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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来晚了。让陛下受惊,臣有罪。
他声音嘶哑,不住的喘气,几颗汗珠从脸颊上留下,靴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他“扑通”跪于我的面前,一字一句分外清晰,我又惊又怕,他抬起头,剑眉之下澄静的眼眸未曾染上世间的尘埃,深邃悠远的就像是深山远黛,空谷碧潭。
我想起了父皇,他的眸子,真的好像父皇,带着沉稳,又带着关切。
眼中的光芒如水一般,浇灭了我所有的不安。
他轻轻笑着,牵起我的手,手心厚厚实实,带着微微的暖意,让我彻底的安了心。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周围军士头盔上红殷雉羽迎风招展,他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随他到了宣德殿,早有朝臣朝我下跪,我一下子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也跪了下去,少年时单薄的身形早已变作军人的挺拔身姿,雄姿英发中又略带秀气。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他总会陪在我的身侧。
他忠心耿耿的辅佐我,朝政大事,批改奏折,甚至是我说话的方式,还有面对大臣的态度,更甚至于朝廷里我所应该要注意的事项,无一不细心提点。
多事之秋,我的两个王叔发动了叛乱,他领着大军出征平叛,在送行时的最后一眼,铭记那他毅然跨上的战马是白色,扬起的战袍披风是猩红色,身上的铠甲,却是蓝色。
我的眼睛,紧随着他的身影,他回身上马,扬起一阵威武,渐行渐远。看不到他了,我的心却却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捷报传来,叛乱被尽数平定,两个王叔也已自刎,我不耐烦地丢开奏折,他,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
他回来了,骑着高大的白马,长长的青石板上马蹄声声作响,身着蓝色的战袍,笑容依旧淡然。蓝色的身影在红旗的映衬下,像是碧潭上洒满了夕阳的余晖,一层一层晕染开来。
那个烛火暖暖的晚上,他喝多了酒,倚靠在榻上沉沉睡去,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庞。瘦了……我心疼的想,他怎么不知道爱护自己。
他的脸在灯火下映出了淡淡的红晕,鼻尖上渗出些许细汗,我一路的抚摸下去,指尖得触感却是分外的细腻,我慢慢的拉开他的衣领,几道暗红的伤疤让我心惊肉跳,我俯下身,双手轻轻抚过,想必那时必定是疼痛无比,想到这里,我一路的轻轻吻了下去。
一向英姿飒爽,淡然无畏,现在竟是衣衫半解,露出光滑脖颈,白玉般的胸膛上数道暗红伤疤蜿蜒,面上红晕愈发浓烈,黑发凌乱的披下,说不清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红帐低垂,芳香浓郁,我胯下一热,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咬住他的耳垂,只听他似有似无的低哼了一声,我顿时心神荡漾,一下子吻住他花瓣似的红唇。
以轩,没有什么不能让你我在一起。
一夜销魂。
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样子,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银牙紧紧地咬着,拳头紧紧地捏住,清澈的眼眸里熊熊怒火在燃烧,极力的忍耐着。
他盯着我,额头的青筋暴出,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突然收回目光,穿好衣物,转身欲走,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后悔了。
朝堂上,他以叛军的余孽还未扫清为由,又离开了,这一走,便是四年。
四年,四年里我简直思念成疾,曾经无数次写信给他,却从来不敢把自己想念他的心情真正写在书信里。强要了他,是我的错,他却也狠心不肯再见我!
金牌一道接着一道,他却抗命不回帝都。
鲜狄大举南下,他一马当先,率兵阻拦,直至将其远逐漠北。我期待着,他总该回来了吧?可我错了,他又去了西域,我真的愤怒了,何以轩!
他极不情愿回来了,见了我,不自在一闪而瞬,留下的,只有为人臣子的恭候和恭敬。
我又一次的强要了他,他还是死死的不愿开口,我只想要他再次叫我的名字,叫我胤琅,难道这也错了么?
他离我越来越远,开口皇上圣明,闭口臣惶恐,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不在意吗?我在他眼里就只是他的陛下吗?
心撕扯得疼,很疼。
我望着头顶大红的幔帐,一阵发冷,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芙蓉帐里春宵短,那也得看是谁,我只想要他陪我,只有他,别人都不要。
他再也不会用那对嘹若星辰的眼眸看我,现在的他,面对我,只会垂下眼皮,一问一答,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却不再生动洒脱。
他为什么不冲我发火呢?他应该怨恨我的霸道,应该不忿我的强硬,应该生气我的找我的茬,应该和小时候一样和我吵嘴和我打架。
可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转过身去,背影寂寞而忧伤,决绝而寂寥。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
他要一辈子这样对我吗?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爱他啊……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他在我身下的模样。
那个瞬间,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凶猛残暴的鲜狄蛮夷,心怀叵测的诸侯各王,结党营私的朝堂臣子,天地间,只有我,只有他……
我不许他将心给那个女人,不许,他的心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
喜烛燃尽,徒留一抹清泪,房间慢慢的亮了起来,金色的光线流水一般在地上弥散,满屋的香气渐渐变轻。
“皇上,天亮了……”
第十三章
五月初十是个吉日。
天公异常的作美,不但日间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连夜里也是月朗星稀,是名符其实的黄道吉日。
让我有些头痛的事却一箩筐,太后赐婚本是好事,但胤琅却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将军府,说是要亲自参加。
太后赐婚,皇上参加婚礼,在外人看来我何以轩真是圣眷极隆,但这其中的曲直缘由,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母亲身着崭新的衣裙坐在早已布置好的喜堂上,虽然身子仍未好利索,但还是笑意浓浓。奶娘站于母亲身后,脸上稍有些不快。庭院里人声鼎沸,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同僚好友纷纷前来道贺,恭祝我新婚大喜。
胤琅虽然身着便服,但仍然有着掩盖不住的富贵霸气,气宇轩昂。他居于首位,喝着茶,眼光不时地扫过我,神情冷得让我不甚自在。
“新娘来了!”随着喜婆的一声叫喊,大门前的花轿徐徐地停下了,新娘子袅袅婷婷的在喜婆的牵引下向我走来。
苏墨岚如今已是太后收的义女,即便她之前是青楼女子,现在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
喜娘将手里的大红绸缎交到我的手里。
苏墨岚身着大红的新娘吉服,凤冠霞披,婷婷玉立,娇媚华丽,像一团火焰一样耀眼。她步履轻盈,走至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面向胤琅下跪。
“行了,起来吧。”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脸色和后边金灿灿的“喜”字对比甚是分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堆同僚把盏交欢,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也是欢闹不禁。陪着胤琅和那一干宾客们,也不知过了少时候,周围的人们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见众人还有一番热闹要寻,我皱皱眉头,我心想不能让苏墨岚等的急了,瞅了个空子悄悄的离了席。
缓步踱到新房,我迟疑了半晌才轻轻推开房门。
动作虽轻,但开门有声,榻上坐的新人还是被吓的一激灵。抬头看看门口的人,立刻低下头。我有点儿不知所措,转身关上门,向榻边走来。
喜烛热热闹闹的燃烧着,明亮火红。
揭开她的喜帕,苏墨岚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涩,红晕浮现,眼眸里也是水一般的柔情,盈满了出嫁的喜悦与羞怯。
“今天累了吧?”我将喜帕放到桌子上,坐下问道。
“妾身还好,夫君你呢?”
“人太多了,乏的很,唉……”我说着捶了捶肩膀,她站起走了过来,为我轻轻的捏起了肩膀。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由身后传来,我的手却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轻柔的抚触由肩上传来,柔中带劲,每个拿捏都点到痛处,劲力恰到好处。
“……没想到皇上会来,弄得人手忙脚乱的……”
“皇上……”她的动作停了停,我拍拍她的手,说:“没关系,皇上是来参加婚礼的。”
“夫君,虽说这皇上亲临是给了你莫大的荣宠,但妾身担心……担心胜极而衰啊……”
我点点头,她这话还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说何氏一门是跟着高祖起家的战将,但皇帝终究会忌惮权臣,我如今统率着天下兵马,虎符也在我的手里,胤琅的心里恐怕也会有些许疙瘩。
“皇上,走了么?”
“还没有,外边宴席还未散,我怕你等急了,所以来看看。”
她停下手,走至我面前,道:“夫君,您因该去陪皇上,妾身没关系。”
看她严肃的样子,我只得站起,一下子勾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磨蹭着她光滑柔腻的面孔,轻声说:“那你再等等,可好?”
她脸上一红,垂下眼皮,羞答答地说:“快去吧,别让皇上寻不见你……你好歹也是新郎……”
“新郎又怎么了,新郎陪新娘才是天经地义吧……”捉住她的手,轻柔的摩挲,我吻上她的嘴,细细软软。
“你……”她软软的瘫在我的怀里,手轻轻的想要推开,却又软弱无力,反而攀上我的肩膀。
红色的光平添了一层暧昧,正在情浓时,却有人“咣当咣当”的敲门,我回过神,略带恼怒的问道:“怎么了?”
门外传来了邱伯的声音,“将军,皇上喝醉了,要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