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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切齿:“都被那富察皓祯拿走了!我的铺子和田庄若不是崔嬷嬷硬是不同意,说不定,也被他骗走了!”
晴儿浅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东西的?”
“十五岁,那时候皇后说要为我指婚,就将单子给了我。崔嬷嬷说,这单子上的数目是够的,可当时太后提醒了我。皇后是安了要将我和亲蒙古的心思……”
“可是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榆亲王府留下了多少东西给我,”晴儿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一日不小心听到桂嬷嬷同太后说话,他们将榆亲王府留下的几间药铺给卖了。”
兰馨大吃一惊:“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
“如今,你知道了吗?”晴儿笑了,“我有多么羡慕你。我便是那猴子,那玩物,千方百计去逗太后一笑。我羡慕你,皇后好歹从未让你奉茶捶腿。你活的是公主,我活的是奴才。还有,兰馨,你怎么能那么天真?你仔细想想,那时候,这宫里头,除了太后,还有谁说过半句和亲蒙古之事的?”
兰馨瘫软了下来,她仿佛又看到无心师太对她说:‘施主,眼看耳听未必为实……’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晴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太后似乎有意为你在钮钴禄家找个额驸。到时候,你千万记得这嫁妆不能随意给别人。”
“兰馨,你被保护的太好……”
无心师太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
良久,她放下了椎,叹了口气:“施主,您已经跪了很久了。”
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她怎样都想不到的声音:“无心师太。”
无心师太吓了一跳,她转身,见那人跪在蒲团上,穿着青衫,面色依旧苍白。
“施主,你醒了。”她调整了下呼吸,淡淡道。
“在下敖佳·傅敦,家住青州,为明年大考提前赴京,不想路遇歹人,若不是师太,在下只怕只能去黄泉路上大考了。”他淡淡一笑,文雅异常。
无心师太难免想了想,这敖佳·傅敦,莫不是正白旗那个家族?可敖佳氏怎会在青州定居?难道只是分支?
“师太?”敖佳·傅敦见她发呆,唤道。
“阿弥陀佛,”无心师太轻宣佛号,“这是施主自己的缘法,贫尼不过是举手之劳。”
敖佳·傅敦也不再多说,只笑了:“师太,您幼时去过青州?”
“不曾。”无心师太低了头。
“哦,”敖佳·傅敦并未失望,“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请说。
“傅敦是第一次离家,这里又未有亲戚,身上……”敖佳·傅敦摇了摇头,“如今,我已是穷途末路,可否借贵寺暂住?”
“不可随意走动。”无心师太道。
她起身,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敖佳·傅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显得极好……
敖佳·傅敦今年已三十有二。他是随了养父的姓。
他的养父,乃一敖佳氏一落魄旁支,早年丧妻,未娶,于是,便养了他。
敖佳·傅敦自小聪慧,只是十五岁时,有一妇人自称佳嬷嬷,到了青州,将他的身世细细道与后,他便弃了文。暗地里捣鼓起商来。
否则,他也不会到了这年纪,才进京大考了。
是故,他在暗巷中被袭,其中之事,却也不同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通教寺乃京城第一大尼姑庵,又是皇亲贵族青睐之地。能留在这里,自是极好的。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个让他十分感兴趣的师太……
敖佳·傅敦稍微收拾了下,便离了通教寺,望东寻了个闹市,便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商铺,那门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卍。他进去,便让那伙计叫了掌柜的来,出示了身上的玉佩。
“当家的,”那掌柜看了玉佩,脸色一变,便立刻叫人都出去,然后跪了下来,“小的接到飞鸽传说,说当家的不日抵京,却未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您。”
“让人立刻去查,”敖佳·傅敦脸上透出一股子肃杀之气来,“半月前,我在东直门附近的胡同遇袭,这次带过来的人都死了。”
那掌柜的吓得浑身发抖:“小的,小的立刻去查。”
敖佳·傅敦不便久待,寥寥数语交代完毕后,便用了这里的信鸽,将早已写好的密信发了出去。又拿了些银票,便匆匆离去了。
善保刚刚离宫,便被一少年叫住。
那少年唤福康安,比他大三岁,乃是保和殿大学士傅恒的第三子。他很特殊,并不是任何皇子的伴读,却因为得了乾隆的眼缘,是故,竟破格进了宫学。
前些时候,他的大哥福灵安又被乾隆指婚给了和婉格格,还让他做了正白旗的副都统。不过,福康安却并未因此趾高气昂,他同善保,也算是极好的朋友了。
今儿个瞅着天色还早,福康安便叫了善保同他一起去看热闹。
善保如今却是不再同以前那般时刻为福保担忧,家里也有了仆人伺候,故并未推辞,于是上了福康安的马车跟着他去了。
这福康安口中的热闹却是个酒楼开张。
善保眼珠子一转,实在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人的酒楼,竟让福康安也有了这兴致,单看这开张热闹非凡,舞龙舞狮,鞭炮齐鸣,不一而足。
他看了半日,只觉得热闹,正忍不住要问时,却见那舞龙舞狮的都摘了头罩。这一下,他却是快将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五……五阿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福康安,马车里头的福康安也险些吓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天哪!五阿哥怎么会穿成这样!”福康安明显也吓坏了。
“你不知道?”善保却疑惑了。
“我只知道,这酒楼乃五阿哥出资的,太后回宫那一日,五阿哥身上的彩漆可让许多人都记忆深刻。这一打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缘故了。我倒是今日五阿哥或许会来,毕竟,因那事竟把五福晋变成侧福晋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福康安感叹。
“不但是来了,还穿成这样了。”善保笑道。
“不知若是太后看到这一切,五阿哥又当如何推脱到五福晋头上,”福康安嗤笑一声,“我平生最瞧不起那样的男人!”
“噤声!”虽然福康安说出了善保的心声,但他平素一贯谨慎,立刻便阻止了福康安继续说下去,“皇家之事,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福康安看了他一眼:“你总是那般小心翼翼。”
善保并未说话。
那酒楼的老板一拱手,慷慨激昂的说了开张打折。
福康安便掀了车帘:“走,下去尝尝。”
善保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永琪的大脑与正常人构造不同,装载的东西,也似乎不一样。
他竟然客串了跑堂的。
当他端着一盘菜过来往桌上放的时候,善保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行礼,却被福康安掐了一把。于是,善保便僵着身体看着五阿哥卑躬屈膝地将菜放到桌上,还附送一个笑容:“您慢用!”
“我这辈子,居然吃到了皇阿哥亲手端上来的菜……”他有些恍惚。
福康安脸上的震惊不比他少,不过福康安是猜出五阿哥绝对不认识他们,所以才没起身的。
用傅恒的话五阿哥,那就是‘真不知道他活到哪儿去了,只喜欢关注那些没用的东西,能帮上他的,他全部都无视了。要命的是,他还偏偏不甘于平凡。’
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是在五阿哥身上,仿佛只能看到一个一边鄙视着贵族,一边妄想所有的贵族都心甘情愿臣服的矛盾人士。
就像他喜欢的小燕子。明明小燕子那样的女人,放眼在民间,都是最不入流的混混,可他偏偏觉得那是肆意,是真善美,他一边说着要爱护真善美,鄙视着别人的残忍,一边用双倍的残忍来伤害最无辜的人。
最好笑的是,他还偏偏为自己找足了借口和理由来让证明自己的‘情非得已’。
这盘菜,两个少年都有些难以下咽。
看着五阿哥忙碌着的身影,两人突然失去了胃口,匆匆付了银子,便离开了这里。
“去东市?”善保见福康安垂头丧气,便提议。
“东市?”福康安有些不解。
善保笑了:“你一定没有去过,那是个平民聚集的地方,不过有很多小食摊,味道不错。我请客!”
“好!”
福康安有些犹豫地舀了一勺羊杂汤,看了良久,终于一咬牙,一闭眼,视死如归地塞入了口中。
“唔!”他有些惊讶。
细细咀嚼后,他方看向善保:“没想到这东西其貌不扬,味道竟是十分不错!”
这汤里头全是羊下水,平日间,哪个吃那东西?他们府里头,那东西连狗都不吃。没想到这玩意,味道竟十分美味!
善保便笑了:“民间有很多不可思议的食物,经巧手烹制后,味道着实不错。你今日有口福了。”
福康安也笑了。
两人正说笑间,却见一青衫男子走了过来:“老板,羊杂汤一碗。”
那老板手脚麻利地盛好了了汤,递给男子,男子扫了一眼这地方,见只有这一桌还有位置,便走了过来:“小哥,能否借个坐?”
福康安这辈子第一遭遇到有人要求拼桌的,不由得有些好奇,他抬头看这男子,只见他约莫二十多岁,一副文士打扮:“你坐。”
那男子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善保便套他的话:“瞧先生的样子,似乎是读书人?”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并未因他年纪小便敷衍他,而是如同对待平辈之人那般拱了拱手:“在下敖佳·傅敦,青州人士,为明年大考来京。”
“敖佳氏?”福康安一下子来了劲,“正白旗!”
这是什么缘分啊!他大哥刚刚做了正白旗的副都统。福康安看他的目光热切了几分:“你是秀才?”
那男子笑了一笑:“在下不才,侥幸中了个举人。小哥也是旗人?不知是哪个旗的?”
这下子,就连善保眼