵部调走有十之七八,现今还没有全部归还。臣想,这西域的兵怕是轻易不能调动。”
“是啊,西域虽然鱼龙混杂,但毕竟是朝廷赋税的一大来源,”胤琅的眼神突然无比锐利,“西域乃是威平帝千辛万苦得来的,丢了西域,莫说无脸见先帝,朕简直就是无脸见天下人。”
其实莫看现在大澜朝繁华似锦,深处却是危机四伏。
“慕风林擅自调动西域兵马,朕已经狠狠的训斥了他,他以为他妹妹是朕的女人,他是朕的小舅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插手朝政。”胤琅换上了一副嫌恶的表情,把玩着棋子,道:“其实朕不过是看他还有几分用处,这些人,不足为信。”
他到底还是成熟了,一日一日多了些帝王应有的样子,我心里涌上一丝安慰,却又不知如何答话,只得转头,水面波光敛艳,池边树林枯槁,不计其数的落叶飘然而下。
“这沧海郡的太守,还得好好的斟酌一番,”胤琅面向我道,“以轩,你意下如何?”
“臣以为,沧海郡既然是以军事为主,再加上偏远苦寒,太守最好是军中之人,要有些威信,如此才能治军从严,把握大局。”
“你可有意属之人?”他问道,我想了想,说:“这一方太守,岂是臣能插嘴的,还请皇上定夺。”
“那朕可定夺了啊,以轩你别到时候心痛,拉着朕不肯放人。”胤琅眯起眼睛,微微笑,我一瞬间有些不解,我不肯放人?那就是说……要从我的部属里边挑一个,也好,不能老跟着我,年轻人还是要出去独当一面的。
他突然站起身,打了个呵欠说:“下了会棋,朕有些乏了,以轩……”
“既然皇上乏了,那臣就此告退。”我听着话头不对,连忙站起行礼,慌忙不迭的后退。
“喂,以轩,你给朕回来……”
我急忙从回廊中走了出去,将胤琅不满的声音抛在身后。
秋日里的阳光虽然灿烂,但和春夏已不能同日而语,轻柔和缓,沉默无言。
明净殿是胤琅的寝殿,也是他主持政事的地方,高低曲折的精致回廊舒展地延伸入内宅,阳光倾斜着越过廊柱,我慢慢的走着,廊外美景目不暇接。
一阵清风过耳,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声声入耳。
“慕姐姐,听说皇上和何将军真的……真的那样子?”
“琳妃妹妹,哪样子?你说哪样?呵呵……”
“就是那样嘛……和我们一样伺候皇上……姐姐,你就告诉妹妹是不是那样吧。”
“我们不是正要去见皇上么?你自己问吧……”
走到拐角处,声音却停了,只见一些身着艳丽宫装的女子们款款而出,见了我不免一愣,为首的更是难掩尴尬之色。我轻轻的叹气,俯身作揖道:“臣何以轩给各宫娘娘请安了。”
空气里尴尬、窘迫……多种莫名情绪隐隐流转。
女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为首的女子,生的美艳动人,一双眼睛水汪汪,含烟带雾,一愣之后盈盈欠身,道:“何将军有礼了。”周围女子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行礼。我想她大概就是那位慕贵妃,只得逸出一方浅笑,眼角窥见她背后几个宫女倒是羞红了脸,便含笑道:“何某还有事在身,告退了。”
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细小的声音。
“娘娘,那就是何将军啊,原来真是生的俊朗……”
“怪不得皇上喜欢……”
连后宫都传成这样,也能猜想得出来朝堂上是何等情形。
内心一阵激烈翻腾,我也懒得反驳了,只是暗自摇头。风言风语自古难禁,何况如今身处嫌疑之间?但求无愧于心,又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寥落的走出皇宫,阳光竟然在瞬间分外的刺眼,刺得双目生疼,竟辨不出方向。踉踉跄跄在小路上疾走,也不知自己是何去何从。
纵然内心宽慰自己,但被人那样说心情岂能好受?秋风刮过,漫天的黄叶,稀稀疏疏的落下,凄婉艳丽。
此生本想当一护国良将,忠心为主,不离不弃,继承我何氏一门的忠烈志气,哪里料得到却换得如此对待。心上一阵滴血,纵然是死,也没有面目去见以身殉国的父亲,何家的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对先帝。
诺大的国家丢给尚且年轻的胤琅,以他的性子和气量,我真害怕生出什么事情。北边有虎视眈眈的鲜狄,四周有野心勃勃的藩王,还有朝中罗织党羽的大臣,我放不下心……真的放不下……
算了,等他有了足够的手腕和心思,有了藐视天下的气度,有了掌空一切的能力,我就离开,悄悄的离开,余生再也不踏进这承澜的一步。
我打发了小厮先行离去,一个人慢慢的走着,街上熙熙攘攘,不远处有个几个熟悉的人应让我注意,细细打量之下,却是慕风林和其余几个品阶不低的文官。他们也看到了我,我立即就被围住了。
七嘴八舌了一会儿,我才弄清楚他们的意思,大意就是帝都最好的青楼——绫瑛楼新来了一位花魁,姿色清雅秀丽,嗓音圆润光亮,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原来是妓院!我离京那么久,一回来又被胤琅拴在身边,哪知道京里哪间妓院最有名?况且我又不是那些色鬼,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吧?
“何大人可是要去见识见识?”一名官员带着些许谄媚。
“怎么说话呢?”慕风林有些不悦,转过头看我说,“不过,何将军,您是京里最有身价的单身汉,名门闺秀个个急于投怀送抱,应该没有必要沾染烟花习气,否则不知要伤了多少少女的心……”
“这……”
“再说了,皇上对您宠爱有加,若知道您狎玩娼妓,恐怕……天威难测呀!”慕风林说着,我怎么听怎么刺耳,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心情烦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们能去,我何某就去不得?”
“哈哈,所谓‘食色性也’,不风流就不算男人……”
我被他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前方矗立一道高耸白墙,抬头可望见里头坐落着几栋精致的楼阁,如天籁般美妙的琴音正从某一栋楼台之中传来,
说明了来意,打扮艳丽的老鸨拿着帕子掩口轻笑:“想见我们苏姑娘?还还得看我们苏姑娘想不想见你们呢。”
慕风林冷笑道,“知道我们的身份么,倒不配见个妓女?”
老鸨赔笑道:“慕大人,小的说笑而已,您的话小的那敢不听呀。”随即把我们引进楼内,布置倒是雅致不俗。
慕风林低声道:“何将军有所不知,这绫瑛楼是京城里的第一青楼,每天不知有多少朝廷官员来寻欢。被人称作是最有格调的风月之地,王公贵族们的销魂窟!”
我应了一声,再未答话。
楼里早已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人,老鸨招呼道:“今天的姑娘唱歌的日子,几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