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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断声声繁华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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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地,光线充足。
  随意的拣了个桌子坐下,格汗尔让店小二上了一壶沙哈瓦特色茶,还配有很多茶点,特色点心叫做巴哈栗,颜色为深褐色,口味甜而不腻,仔细闻闻有种淡淡的酥香。
  单永看样子浑身不自在,不时的四处瞅瞅,旁坐几个胡商的谈话不时地随风飘入耳朵。
  “听说大澜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已经到乌泊了……”
  “就是那个在十一年前在岐水一战成名的何大将军?”
  “这下就好,我们再也不懂担心什么劳舍子的流寇了……你不知道,上月我可是亏了不少啊……”
  我低头喝了口茶,旁边的一个人影起了我的注意。他一个人坐于桌前,手捧着一杯茶,很长时间没有入口,身着一身普通的胡商衣饰,但却是一副鲜狄人的相貌。浓密的剑眉下双目炯炯,顾盼间神采飞扬。鼻梁高而挺拔,薄薄的唇棱角分明,虽笑着也掩不去那股凌厉果决。充满了轻狂的神色。
  我冷冷得看着眼前的人,眼光流转间,我对上那人的眸子。他笑了笑,举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
  突然周围暴出一阵欢呼雀跃之声,我忙收回目光,抬眼瞧见台上已经站了一名体态姣好的女子,却是一副中原人的相貌。身着一身素淡稀竹绸缎,乌黑顺滑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支簪子斜斜的垂于脑后,坠子上的流苏映出金色的光芒。
  她嫣然一笑,眼眸清澈似水,张口唱道:
  春水粼粼,风月几多重
  秋云飒飒,长恨亦无用
  自古多情,不过千载一场梦
  繁华声声,终究飘零都是空
  歌声悠悠扬扬,呜呜咽咽,凄清空明。
  我闭上眼睛,许久未听到如此悠远的歌声了。不知道为什么,闻此声,不知不觉间,有种想哭泣的冲动。
  曲中回荡在天际清远绵长地的音符,似清灵的溪水流入心河。满天的流云在歌声催动下意态舒缭地飘向遥远的归墟。
  一曲终了,女子向台下行礼,盈盈浅笑,仪态万方。
  我又倒了一杯茶,笑看单永道:“单小子,怎么样,没白来吧。”
  单永荒忙不迭的从台上转过脸来,看到我笑,便涨红了脸,不言不语的捧起茶水,格汗尔一本正经得说:“乌泊城里,眼巴巴等着娶这苏姑娘的公子老爷,不知有多少,单副将青春年少,难免动了心思。”
  我“哈哈”一笑,茶水从口里喷了出来,一下子弄到了单永的衣服上,我拿了袖子去擦他的脸,道:“单小子,你要是真动了这份心,等到回京我就除了你的军帖,回家娶媳妇去吧,也算了了你爹你娘一桩心事。”
  单永的一张俊脸憋成了红色,想必要发作,但又有所顾忌,只得狠狠地蹬瞪一眼格汗尔,大口大口的开始灌茶。
  人声渐渐地小了下去,我收回目光,却看到那名女子正款款走下台阶,抬头却对上我的目光。眼眸里没有烟花女子的妖娆,有的,却是一方清澈流光。
  她笑了笑,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俯身微拜,便消失在了台后的华丽帐子里。
  再回头,先前坐在我们隔壁的那个胡商也不见了,留下的茶碗里,一股袅袅白烟升起。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我突然有些心烦意乱,站起身。单永和格汗尔连忙起身,我跨过茶楼的门槛,大街上依旧商贾如云,人声熙攘,远处的太阳,却已经只剩下了一些余晖,将一切都涂抹上了一层金黄,一阵暖意迎面扑上我的脸。
  夕阳下,乌泊如同鎏金一般突然鲜活起来,甚至于它的每粒尘埃都神采飞扬。少年的时候,我就曾经每日都看着这重复的一幕,那时还傻傻的想过,如果以后无法回到京城,那么在这里终老也不错。
  我又好笑又好气的摇了摇头,那时的自己恐怕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能有今日吧。
  迎面一个军士匆匆跑来,见到了拱手道:“将军……”我挥手示意他不要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兄弟们在郊外树林里发现流寇踪迹……”
  “树林?”
  “对,好像只有十来个人左右,属下猜测可能是探子探听消息……”
  我泛上一丝笑容,理了理衣服,道:“我知道了,回到督护府再做定夺。”

  第三章

  西域夜晚的寒气不输之于塞北。白日的阵阵灼热到了夜晚,便化成了丝丝冰凉入骨的寒气,将士们小心的控制着胯下的坐骑,熊熊火把下,他们的脸都忽明忽暗,英武之外平添了一份萧杀。
  根据裴祯所派出的探子奏报,流寇这几日的活动范围逼近了乌泊城郊,又有从西边来的胡商报告说看到一大队人马出没在红水山山脚,我吓了决心,决定亲自去红水山看看。
  头顶的一弯残月映出丝丝红色,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不祥之兆。我冷笑一声,那年岐水一战,双方死伤无数,连河水的血色足足过了十日方才消退,那可真算是惨绝人寰,而上天可曾有降下何种预兆?
  手中的火把在流窜的寒风里颤了两颤,我握紧了腰上的剑。
  十一年前的岐水一战;让我心里直到现在仍然胆寒,当时的鲜狄可汗赫连代在那一战中受伤颇深,听说回到鲜狄王庭就一病不起,拖了一年就归天了,新继位的可汗赫连寒凌在昆仑神面前立下誓言,发誓一定要报这杀父受辱之仇。
  夜黑风高,空旷的原野里,不时传来狼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几个年纪小的士兵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漆黑的四周,只有几百军士们手中的火把把将几丈内照得白昼一般。
  几百对几十,是有胜算的,只是不够英雄罢了。
  英雄,英雄又如何?
  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顶着英雄盖世的名头,竟连几千救兵都搬不来,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最后只得一把利刃了此残生,丢下了我母亲和尚在母亲腹中的我。
  思及此,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脑中一阵疼痛,瞬间用力的睁开。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永远是母亲和我心中不可触及的伤痛。
  “将军?”
  我冷不丁一个激灵,才回过神,单永正用担忧的眼光看着我,我正要说话,不料又是一阵刺痛激凛凛地袭来,贯透胸间,顿时给渗出一身冷汗来。单永立即打马紧追了几步,轻拍我僵直的背脊,我牵出一笑本想宽慰他,不过看他一脸惶恐,怕是我笑得十分难看。
  “前边就是探子所说的流寇聚集之地了,”单永载我耳旁轻声道,“就在半山腰。”
  抬眼望去,漆黑的山体慢慢的显出了形状,山路陡峭,隐隐得见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一次大概也只能容两人,这几百军士实在是没有必要尽数上山。
  “单永,你带着一半人马在山脚原地待命,我率余下的兵马去山上察看。”我说着就挥起马鞭。不料竟然被单永一下抓住,只听他道:“将军,我等尚不清楚流寇的真实意图,您这样贸然前去,恐怕不妥。”
  他本是好意,这点我岂能不知道,但还是一下子甩开马鞭,我扯了扯猎猎的披风,淡淡道:“不要多言,我自有定夺。”
  山上的路比我想的要难走,西域地区的山都是些石山,而红水山却是土山,马蹄踩上去,大半陷于沙土之中,再加上郁郁葱葱的树丛和不时伸出的枝蔓,不仅人弄得劳累不已,连战马都开始喷着粗气。
  渐行渐远,山下的人在月光下显得不甚分明,我转头看向前方,一阵风夹杂着细细碎碎的沙土打在的脸上,嘴角顿时感觉涩涩。
  我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爬上心头。
  设寨在山腰自古就是兵家之大忌,如果敌兵切断了水源,再放火烧山,不战自胜。倘若是一般的流寇,但是不足为怪,但经过几日的观察和督护府的军报,我一直觉得这股流寇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按照山路的地形;这种狭窄的道路上;大军是很难展开的;官军虽说人数占上风的优势并不太大;很容易打成添油式的战斗;但仅是这样也是一股只知打家劫舍的流寇所无法抵挡。
  那么……我的心猛然一颤,如果是那样,那样……就糟了!
  “停下!”
  众人纷纷勒住马缰,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月光暗了几分,一只苍鹰在众人头顶盘旋,寂静的夜里鸣叫声分外的清明。
  “立刻掉转马头,全部下山。”我喊道,突然间听到草木簌簌、鸟雀纷飞的杂乱声响,我咬了咬牙,立刻握紧了剑柄。
  “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见得是圈套,看来是我低估了何大将军。”一个雄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我猛地回头,几十余骑奔马在树影间时隐时现,马蹄“得得”如紧锣密鼓,扬起的枯草腐叶,在林草上空飞舞盘旋。
  我稳住心神,呵呵一笑道:“原来是远方贵客,何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奔马停住,一匹高头大马从中缓缓而出,马背上的那人身材高大,眉目深邃,正是白日里茶馆做胡商打扮之人。
  再次凝神静听,这回更听出响声中杂着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嘈杂声……想必是相隔还远的缘故,但已将这里圈住,做成合围之势。我的队伍里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嘈杂声,有些已经混乱。
  “在下乃大澜何以轩,敢问阁下之名。”我拱手问道。
  男子回礼道:“我乃鲜狄可汗,赫连寒凌。在此得见何将军,乃是一生幸会。”
  我冷冷一笑,并不答话。草木雀鸟之声已渐渐归于平静,夜间的寒风如有若无的飘荡,暗淡的月光下,我环顾四周,好好地打量了一下。
  赫连寒凌坐于马上,神色淡定,嘴角处还挂着一丝笑,倒是他背后那些看不出表情的士兵,个个都是杀气腾腾,手中的刀锋映出闪闪的白光。
  我略微侧过头,对身后的士兵叮嘱了几句,复才抬头道:“可汗倒是好兴致,鲜狄铁骑刚刚被远逐大漠,可汗不休养生息,反而来到这西域,每日纵马奔驰。”
  赫连寒凌背后一人听闻便要发作,不料却被他拦下。赫连寒凌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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